14、第14章 无限卑微的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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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上次和小洛师姐聊过之后，我知道了我存在的多面性，我的价值从来不是由外界的评价来判断。毕竟，即使我不是公主，我也走出了大山，即使我不是什么貌美又或者能得到所有人喜爱的人，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科研压力、论文被拒的压力、毕业的压力还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给奶奶打电话，有些沮丧地说：“奶奶，我不想继续读了，可是没办法啊，现在必须得读完。不然就只有一个本科证，更不好找工作。”
我仓促地继续说，“等我有钱了，我要去当农民，不像你们那样种那么多地，就种一些自己够吃的就好，我不想那么累。”
我好像觉得爷爷奶奶那样的农民生活更轻松些，虽然也会有身体上的劳累，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是精神上的劳累，是被各种人际关系内耗、各种论文还有毕业的焦虑和压力填满的累。是那种觉得人生完全没有意义的感觉。但是种地是为了养活自己，而养活自己就是意义。
奶奶平静地说，“当农民，那是没法才当农民。当农民哪有轻松的，不管天晴下雨，你哪天都要干，没得哪天不干的。你看看别个不打工回来养羊的，打工还攒了点钱，现在呢？几十万都打水漂了，养羊也没养出来，现在肯定后悔啊。你在外面打一天工至少有一天的钱，你回来，什么都说不准。”
奶奶毕竟是真的当了农民，知道农民的苦累和穷困，所以我才说要等自己有钱了再去当农民。
我继续执着地说，“我不种那么多，就没得那么辛苦，外面压力也大啊，虽然说种地也是靠天吃饭。”
奶奶无厘头地说了一句，“那你有钱了还不如去当科学家。”
是啊，科学家对她们而言是多么崇高的词。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其实也算是在科学家的大圈子里，是最底层的打工人，毕竟名义上也是研究生，也是做研究嘛，可是这样的科研我找不到任何存在的意义。
奶奶又继续无厘头地说，“你继续读是不是就可以留洋去读？”
其实，曾经我也想过，努努力，热爱科研，申请去出国读个什么csc。去瑞士啊这样的地方，去待一待，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可是，后来我放弃了，我没有那么热爱科研，也没有那么努力，至少现在还没有雅思，也没有论文，也没有钱，所以这一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无奈地说，“奶奶，本科的时候，那些有钱人就可以留洋读了，那些更有钱的高中就留洋去读了。”
奶奶豁然开朗地说，“我还以为是要往上读，以为要念到博士了，就可以留洋了。”
我没说出口的是，我没有钱，我们家也没有钱，现在来看，至少留洋去读一点也不现实。奶奶应该也没有说出口。
我还是感到好累，仍然说道，“我不想继续读了。”
奶奶好像害怕我后悔似的，反问道，“太累了，你就不想继续往上读了？”
我不知道，我只感觉我好疲惫，再也不想往上读了。我讨厌虚假的科研，总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根本没有意义。即使我也知道那个言论：我们普通人做的绝大多数科研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最后都不会用到，就像上厕所一样，只会用到一张纸的一点，但是我们需要那么大的一张纸。科研就是这样的，量的堆砌有时候会带来质的改变。
当奶奶那样和我说之后，我反而在想，是不是，其实我也真的想要出去留洋看看呢？
可这得何年何月呢？我得工作后攒够多少钱啊。即使我真的留洋了，奶奶她们好像也没有机会留洋。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贫穷的、吃着“低保”的、无力的、找不到好工作的研究生罢了。我所能做的永远是那么有限。即使我已经看过了奶奶看不到世界，也知道了什么是坐在办公室里打工，可是我仍然是那么的有限。我多希望我可以和奶奶换一换生活，让我替她去辛苦的种地，她来替我看看这个土地以外的世界。
这个土地以外的世界也仍然是人类设计的啊，如果非要这么解构的话，去看更大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世界上就是有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人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这本身就充满了好奇的幻想。就像当年郑和会下西洋一样，下西洋的人毕竟是少数人，所以我们仍然是会对更大的世界抱有幻想，对银河系以外抱有幻想。有时候这种幻想弥补了我们生活的空白、空虚和无聊。
可有时候，这样的幻想让我们永远无法平静地活在当下。我觉得，农民是世界上所有职业中最平静地生活在当下的职业了。因为当农民的反馈永远是慢的，天气是不可控，收成是不可控的。想要晒一下粮食，也会突然狂风大作，想要粮食多一点雨水，也会久久地是晴天。想要获得收成，也只能希望一切顺利。明知可能无法获得收成，却仍然在3、4月埋下种子，在这个过程中除草施肥，然后等待7、8月份的收成。
是啊，这得多么平静才能去生活啊，更何况还那么的清贫。可我却幻想着等我有钱了再去当农民，这样子就没那么累了，想想怎么觉得也挺好笑的呢？
奶奶即使一辈子生活在村子里，可是听到村里人又或者从城里传到村里的各种消息，是不是也在幻想呢？也在幻想着什么是留洋？什么是博士？什么是科学家？我也被带上这样的幻想来到这个世界吗？我是否夸大了自己遇到的困难，因为面对这样的困难，甚至愿意去放弃所谓的幻想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无限卑微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