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很笨但疯》霜凋夏绿

1、第 1 章

　　大二暑假，宿舍里很安静，陈幸子在预习下学期的专业课。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室友岑绿溪打饭回来，对她说：“幸子，楼下有个女生找你，说是你妹妹。”

　　陈幸子翻书的手指一颤，“……什么样的女生？”

　　“长卷发，个子比你高点，身材好，胸大腰细腿直但是结实有力气的那种，年纪小，长得漂亮但皱着眉看起来凶巴巴不好惹的样子，有个路过的男生想调戏她，直接被打了两巴掌。”

　　陈幸子听着，手里的书页越捏越皱。

　　“哦对了，她还给宿管阿姨看了身份证和电子录取通知书，是央大的准大一新生，刚满18岁，名字叫薛若伊……我想着你们也不同姓啊，怎么会说是你妹妹？而且别人跟她说话她都好像不怎么听得懂，就只一路问人说要找京大的陈幸子，感觉有点奇怪……”

　　“……”

　　陈幸子终于合上书起身，下楼去接人。

　　岑绿溪陪着她一起下楼，眼睁睁看见那个稚嫩漂亮又不好惹的女孩子在瞥见陈幸子的瞬间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冲过来紧紧抱住陈幸子：“姐姐！”

　　她在一旁差点被那股劲风给冲击开。

　　陈幸子整天呆在宿舍，身上就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黑色长发披散在白T后，露出的双腿细直雪白，薛若伊一身红配绿猛扑过来，那股力量感几乎没把她的沉静给撞碎。

　　岑绿溪在一旁笑着搭话：“……和姐姐关系真是好啊。”

　　薛若伊没理她，好不容易抱上了，双手在陈幸子腰上越箍越紧，完全不肯松手，脸颊也贴上了姐姐的脸颊，闷闷说：“好想你。”

　　宿管阿姨和其他路过的女生都在围观，陈幸子把薛若伊推开，笑容有一丝勉强地道：“先跟我上楼吧。”

　　岑绿溪也转身，习惯性地就要走在陈幸子旁边，却又被撞开，抓住楼梯扶手稳住身形，看着女孩又嗖一下贴上去牵住了陈幸子的手：“……”

　　这到底是十八岁还是八岁啊。

　　……

　　到了宿舍，陈幸子问薛若伊什么时候回去。

　　薛若伊：“我不回去！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和姐姐一起睡！”

　　说着直接坐到陈幸子床上，还抓起她枕头紧抱在怀里，一脸倔强气鼓鼓的表情，漂亮的大眼睛里只映着陈幸子一个人。

　　陈幸子微冷了神色：“不行。”

　　岑绿溪帮着说：“是啊，宿舍床小，睡不了两个人。”

　　“睡得了！”

　　薛若伊终于把目光转向她，“我以前一直和姐姐一起睡的，一起睡了很多年！一起睡觉一起吃饭还一起洗澡！姐姐的床就是我的！”

　　岑绿溪一时无言，觉得眼前女孩不太像正常人，像那种刚化成人形的凶兽，不懂人情世故，只一个劲儿的粘人护食。

　　她看向陈幸子，希望她能通过眼神读懂自己的想法。

　　小小一间宿舍里的气氛有点凝固。

　　直到陈幸子伸手捏住薛若伊的一侧脸颊。

　　薛若伊没料到这个，双眼瞬间瞪大，毫不掩饰的透出兴奋。

　　“姐姐！”

　　陈幸子捏了两下收回手，淡声说：“你脸花了，去洗。”

　　薛若伊捂脸，立即跑进了卫生间，看见镜子里自己脸上确实有一点像是铅笔的灰印，不知道怎么弄上的，但不能在姐姐面前不好看，皱起眉，仔细用水洗干净，抹了点台面上的香皂，一想到可能是姐姐洗手用的，眉头又松开，嘴角牵了起来。

　　卫生间外，陈幸子在给岑绿溪解释。

　　“她不是我亲妹妹。我小时候父母过世，在她家里寄住过几年，她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就一起睡，是那种双层床——”

　　说到后面忽然停住，因为感受到卫生间门口投来的视线。

　　薛若伊脸颊上还滴着水，正用一种很嫉妒的眼神盯着岑绿溪。

　　像是某种惯性本能一样，分开两年，陈幸子仍旧在第一时间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是觉得自己对她说话少而对别人说话太多了。

　　明明其实也没有几句。

　　岑绿溪顶着那扎人的目光对两人道：“哈哈，要不我今晚去朋友家住吧，我的床就可以让给妹妹睡。”

　　薛若伊：“我不睡别人的床！”

　　于是，晚上。岑绿溪就看见对面小床上，女孩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陈幸子身上睡觉。而陈幸子想推开又收回手，因为床太小，一旦推了人就会掉下去。

　　清晨醒来，薛若伊还睡着，陈幸子把自己被压红的手臂小心翼翼拿出来，动作轻轻地下了床，去阳台和岑绿溪一起洗漱。

　　两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眼神后，陈幸子放轻声音道歉：“我妹妹小时候肺炎高烧以后性格就变得有点怪，可能脑子受到了影响，所以对人有点没礼貌，你不要介意。”

　　岑绿溪握着牙刷撇嘴，“考得起央大，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样子哦。”

　　她莫名有种直觉，那女孩在装，但她没说出来，默默继续刷牙了。

　　薛若伊才十八岁，从老家过来，又没有钱，又没有开学，的确无处可去。

　　陈幸子没办法，总不能一直让她住在自己宿舍里，两人一张小床睡着很挤不说，打扰了室友岑绿溪更是过意不去。

　　过了两天，她就找到学校外一间小公寓短租下来，暂时和薛若伊搬到那里一起住。

　　说起来有点巧，那公寓每间都是一居室，床都是上下铺，走进去的一瞬间，她和薛若伊两人都想到了小时候。

　　然后就像小时候一样，多年的身体记忆驱使着，陈幸子选了上铺，薛若伊选了下铺。

　　简单安定下来，两人坐在桌前休息，薛若伊买了个奶油冰淇淋吃，咬了两口后把冰淇淋喂到陈幸子嘴边：“姐姐吃。”

　　陈幸子退后一点，“不用了。”

　　面前人明明成年了，这模样动作语气却怎么还像是十岁那时候似的。

　　薛若伊不死心，继续递冰淇淋，“就吃一口。”

　　陈幸子看着少女在奶油冰淇淋上留下的咬痕，无奈道：“我看着你吃就好。”

　　薛若伊原本还满脸委屈执拗，听到这句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眼睛盯着她眼睛，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好，你要看着我。”

　　“嗯。”陈幸子轻轻点头，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懒得在意了，反正也没事，就一手撑着脸颊，看她像只猫一样啃冰淇淋。

　　目光从少女的睫毛，到鼻子，再到沾了奶油的淡粉色嘴唇……还是那么好看。

　　她们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

　　当时薛若伊的父亲入狱，母亲病故，而作为“姐姐”的陈幸子考上大学离开凋亡后一片狼藉的薛家。

　　离开后犹豫几番，没有换手机号。

　　于是某天，接到了薛若伊打来的视频。

　　十六岁的少女美而冷，并没有太伤心的模样，保姆张阿姨在一旁照顾她。

　　她看着镜头那边的陈幸子，态度竟很自然，就定定地看着她说：“姐姐等我，等我考上大学去你的城市找你。”

　　陈幸子当时假装镇定，却在视频通话结束后就换了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

　　只是邮箱里出现了一封封信，没敢打开。

　　小公寓里只有一个浴室，夏天热，陈幸子让薛若伊先洗澡，但过了半个小时人还没出来，她忍不住走过去敲门。

　　轻轻的几下敲门，浴室里毫无动静。

　　陈幸子心里莫名一紧，叫她：“若伊！”

　　没人回应。

　　可明明浴室里的灯还亮着。

　　她按着门玻璃有点急了：“若伊你在里面吗？若伊？”

　　但还是没有回应。

　　整个小公寓里除了她的声音外静得落针可闻。

　　她心里越发不安，手落在门把手上旋转了下，咔哒一声，门居然打开了。

　　猝不及防，她双眼睁大，看见了浴室里正面对自己站着的薛若伊。

　　刚洗完澡的、没穿衣服的薛若伊。

　　她头脑空白了一下，目光愣了两秒才撇开，控诉：“你怎么不出声啊？！”

　　和她的反应比起来，薛若伊显得像定格慢动作，在明亮的浴室灯光里，慢慢拿起浴巾，慢慢擦拭身体……慢慢勾起嘴角。

　　晚上睡觉，陈幸子在上铺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听见窗外下起大雨。

　　然后是闪电和雷声。

　　她侧头，目光放空，心跳微微加快。

　　果然不出十秒，薛若伊从梯子上爬了上来，抱住她的手在她身边躺下，脸蹭着她的手臂说：“一起睡。打雷我怕。”

　　夏夜，小床，这么贴着睡有点热。

　　陈幸子呼吸了两下，拉开她的手说：“雷不会劈到我们的，我们现在有两张床了，不用挤在一起。”说完就去了下铺。

　　可薛若伊很快跟着下来，又黏在了她身边，把她手臂抱得死紧：“可我就是怕。”

　　两个人在上下铺之间追逐的画面有点好笑，陈幸子妥协了，轻轻翻身背对她：“睡吧。”

　　出乎意料，薛若伊没立即从身后抱过来，而是发出了一点悉悉簌簌的声音。

　　陈幸子忍不住转身回去，结果看见——

　　薛若伊把睡裙脱掉了，整个人又像刚洗澡那时一样光着。

　　四目相对时，还对她眨眼笑了一下。

　　“你干什么？”陈幸子恼了，好不容易才忘记浴室那幕她又来，“把衣服穿上。”

　　薛若伊眨巴眼睛，又去抱她手臂：“穿上我睡不着……”

　　“你不穿我睡不着。”

　　陈幸子把睡裙拿起来放在她身上：“快穿上。”

　　薛若伊把睡裙扔掉：“我不穿！”

　　脸颊都鼓了起来，万分委屈的表情。

　　陈幸子生气起身：“不穿我就不和你一起睡了。”

　　“我不要！”

　　薛若伊睁大的双眼微微颤了颤，里面仿佛有水光，眼圈红红地盯着她说：“姐姐明明就喜欢看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