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阿比雅速

112、跨越海峡的橄榄枝

　　与乔治·坦普尔勋爵的会晤内容，经由艾森贝格的情报系统“润色”后，呈递到了皇帝约瑟夫二世的案头。报告中弱化了技术交换的试探，着重强调了英国对奥地利新兴力量的忌惮与拉拢之意。
　　不出沃尔夫冈所料，皇帝在一次简短的私人召见中，肯定了他在外交场合的“灵活与克制”，但话题一转向是否可能派遣特使，甚至沃尔夫冈本人前往英国进行更深层次接触时，约瑟夫二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沃尔夫冈，你是我珍贵的‘帝国引擎’，”皇帝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却也透着一丝帝王的谨慎，“你刚刚在法国的‘养病’归途就遭遇了那样的事。伦敦的水，比巴黎只深不浅。那些岛国贵族和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们，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会让你亲自去冒这个险。至少在‘引擎’完全启动，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不行。”
　　这个结果在沃尔夫冈的预料之中。他恭敬地表示遵从，并适时地提出了替代方案。
　　“陛下英明，是臣考虑不周。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就像之前与拉瓦锡先生建立联系那样，通过学术与技术的交流，先播下种子。”
　　皇帝对此表示了默许。在他眼中，只要不涉及正式的外交使团和可能引发国际纠纷的公开行动，沃尔夫冈这些“小动作”是无伤大雅的，甚至值得鼓励。
　　回到子爵府，沃尔夫冈立刻投入了行动。他摒退左右，只留下伊丽莎白在书房内研墨铺纸。
　　“给詹姆斯·瓦特先生写信？”伊丽莎白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就像给拉瓦锡先生的那封一样？”
　　“类似，但情况不同。”沃尔夫冈提起笔，沉吟道，“拉瓦锡出身优渥，追求的是学术声誉和实验的完美。而瓦特……根据戈德曼初步传回的消息，他正深陷财务和技术的双重泥潭。他需要的，是雪中送炭的理解，和实实在在的解决方案。”
　　他略一思忖，笔尖便落在了质地优良的信纸上。他没有使用花体，而是采用了清晰、利落的笔迹，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效率的考量。
　　“致格拉斯哥的詹姆斯·瓦特先生：
　　冒昧致信，请恕打扰。
　　近日拜读（通过一些公开的学术渠道）您关于‘火力引擎’改良的论述，尤其是独立冷凝器的设计，其展现出的智慧与远见，令我深感钦佩。它并非简单的改进，而是为动力之源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更富效率的路径。”
　　开篇，他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极高的、且极其内行的评价，直接点出了瓦特设计的核心价值。
　　“我注意到，在追求完美实现这一伟大构想的过程中，您或许正面临一些现实的困扰。尤其是大型气缸的精密镗孔与密封，这似乎是制约其效率与可靠性的关键瓶颈之一。在此，我想冒昧提出一个不成熟的思路：或许可以考虑一种以特定硬度合金制造的、非固定式的镗刀，依托于更稳定的水力驱动核心，通过精确控制的进给速度与冷却液持续冲刷，或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内壁的光洁度与圆度……”
　　他没有给出完整的图纸，而是提供了一个超越时代、却基于当下材料与工艺可能性的方向性建议。这比直接给出答案更显尊重，也更能撩拨一个真正工程师的好奇心与好胜心。
　　接着，他笔锋一转：
　　“我深信，真正的天才不应被世俗的琐碎与资金的匮乏所埋没。思想的火花需要合适的土壤才能燎原。在我的封地与工坊内，我们正致力于解决类似的基础工业难题，并拥有奥地利乃至中欧地区最先进的精密加工设备与技术支持。同时，我们也坚信，如您这般的智慧，值得拥有毫无后顾之忧的研发环境与足以匹配其价值的研究资金。”
　　这是一个含蓄却充满诱惑的邀请。他展示了己方的实力（能理解并尝试解决你的问题），并抛出了橄榄枝（我能提供你急需的资金和技术支持）。
　　在信的末尾，他如同之前给拉瓦锡的信一样，没有使用全名，而是留下了那个在欧陆学术界和部分高层中已开始带有神秘色彩的落款：
　　“您忠实的，
　　V.S.Z.”
　　(Von Salzburg, Zubringer)
　　“附：随信附上五十英镑汇票一张，并非资助，仅作为对您卓越研究工作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赞助，希望能为您缓解些许眼前的困扰，让您能更专注于思考。”
　　这五十英镑，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数额不大，不会显得像施舍或别有用心，但足以支付瓦特数月的研究开销或偿还一部分紧迫的小额债务。这是一种体贴，更是一种“我理解你处境”的无声信号。
　　信写好了，由伊丽莎白用特制的火漆封好，将通过一条绝对安全的秘密渠道送往格拉斯哥。
　　“你说，瓦特先生会像拉瓦锡先生那样，被一封信引来吗？”伊丽莎白轻声问。
　　沃尔夫冈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目光仿佛已越过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个在昏暗工坊中埋头苦干的苏格兰身影。
　　“我不知道。”他坦诚地说，“但种子已经播下。我们展示了理解、尊重和解决其困境的能力与诚意。对于一個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人，一丝微弱但确凿的光亮，其吸引力，有时远超我们的想象。”
　　莫扎特业绩进度：403% （身体康复，以超越时代的技术洞察力和精准的共情能力，向关键目标瓦特发出极具诱惑力的私人邀请。）
　　个人理想准备度：525% （深刻洞悉人性与需求，手段愈发老练圆融，善于利用自身技术优势与财富，进行超远程、高精准的‘人才狩猎’。）
　　一封薄薄的信，承载着超越时代的见解与一个帝国的野心，悄无声息地驶向了英伦。这场跨越海峡的猎取，在无声中，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