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阿比雅速

285、病榻上的烽烟

　　沃尔夫冈伯爵病榻前的宁静与微光，并未能隔绝窗外欧洲大陆愈演愈烈的战鼓与烽烟。当他还在与体内的炎症和出血抗争，靠着莉莉安的悉心照料和迈斯纳的药剂勉强维持清醒时，一场预料之中却又猝然爆发的冲突，如同惊雷般震动了维也纳霍夫堡宫的梁柱——巴伐利亚继承战争，被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悍然挑起。

　　战争的直接导火索是巴伐利亚选帝侯马克西米利安三世·约瑟夫绝嗣身亡，其遗产引发哈布斯堡王朝与维特尔斯巴赫家族旁系（由普鲁士支持）的激烈争夺。但这不过是表象。深层次的原因，约瑟夫二世皇帝在紧急御前会议（沃尔夫冈因病缺席，由戈德曼和艾森贝格代为转述）上，对着重臣们一针见血地指出：

　　“腓特烈那条老狐狸，他怕了！”皇帝的脸色因愤怒和一种隐隐的兴奋而泛红，“他怕的不是巴伐利亚那几个贫瘠的村庄，他怕的是维也纳的烟囱、林茨的电报线、卡林西亚的水轮！他怕的是沃尔夫冈的‘帝国引擎’一旦全速运转，将整个德意志的经济血脉都吸到多瑙河畔！他怕的是西里西亚的煤铁再也锁不住，怕的是普鲁士的容克老爷们看着奥地利商人坐着蒸汽火车把生意做到他们家门口！”

　　皇帝说得没错。腓特烈大帝的焦虑与日俱增。奥地利近年来的工业化突飞猛进，尤其是标准化生产、铁路规划和电报网络带来的效率提升与内部凝聚力强化，使得这个传统上略显笨重的帝国，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整合力量。普鲁士赖以制衡奥地利的军事效率优势、经济控制力（尤其是对西里西亚工业区的依赖）、以及对北德意志诸邦的影响力，都受到了实质性威胁。巴伐利亚的继承权争端，不过是腓特烈精心选择的一个战略突破口——他要打断奥地利崛起的势头，重新确立普鲁士在中欧的军事与政治霸权，更要阻止哈布斯堡王朝借助经济力量完成对德意志的“软统一”。

　　而约瑟夫二世皇帝心中，同样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收复西里西亚失地的执念。上一次战争（七年战争）中奥地利失去这片富饶的工业区，是皇帝心中永恒的痛楚与耻辱。如今，沃尔夫冈的工业革命成果给了帝国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实力，巴伐利亚的乱局似乎也提供了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皇帝渴望一战，渴望用普鲁士的鲜血洗刷旧耻，更渴望将西里西亚的煤铁资源重新纳入帝国的工业体系，让“帝国引擎”获得最强大的动力心脏。

　　病榻成了临时的战略室。

　　尽管御医严令禁止，但战端既开，沃尔夫冈不可能置身事外。高烧稍退、能够坐起时，他就要求戈德曼和艾森贝格每日前来汇报最新战况、外交动向和国内动员情况。地图被铺在床边的矮几上，重要文件由莉莉安或侍从念给他听。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胃部的隐痛和时不时的眩晕折磨着他，但思维却如同被战火淬炼过的刀锋，愈发冷静而锐利。

　　“陛下求战心切，可以理解。”沃尔夫冈声音沙哑，对床边的戈德曼和艾森贝格分析道，“但我们必须看到，这是一场双重博弈：明面上是巴伐利亚继承权，暗地里是西里西亚归属和德意志领导权。普鲁士有备而来，军事上他们反应更快，动员体系更高效。我们的优势在于：第一，内线作战与后勤。铁路和电报网络虽然尚未完全覆盖战区，但已在关键方向上提供了远超普鲁士的物资调配和信息传递速度。第二，工业潜力。我们的兵工厂产能、武器标准化程度、乃至新式火药和炮弹的供应，都已非昔日可比。第三，外交态势。俄国正被我们‘反向收割’的计划牵扯，态度暧昧；法国与普鲁士虽有同盟，但内部矛盾重重，且对我国技术有所求，未必会全力介入。”

　　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莉莉安递上的温水，继续道：“关键在于，如何将我们的优势转化为战场上的胜势，同时控制战争规模，避免陷入消耗战，更要注意……防止英国趁机在远东或其他方向给我们制造麻烦。”

　　他做出了几条关键指示：

　　1. 后勤优先：授权艾森贝格，协调军方，最大化利用现有铁路和电报线路，建立前线与维也纳、林茨、斯提里亚兵工厂的“快速补给通道”。同时，启动卡林西亚的工坊，生产急需的军需品（如帐篷、军服、简易工具）。
　　2. 技术降维：密令鲍尔，将一批实验性的、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新式野战炮（基于“巨人-IV”蒸汽机相关工艺改进）和改良后的电报便携机，秘密运往前线指定部队试用，收集数据，建立技术威慑。
　　3. 外交制衡：指示驻法大使，向凡尔赛宫暗示，若法国在战争中保持中立或有限介入，奥地利可在意大利商业利益和部分技术分享上做出“相应安排”。同时，通过戈德曼的金融网络，在伦敦市场散布“普鲁士战争融资可能遭遇困难”的消息，牵制英国资本。
　　4. 稳住东方：严令韶关团队及所有对俄事务负责人，绝不在此时刺激俄国，严格执行既定合作框架，甚至可做出一些微小让步，确保北线无虞。
　　5. 内部动员：利用电报和报纸，进行有限的战争宣传，强调普鲁士的“侵略性”和对帝国“伟大复兴”事业的破坏，凝聚民心，同时要求各地工坊加紧生产，保障民用物资供应基本稳定，避免社会动荡。

　　“告诉陛下，”沃尔夫冈最后对戈德曼说，“我支持收复西里西亚的宏愿，但此战应以有限、快速、技术碾压为目标，旨在打掉普鲁士的气焰，迫使其回到谈判桌，承认我们在德意志的经济主导权，并为未来解决西里西亚问题创造条件。切忌贪功冒进，陷入腓特烈擅长的长期拉锯。”

　　戈德曼和艾森贝格领命而去。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沃尔夫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维也纳街头因战争动员而起的喧嚣。

　　莉莉安端着新的药进来，看着他苍白却异常专注的侧脸，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你必须休息，沃尔夫冈。帝国不止你一个人。”

　　沃尔夫冈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莉莉安。但有些棋，必须我来下。尤其是现在。” 他望向窗外西南方向，仿佛能看见波希米亚边境上正在集结的军队和升起的硝烟。

　　病榻困住了他的身体，却困不住他的意志与算计。巴伐利亚的烽火，西里西亚的执念，德意志的霸权之争……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正等待着那位即便卧病在床，也依然是帝国最强大脑的棋手，落下关键的子。

　　战火已燃，而病榻上的伯爵，正用他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远程调度着钢铁、火药与信息的洪流，试图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转化为帝国通向最终目标的一块垫脚石——或者，至少避免它成为绊倒巨人的那道门槛。

　　莫扎特业绩进度：1038% （在重病中被迫应对普鲁士挑起的巴伐利亚继承战争，于病榻上完成关键战略分析与部署，试图将帝国工业化优势转化为军事与外交胜势。）

　　个人理想准备度：1050% （于个人健康极度脆弱时，依然展现出顶级战略家的大局观与决断力，能够清晰辨析战争本质（工业化竞争延伸），并制定出扬长避短、兼顾多线的精准策略，意志力与责任感突破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