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阿比雅速

99、巴黎的月光与遥远的影子

　　与拉瓦锡的会面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成功，沃尔夫冈精准地命中了这位化学家的学术野心，将其置于一个艰难而充满诱惑的抉择面前。后续几天，他又礼节性地拜访了巴黎科学院的几位其他学者，参观了皇家图书馆，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
　　玛丽王后也再次召见了他，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共进下午茶，谈论艺术和维也纳的往事。王后对他的“疗养”生活表示关心，并再次暗示会为他与拉瓦锡的进一步接触提供便利。
　　表面上看，沃尔夫冈的巴黎之行顺风顺水。他住在舒适的宅邸，受着王后的礼遇，进行着高层次的学术交流。然而，当夜晚降临，应酬结束，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面对着一室寂静和窗外陌生的巴黎月光时，一种罕见的、空落落的感觉悄然浮现。
　　在奥地利，无论他工作到多晚，伊丽莎白总能在他需要时出现，带着冰冷的效率和绝对的可靠，将最复杂的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戈德曼会适时地送上精准的财务分析，艾森贝格会汇报军方的动态，就连沉默的鲍尔，也会用一份份扎实的技术报告证明他的价值。
　　他习惯于那种高效、精准、一切尽在掌控的节奏。他的指令能得到最迅速的执行，他的想法能有最专业的团队去实现。
　　但在巴黎，他身边只有玛丽王后安排的、礼貌而疏离的仆人，以及那些需要他耗费心力去应对和引导的法国学者、贵族。他必须亲自处理每一个细节，斟酌每一句言辞，如同一个孤身在敌营（或者说，在友邦但非自己地盘）中执行任务的间谍。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念伊丽莎白。
　　想念她那双冷静的、能洞察一切阴谋的蓝眼睛，想念她处理事务时那不容置疑的高效，甚至想念她偶尔因他冒险或不顾身体而流露出的、被她极力掩饰的担忧与怒气。
　　这种想念并非突如其来的炽热情感，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习惯和依赖的空缺感。伊丽莎白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得力助手，更是他构建的这个庞大体系中，最稳定、最不可或缺的一个齿轮，是他可以完全放心交付后背的、唯一的“自己人”。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他书房里那盏永远明亮的灯，让他感到安心。
　　他走到书桌前，下意识地想写点什么给她。不是命令，不是询问工作进度，只是想……联系。但笔尖悬在纸上良久，他最终还是放下了。
　　现在不是时候。他在巴黎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关注，任何一封寄往奥地利核心人员手中的私人信件，都可能被解读出不必要的含义。他不能流露出任何脆弱或依赖。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突如其来的孤寂感强行压下，重新变回那个算无遗策、从容不迫的莫扎特子爵。他拿起拉瓦锡今天送来的一份关于金属煅烧实验的新设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化学符号和反应方程式上。
　　只是，在巴黎清冷的月光下，那道来自萨尔茨堡的、冷静而忠诚的影子，在他心中刻下的痕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莫扎特业绩进度： 366% （巴黎任务进展顺利，但领导者首次深切感受到对核心团队的依赖与情感联结。）
　　个人理想准备度：486% （在孤身外交环境中意识到团队，尤其是伊丽莎白的不可或缺，情感维度进一步加深，对其“绩效”体系的维系有了更人性化的认知。）
　　远在维也纳的伊丽莎白，此刻正熬夜审核着新一批高炉的预算，她或许不会知道，在遥远的巴黎，那位她誓死效忠的阁下，在某个寂静的片刻，曾如此深刻地想起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