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是淑女啦？》黑色的眼睛

12、12

　　现实总是比小说更离奇。
　　昨天晚上，小抽穿马路的时候正巧我的短信发了过来，他觉得那么晚不会有车就没注意，结果幸亏崔哲刹车及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但是小抽还是被吓得仰面倒地，结果自己把手给弄骨折了。后来崔哲把小□□到市一，人家还以为出重大车祸了准备大动干戈。一看小抽就是轻微骨折便放到病房说观察两天。
　　真是。。。黑线。
　　而也因为这个闹剧，小抽和他竟然称兄道弟起来。

　　“崔哲？可是你跟我们说你叫Peter啊。。。”
　　小抽一脸诧异。
　　丫的，跟人家称兄道弟还不知道中文官方名字，欠抽。

　　“我的中文名字是崔哲。和小月是。。。初中校友。”
　　崔哲有点紧张得看了看我。
　　崔哲，没有关系，在我心里，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校友。

　　“我知道。”小抽低下头，轻轻地咕哝了一句。
　　一旁的小梨花递给小抽一个削好的苹果。
　　小抽接了过来，却看着我。

　　“那小风，你就好好修养吧。我明天来看你。”
　　崔哲拍拍小抽的肩膀，走过我身边，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走出门外。
　　他走了，我知道有一场风暴等着我。
　　但是我必须去面对。

　　“抽儿，你有同学照顾着，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修养几天。我走了。”
　　小抽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舍和忧虑。
　　小抽，不用担心，我和他的这次重逢不是因为你。
　　这是命运。
　　有一些结必须去解开。

　　我走到门外，崔哲果然等在外面。
　　“走，去新丰。”

　　看着崔哲在我对面，吃着小笼，大快朵颐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那时周末从图书馆出来我们就会去附近的新丰吃东西。
　　他总是点一客小笼，一碗大排面，我则点一碗鸭血汤，一只菜包。
　　今天的他还是老样子，多了一副无框眼镜，仍然帅气阳光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初春的杭州比起冬天是有过之而无补及的。
　　但是他只是穿着一件棉质的罩头衫，估计是被老外同化的。

　　我只是要了一碗小馄饨。
　　生病以来我经常吃馄饨。

　　“小月，这些年每次我回来就会去陈伯伯家。他告诉我很多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你现在很不错。”
　　崔哲把一只小笼夹到我碗里。
　　“谢谢。”
　　好像对小抽以外的人我都很礼貌。

　　“小月，。。。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悔。。。。”
　　“崔哲。”我打断他，“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往事重提对每一个当事人都是折磨。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这对你对我都好。”
　　崔哲勉强地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的我比以前更容易快乐，更容易满足。大悲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从小得失里解脱出来。”
　　我很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心里真实的感受。
　　自己从阴影里走出来了，我希望他也能从那个沉重的心灵十字架下走出来。

　　“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小月，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你。”
　　崔哲似乎很激动，一把拉住我的手。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回来。每年我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你能原谅我，重新接受我，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来。。。”
　　“来补偿我是吗？”
　　我浅浅一笑，抽回手搭在腿上，“你真的很伟大。但是记住：你从来没有欠过我什么。我吕小月的未来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崔哲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吃着各自面前的东西。
　　直到起身离去那一刻，我都没有碰过那只小笼。
　　过去的债今天还，没有错；可是过去的情，不是债。

　　崔哲要开车送我回去。
　　我说现在杭州的公交和大连一样便利，即使没有车，一样回得去，而且很快。
　　崔哲要我的手机号。
　　我说没有必要，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以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有了也是空号。
　　看着崔哲失望的背影，我的心情却很轻松。
　　我不知道他的结解了没，但是我的终于解了。

　　也许人开心的时候容易得意忘形，我竟然回到新丰买了一碗小馄饨外带。
　　虽然我知道某人有小梨花照顾一定饿不死。
　　但是人家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丫的，这馄饨还真难拿，一不小心就撒了。
　　想起小抽那碗里满满的汤水，就纳闷了，难道人越迟钝平衡能力越强。
　　想到这里我就急忙否定自己，平衡能力强这厮能上这儿来？

　　好不容易走了一百米，上了四楼，进病房看到小抽没有乖乖在床上躺着，竟然在窗口东张西望。
　　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无名火，“你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已经惹了那么多事了，你还嫌不够是不是？”
　　“小月？”小抽转过头来看见我，又欣喜又委屈的样子，“那个。。。我透透气。都快憋死了。”
　　“你手上是什么？吃的啊？太好了，我正好饿了。呵呵。”
　　丫的，这厮眼神倒挺好。

　　“那个小丫头呢？”
　　我这才想起那朵梨花。
　　“我让她回去了。反正我又没什么事。活活，馄饨啊，记得。。。”
　　“行了行了，吃你的吧！”

　　一个护士这时走进来叫旁床的病人去拍CT。
　　病房里顿时空荡荡的。
　　正值护士交接班入出院手续办理时间，外面有些吵，我过去把门带上。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小抽吃馄饨的声音。
　　“小月，我。。。我看到你的邮件了。”
　　小抽摆弄着手里的筷子，低着头说。
　　“一开始，我怎么都不能把这件事和你联系在一起。你那么活泼，那么快乐，好像。。。好像从来就没有烦恼一样。”
　　说道这里，小抽扭头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告诉他这件事不是真的是我骗他的。
　　对不起，小抽，我也很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

　　小抽眼睛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
　　“可是我明白一个女孩子是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更何况刚才听到你叫他崔哲，又看到你们俩脸上复杂的表情。我才绝望了。也不得不相信了。”
　　窗外传来鸟叫声，我很好奇地别过头去。

　　“小月。”小抽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别回头来，看到小抽的眼睛，还有眼框里的泪。
　　“小月，我一点也不在意你的过去，过去不，现在不，将来也不会。我唯一介意的是你喜不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小抽啊，就像虽然我经常踹石头，但是心底里我是很喜欢这个小东西的。

　　“小月，你还记得在输液室的洗手间，你为了倒点热水焦头烂额，后来我帮你把水拿回去吗？”
　　当然记得，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倒水都解决了，竟然干瞪着滚水拿不回去。丫的，想起来就火大。
　　“我看见你一个人有条不紊地倒水，你当时的表情很认真。我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住了。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很坚强很乐观的人。有的女生生病了死活都要拉着男朋友陪在身边，而且只会发脾气撒娇。”
　　撒娇是要有资本的。
　　其实我也很想有一个人在我挂水的时候坐在我身边，在我难受的时候买一大堆草莓喂我吃，在我发脾气的时候从后面抱住我轻轻吻我告诉我生气就不漂亮了但是他还是喜欢。
　　可是有我这样过去的人，是永远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的。

　　“后来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每次收到你的短信，一想到又可以看到你，我总是干什么都特别有劲。几天见不到你，我就会失魂落魄的。”
　　“我喜欢你，小月。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是我我有一种感觉，一种信念。”
　　小抽抿了抿嘴，坚定地说：“我今生非你不娶。”

　　从小抽的嘴里说出尔康的话，真的好滑稽。
　　我笑了出来。而且渐渐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后来看到小抽很恼怒的样子，只好低下头一个人闷笑，笑得全身颤抖。
　　我看到小抽的鞋子离我越来越近。
　　我看到小抽的脸。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小抽第二次打我。

　　接着小抽第二次把我揽进他的怀里。

　　这次小抽只是把右手搭在我的腰上。
　　我可以轻易地挣脱。
　　可是我不想。
　　我喜欢在小抽怀里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安全。

　　小抽的右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脑勺，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小月，过去了，真的过去了。有我在。别怕。”
　　我闭上眼睛，以往一合上眼睛就会出现的仓库好像不知道散落到记忆的哪一个角落去了。
　　我用力把脸贴着小抽的脖子，紧紧地抱着小抽。
　　我只想一直这么抱着小抽每天这么抱着小抽永远这么抱着小抽不松手。
　　这是属于我的爱情，是我的，是我的，我终于有我的爱情了，我不放！

　　“小月，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小抽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可以感觉到小抽的脸正深深地埋在我的头发里，深呼吸。
　　我眨着湿湿的眼睛，想起Ross亲吻Rachel头发的时候，Pheobe说的话：男人吻女人的头发，说明这个男人爱上了这个女人。
　　我笑了，脸转向这个吻我头发的男人，兴许是我的眼睫毛刺得他很痒，他略微扬起头来，脸转向我。

　　我们的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靠得那么近，
　　我发觉小抽的皮肤真的很好，眼睛也很漂亮，就是呼吸急促一些，大概气管不太好。
　　小抽的毛孔越来越清晰，眼睛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丫的。
　　美丽的风景总是经不起审视的。
　　我我我，我闭上了眼睛。

　　我吃到了馄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