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均馆绯闻录》丹青子

8、chapter⑧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孟子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不行。”乃女之千城之论。

　　夕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隔着小桥，李千城独自买醉。

　　女林扭转帽檐，手上拎着糕点，为了吓她一吓站到了她后面：“哇！”

　　李千城一惊，手上的酒碗‘砰’地一声滑落，水渍流淌之中，她不懂得躲，女林用闲的那只手拽了她一把，结果她又是一愣。直勾勾看向女林，木呆呆坐回原处……

　　“千金兄弟，你怎么了？”

　　李千城凝重的看向他，含着一缕异样的笑：“兄弟？”

　　不久他‘哈’了三声，很冷幽默的招呼老板结了帐，扬长而去。

　　当然，方向是学院，以女林的速度，三步并两步很容易跟上她。

　　“李千金，站住！”

　　李千金方回了头，黄叶映衬，仿佛又是一年。

　　烟火般的眼睛闪着泪意也来不及擦，猛吸了两口气，问：“先进有何贵干？”

　　女林一听，不是师兄吗？

　　“好啊你，出去一趟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上前就是搭上她的肩，挤着眼睛，佯装生气。

　　咣当——

　　有东西落地，很小巧的一个金蓝相间的珐琅盒子。珐琅盒子里是零星的脂粉，它们争相散落下来。李千金神情一变，直觉某些底线就此打破，很多事情恢复不成原样儿。女林是个聪明的少年郎，脂粉堆里长大的大公子，这些事……总是眼里不揉沙子。

　　——事到如今再装下去，有何意思？

　　她默念三遍‘镇定自若’，心想‘我觉不能功亏一篑。’胸腔里的一颗心起起落落，殊不知女林比她还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打趣道：“你这是哪家搜罗二来的便宜货，真是不怎样，改日去我家的铺子里逛逛，给你个七折半。”

　　李千城分毫必争的语气，恨道：“我又不知贵家脂粉原价几何，你岂不是想提高多少是多少？”

　　女林压垮了一张脸，嘟着唇：“难道还白白送你么？”反诘之句有些故意摆出的狡诈和扭捏。

　　耳廓都不禁红了。

　　李千城只打磨珐琅盒子上的尘，咬牙切齿的说：“不送我如何？我就非得稀罕！那我也真是贱得不成体统！”

　　闻言，女林哈哈一笑，右手食指指着她，衬袖当风：“事已至此，你几时也有过体统了？”

　　“好，我也不与你争辩！”

　　就若此，两人好几日不说话。

　　古时候有人不相信自己，需要用信物作为衡量的标志，正如郑人买履中——

　　【
　　有一个想要买鞋的郑国人，他先量好自己脚的尺码，然后把量好的尺码放在他的座位上。等到了集市，他忘了带量好的尺码。他已经挑好了鞋子，才说：“我忘记带量好的尺码了。”于是返回家去取尺码。等到他返回集市的时候，集市已经散了，他最终没有买到鞋。

　　有人问：“为什么不用你的脚去试试鞋的大小呢？”　他说：“我宁可相信量好的尺码，也不相信自己的脚。”
　　】

　　桀骜也能引经据典，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听他一席话，暂时失掉勇气的金允熙眼光中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满含斗志的去追查过去的历史遗留问题……她想查明的疑团，同样也是正祖大王想得到的真相。

　　李千城这家伙颇具有耐心，懂得以静制动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就什么也没做，选择袖手旁观了。她是这帮年轻人中唯一没有显得特别激动的，哪怕就算一向老成的佳郎也一改风向似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李千城只是抖动着双脚，掰开手中的馒头，一口口塞入自己的嘴巴里，偶有渣屑，庭院中的游鱼竞相追逐。

　　西施陪伴少论掌控来此，老人家脸色可不怎么好看，有其父必有其子，西施看到李千城出现，眼垂了垂，退下，抱着古琴守在外面。李千城着清朝明丽的装束，上衣白鹭，下衣绿柳，可谓写意。翩翩美少年的姿态，折了一段枯柳，搅在水中，惊得鱼儿乱窜……

　　“大人动作太慢了……”

　　“哈哈……是公子手段太快了吧？”

　　“大人啊，难为您也有展眉一笑之时。”

　　“怎么样，决定何时处决他们，本官想要看看李氏皇商的行事作派是否能一如既往得够赢得正祖大王的青睐呢。”

　　“这个……”感受到句里行间的威胁，李千城故作忧郁的望望天：“可以了吗？”

　　“这场计中计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公子何必感伤，您不是直吵吵着‘要回国，一定要回去’的吗，怎么还有所不舍？是否我那儿子……”老儿窃窃一笑，恨不得双手奉上。

　　“令郎虽好，人中龙凤……人中龙凤总是不好驾驭就是。”

　　“那……李姑、哦公子，您的意思是……”

　　“本人回清的想法已经太久，迟迟不肯动身也是没有做到请君入瓮，如今他们自恃聪明将计就计，不知这是大人您的一出局，鄙人不才，略施小计而已……可却不想得罪了老论家的子弟，还有护判家那位以武强势的公子，也不是我家小气，怕了他们，不过到底伤了和气，和气这东西啊……最是生财，我怎么舍得的……”她，言谈之间，掏出钱袋子反复掂在手里，一副爱不释手的贪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