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喜鹊二福

10、第 10 章

　　周沅面上一红，正要再开口挽回些脸面，却不料沈清衍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答应得干脆，周沅忍不住意外，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

　　一口气尚未松出，沈清衍又一个眼风扫来。

　　周沅忙不迭把手从腰间挪开，坐得愈发端正了些，眨眨眼道：“多谢殿下赏脸。”

　　“呵。”

　　接下来一路安静，一刻多钟后，马车在一处酒楼前停下。

　　跟着沈清衍下了马车，瞧见面前气派的酒楼，周沅心突地跳了跳。

　　在这里用一顿膳，怕是她兜里的钱要花个大半。

　　她暗暗庆幸自己今日带了银钱，又忍不住肉痛，但刀架在脖子上，若露怯只会丢哥哥的脸面。

　　酒楼的掌柜迎出来，沈清衍瞥她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

　　“哦。”

　　进了酒楼，掌柜十分殷勤，引着二人到了楼上雅间。

　　倒像是特意为沈清衍预留的雅间，布置得十分雅致，同别院的房间有些相像。

　　进到雅间，看了茶，掌柜捧着笑脸，“殿下，可还是那几样？”

　　沈清衍“嗯”一声，看向周沅。

　　掌柜会意，忙又走到周沅身侧，“小…郎君想吃什么？”

　　周沅面上一热，小声道，“我都可以。”

　　说完却见沈清衍冷了脸，她愣了愣，忙又找补道：“殿下喜欢的，我也都喜欢。”

　　她一张小脸满是认真，圆溜溜的杏眸扑闪扑闪地看着他，沈清衍盯着她看了片刻，不知信了没有，倒是让掌柜下去了。

　　掌柜退下后，雅间里安静下来。

　　周沅悄悄瞥几眼沈清衍，见他心情好似不错，略一犹豫，从怀中取出先前那枚玉佩，放在沈清衍面前。

　　“兄长的事多谢殿下，玉佩实在贵重，民女粗鄙，不敢擅自昧下，今日还与殿下。”

　　沈清衍面上没什么表情，他视线落在玉佩上，片刻后拿起玉佩瞧了瞧，意味不明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殿下放心，民女素有自知之明。”周沅当即颔首保证。

　　沈清衍嗤笑一声，对她这话未置一词，只将玉佩丢回桌上。

　　玉佩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沅骇了一跳，一颗心随着玉佩颤了颤，见玉佩完好无损，才又落下。

　　沈清衍转头瞥向窗外，不再理她，周沅松了口气。

　　掌柜很快带着人进来上菜。

　　看着一道道精美菜肴陆续被呈上，周沅一双杏眸惊讶地瞪大。

　　她忍了又忍，还是未忍住，“殿下，只我们二人，吃不下这么多吧？”

　　进来前她还暗自庆幸带了银钱，现在才后知后觉，她今日带的银钱，付了饭钱，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了。

　　这般想着，抬头便对上沈清衍冷冰冰的眸子。

　　他唇边勾着一抹讥笑，冷嘲道：“怎么，舍不得？还是说，曹长卿的前程，还抵不上这一顿饭钱？”

　　周沅一噎，红着脸讪讪否认，“没有，民女不敢。”

　　恰好掌柜进来，上了一壶清酒，沈清衍未再为难她，抬手替她倒了一盏酒。

　　清亮的酒水落在碧玉酒盏中，周沅哪敢劳驾他，她下意识拦了拦，“殿下，我不会饮酒。”

　　沈清衍酒壶还未收回来，闻言掀起眼帘，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

　　这人的心思着实难猜，周沅硬着头皮解释，“哥哥不许我饮酒。”

　　“是吗？”沈清衍收回酒壶，自己斟了一盏，意味不明道：“我怎不知你这般乖巧，曹长卿不让你做的，你便都不敢做？”

　　周沅正兀自懊恼，方才竟不知主动替殿下斟酒，闻言又是一噎。

　　眼见殿下今日心情不佳，她今日许是撞在了枪尖上，周沅吞了吞口水，轻易不敢再开口。

　　沈清衍却不肯放过她，他冷嗤一声又道：“所以你为救他求到我面前，也是曹长卿默许的？”

　　周沅闻言，俏脸噌一下涨红，羞恼道：“此事兄长不知！”

　　说完，见他面色冷了几分，她抿了抿唇，又软声求他：“此事兄长的确不知，还请殿下，莫要将此事告诉兄长。”

　　沈清衍手里捏着酒盏，要笑不笑地睇着她。

　　半晌后，他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哦。”

　　周沅不敢忤逆他，忙不迭拿起银箸，埋头开始扒拉碗里的饭食。

　　沈清衍未动银箸，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周沅大气不敢出，只闷头吃着碗里的米饭，沈清衍冷不丁开口，“不合胃口？”

　　说完，哼笑道：“是谁说，我喜欢的，她也都喜欢？”

　　周沅背后冷汗直冒，摇头道：“没有不喜欢。”

　　她知道，像殿下这般的贵人，是会嫌弃她的，只怕她碰过的饭菜，他碰都不会碰。

　　所以，她只硬着头皮，胡乱夹了些面前的菜，其他的碰都未敢碰。

　　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实在顶不住他的视线，周沅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他面前未曾动过的饭食，“殿下，您不吃吗？”

　　沈清衍面无表情，扬了扬眉。
　　周沅忙又低下头去，往嘴里塞了一口青菜。

　　未几，沈清衍微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吃饱了吗？”

　　周沅口中青菜尚未咽下，颊边塞得鼓鼓得，闻言懵然地抬头看他，眸子眨了眨。

　　自然没有吃饱，可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沈清衍却径直起身，冷声道：“走了。”

　　周沅惊讶，看一眼桌上几乎未动过的菜肴，和她碗中只吃了不到一半的饭。

　　自幼哥哥便教导她，不能浪费粮食，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今日这些昂贵的饭食全都浪费，她如何不心疼？

　　可殿下冷着脸，显然已经动怒，她不敢再触他逆鳞，只得匆忙摸起被他丢在桌上的玉佩，起身跟上。

　　出了雅间，闷头跟在沈清衍身后，下楼到大堂后，掌柜又迎上来。

　　周沅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清衍的袍袖，等沈清衍回头看她，周沅小声道：“劳烦殿下稍等我一下。”

　　说完看向掌柜，又看了看一旁结账的柜台，“掌柜，请吧。”

　　掌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小郎君说笑了，不用……”

　　掌柜话尚未说完，就被沈清衍冷声打断，“你同银子过不去？”

　　掌柜：“……”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殿下自己的酒楼，带人来从来都是记殿下自己的账上，今日这是闹哪一出？

　　周沅也有些尴尬，她知道掌柜是被她连累，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掌柜。

　　这块碎银差不多有十两，十两……应该够了吧？

　　掌柜瞧见她手中的银子，又是一愣。
　　周沅一惊，犹豫着问：“不够吗？”

　　她等了等，刚要再去荷包里取，掌柜忙道：“够了的，够了的。”

　　周沅松出一口气。

　　掌柜说完，悄悄觑沈清衍一眼，才接过周沅手里的碎银。

　　跟在沈清衍身后出了酒楼，走到马车旁，周沅觑着沈清衍的表情，将身上的荷包小心递上前。

　　“殿下，还您银子，不够的，下次我再还您。”

　　当初在豫州遭遇山匪，她身上的盘缠，还有先前她自己攒下的银子全都丢了，靠着从沈清衍身上偷拿的银子才到了上京城。

　　到了上京城，哥哥平日给她的银钱，还有她自己卖香粉赚的银钱她都攒着，加上之前剩下的，也就只攒了这么多，方才那顿饭便花去大半。

　　她很是有些难为情，脸颊微微红了。

　　沈清衍看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荷包，拿在手中看了看，倒也未嫌弃，“嗯”了一声，揣到袖袋里。

　　周沅松出一口气，面上笑意愈发真切了些，“时辰不早，殿下路上当心，民女也该回家了。”

　　沈清衍似笑非笑，“我何时说过许你走了？”

　　“……”周沅吞了吞口水。

　　沈清衍转身登上马车。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