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兄弟》火狸

86、Chapter 86

　　这次裴羽是打车来的，因为聚餐吃饭，难免会喝一点，卫昊扬却正是心情不佳的时候，对着另外几个卫家人，反而一口都没喝。

　　他开了车来，裴羽理所当然地上了车。

　　一路上卫昊扬都很沉默，裴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然后看着卫昊扬走的路线，看起来也不是回卫家。

　　“先送你。”这时候了，他想的还是先送他。

　　真的只是想让裴羽早点到家的话，直接打车是最快的，但卫昊扬当然没有这么做，送裴羽回家，那就还可以多和他待一会儿。

　　“要不是小芙知道我今天去干什么，在家里担心，我今天就不回去了。”等红灯的时候，他偏过头对裴羽说。

　　“小芙那里打个电话？”裴羽也有很多事想问。

　　“嗯，但是事情的真相先不告诉她。”沉吟着这么说，卫昊扬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现在卫小芙眼里，裴羽就是卫昊羽，确实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何况以她的病情也完全不适合知道这件事。

　　“不想这么说，但我多少有些理解我父亲当年为什么没告诉我真相，那时候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是。”

　　就像他现在也会瞒着小芙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无讽刺。

　　“可他们明知道你后来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去找人，还瞒着你，这怎么样都说不过去了。”裴羽打开窗户，夜景带着风往后急速倒退。

　　“他们害怕面对错误，却要你来承担结果，哪怕是长辈，我也还是要说，他们太自私了”朝着窗外看，裴羽冷冷地说着，晚风卷起他又有些留长的头发。

　　城市街道的霓虹，在裴羽的头上打上一抹彩色的光影，卫昊扬想起最初见到他的时候。

　　留着长发，身材消瘦，像一个魅影，就这么疾走而来，倒在他跟前，被他接在手里。

　　垂下的头发绕在他的手指上，微微发凉。

　　永远记得当时手指上的触感，也记得看到长发覆盖之下露出的脸庞。

　　当时只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很特别，仅此而已，却从未想过，那时候偶遇的人，会成为此生所爱。

　　这个概率就像发生奇迹一样。

　　“知道吗，就在刚才，你选择支持我的决定，等于选了一条很难的路。”一点都没有打算隐瞒，卫昊扬说得直接。

　　“有多难，有你走来的路那么难吗？还是比我一切都要靠自己还难？”

　　卫昊扬笑了，似乎在斟酌怎么说，裴羽也不催他，至少卫昊扬刚才笑了。

　　他还会笑，问题就不大。

　　到了裴羽家，车子熄了火，卫昊扬却没有马上下车，就在车里，他终于说道：“到时候你出国发展，而我会在国内处理卫氏集团的事，要出售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它还没有死，你要真的想卖了他，也只能拆分。”理解卫昊扬的意思，这是说，接下来他们见面的机会都会变少了。

　　“我们能相遇已经像奇迹一样，我希望老天爷继续眷顾。”这句话从卫昊扬口中说出来着实奇怪。

　　他却说得那么自然，手指摸到裴羽的侧脸，轻轻用指腹摩挲，“我说得没错吧，你应该已经把合同寄了……”

　　他看着他，“什么时候去英国？”他了解裴羽。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也许他就不急着寄了，裴羽叹了口气，也不瞒他。

　　“下周。”他数着日子。

　　下周，也没几天了。

　　“周几？晚一点去？”卫昊扬的手指停了停，捏着裴羽的脸吻上去。

　　热烈的吻，夹杂着痛，裴羽抓着卫昊扬的手臂，后背贴在门上，原来他的“正常”都是假象，嘴唇相碰了，才知道他没有现在表现得那么平静。

　　毕竟这是一个大决定。

　　昊阳集团从此不在，卫氏集团，卫老爷子连人命都不顾惜，都要拼命保护的卫家这块牌子。

　　即将消失。

　　那也是卫昊扬成长的地方，绝不会没有感情，他做的这个决定，一点都不轻松。

　　是向卫老爷子复仇，让他父亲懊悔，可是一样也让他自己无比心痛。

　　“真的要……那么决绝吗……”亲吻的间隙，裴羽问。

　　卫昊扬抱着裴羽的后颈，贴着他的脸，一下下吻着，“不算决绝，就算我现在不这么做，过几年，最多十几年，一样会是这个下场。”

　　一句话，分了几次说完，等裴羽听明白，喘着气按住还要靠过来的卫昊扬，“你刚才说什么？”

　　卫昊扬似笑非笑地又说了一遍，已经看不出在包厢里的愤怒，也许心痛过，也许感觉背叛，但当这些过去，让裴羽心惊的那片死寂，已经被另一种深沉取代。

　　卫昊扬看着裴羽眼底的震惊和若有所思，打开车门，“走，进去说吧。”

　　今天好像很长，只是夜晚这点时间，好像一下子发生了很多，反正已经到家，裴羽放松下来，“你先休息下，我去煮点咖啡。”

　　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听卫昊扬慢慢讲述。

　　下周就走，其实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仿佛是有着和他一样的默契，卫昊扬看了看时间。

　　他先打电话问了陆阿姨家里的情况，还有小芙今天的状态，然后才拨通了自己妹妹的电话。

　　卫小芙一贯懂事，又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大约是从电话里听出卫昊扬的心情不佳，乖觉地没有多话，说了晚安。

　　等卫昊扬长舒一口气，坐进沙发里，才觉得有些累，决定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要执行，他都可以想象那些股东会是什么样。

　　咖啡的香味开始在空气里飘散，裴羽很快走过来。

　　“来，咖啡。”他递给卫昊扬一杯美式。

　　“你是今晚不想睡了。”卫昊扬接过来，抬头看他，手指碰到裴羽的，还停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明明一句普通的话，平白多了歧义。

　　“你还没解释刚才什么意思。”裴羽心里却明白，最后还是会发展成那样的。

　　压力大的时候，他也会想。

　　不只是身体的释放，精神上也会得到抚慰。

　　卫昊扬眯着眼，对着还散发热气的咖啡吹了吹，喝了一口，靠着背后坚实又柔软的靠背，整个人好像陷进去一样，等人放松了，舒服了，把在包厢里遇到的那些负面情绪都甩开。

　　他才慢慢说，“其实集团公司没有外界看起来那么风光，从我改名昊阳集团的时候就想推行改革。”

　　“成功了吗？”

　　“不算失败，但也绝对称不上成功，而真正阻碍公司发展的，恰恰都是我们卫家人，那些分散在各个分部，算是卫家分支的那些人，那些沾亲带故的卫家人。”

　　“听起来像是一帮蛀虫？可卫氏集团之所以存在，不就是为了养活这些人吗？为了让他们衣食无忧。”

　　裴羽的手里也端着杯子，他走过去，在卫昊扬面前不远处的茶几上坐下，支着腿，闻了一口咖啡香。

　　“不是蛀虫就是无能之辈，因为姓卫，就被放在他们能力不能胜任的位子上，我不改革，公司早晚会垮，现在是能维持表面风光，但只要我甩手不干，很快局面就会开始变坏。”卫昊扬冷笑。

　　这些隐秘，只有他才看得到，财报都是好看的，账面也好看，可隐患就藏在各个角落里。

　　说到这些事，怕裴羽觉得无聊，卫昊扬朝他招手，“过来，到我边上来。”

　　这个沙发，上次他可是清理了很久，裴羽挑着眉站起来，距离本来就近，才跨出去一步，就被卫昊扬一把抱住他。

　　“什么都不做，先让我抱一会儿。”

　　先？那后是什么？

　　裴羽搂着卫昊扬的肩膀，听他继续说，“已经够了，虽然我是卫家人，可为了这群人把公司救回来？不，我还没那么高尚。”

　　“我不像老爷子，可以为了卫家牺牲一切，我承认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只想为自己卖命，趁着这个机会，把公司拆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就给他们，他们会高兴的，得到了自由。”

　　卫昊扬注视着前方，眼睛在昏沉夜色里隐隐发亮。

　　“积重难返，要是把这些脓疮剜掉，公司也会元气大伤，与其这样，不如一次来个痛快的——”

　　他看着裴羽，“记得我说的艰难的路吗，你去英国发展，我留在国内，我会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公司，和那些卫家人毫无关系的公司。”

　　“这才是你的目的。”这才是卫昊扬。

　　裴羽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摇头笑起来，“看你在包间里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受到打击，我还想着要怎么来安慰你……”

　　“我是备受打击，被家人背叛欺骗，”卫昊扬缓缓地说，“可是也早就习惯了，当你不抱有期待的时候，就不会失望。”

　　他淡淡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裴羽看他这么笑，心里还是隐隐发痛，觉得难受。

　　他看到的卫昊扬，脸上一片死寂的他，那个当下不是假的。

　　卫昊扬和他一样，是个骄傲的人。

　　他不再问了，没想到抱着他的男人却还有问题，“前面说什么来着，你打算怎么来安慰我？”

　　他贴着他的耳朵，微热的呼吸吹在裴羽的耳后，脖子上顿时一阵酥麻，卫昊扬的手扶在沙发上，已经朝他靠过来，等他的表示。

作者有话说

　　(。-ω-)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