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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另一个转学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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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玛特抵达日本的半个月后，城之内口中那个比他八十岁奶奶还慢的学校流程终于跑完了，给玛特发去了入学通知书。
在上学的前一天晚上，她在换上新校服，戴上了杏子建议的隐形眼镜，兴高采烈在镜中转圈圈打量自己，眼睛亮得像是窗外熠熠星光。
有了隐形眼镜就不怕眼镜被甩下来了！还有新衣服她怎麽看都很满意，除了是短裙这点！
她攥着裙摆，心里估摸着穿上安全裤加过膝袜应该就可以了。
于是她换回睡衣转身坐回书桌前，把家书最后一段写完后心满意足抱着阿米特娃娃扑到床上。
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她将娃娃举高，而后又收手将它抱紧。
“希望新同学不会剪人头发或泼人髒水。”玛特朝它低低念叨。
——如果要说上学有哪里不好，大概就是不能睡到自然醒这点了。
玛特乖乖地站在教师办公室，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打了个哈欠，等着老师把他们的资料处理好。
是的，「他们」。
透亮的红眸偷偷觑一眼身旁站着的另一名转学生，觉得他有些眼熟却也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而少年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与她的撞在了一块，但被发现偷窥的玛特没有收回视线，反倒稍稍扬起笑容挥手，微微颔首以气声问候“你好。”
他回以她一个含蓄的微笑。
感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玛特自信满满想着。
而等老师把他们领进了教室，周遭同学都因为新面孔而沸腾起来，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说他们生的好看。
老师在黑板上写完了玛特的姓氏后再把少年全名列在他身旁。
他转过身来朝底下学生们介绍“这两位是今天的新转学生，大家要跟他们好好相处！”
“至于座位嘛，貘良同学你坐在城之内同学旁边空位。”
而玛特的位置则被指在了新同学的左边。
学生们之间仍旧喧哗，有人打趣让貘良小心城之内这个学校乱源，有人抱怨着新同学为什麽不是坐他们旁边。
玛特没有将纷扰放在心上，迳自坐上自己新座位。
“妳好，玛特同学。”温和乾淨的嗓音在右手边响起，新同学与她正式打了个招呼。
“以后请多指教啦，貘良同学！”她回以灿笑，摆了摆手。
等下课后，城之内热情地跟貘良介绍起了自己的朋友们“这是本田、杏子、游戏——”
跟当初认识玛特时一样，生性热情的少年很容易就让气氛热络起来。
“原来游戏同学家里是开游戏店的啊……”
游戏点了点头，并且问道“貘良同学喜欢玩游戏吗？”
听到他的问题，貘良也扬起了笑“嗯，最喜欢了！”
“我最喜欢棋盘游戏，其中最中意「怪物世界」。”
“是怪物世界啊。”游戏表示了解地点头。
但其他人没他懂游戏种类，他见其他人迷惑便也开始解释。
怪物世界就像棋盘游戏加上RPG，玩家分为黑暗支配者以及冒险者在各式地形的棋盘上进行冒险的游戏，前者团灭后者或是后者合力剿灭前者都算通关。
而这个游戏有趣的点就在于可随着故事的不同切换不同地形，让玩家更有临场感。
听完游戏的介绍后，貘良真心赞一句“真不愧是游戏，好了解！”
城之内听完之后也来了兴趣，当即说道“听起来真有意思！那明天我们就一起玩吧！”
“好不好，貘良！”
听见他的提议，貘良神情一僵，随后便止不住低落下来，可还是低声回应“嗯，好啊……”
为什麽忽然露出闷闷不乐的样子？
玛特疑惑，可还没问出口，貘良就主动换了个话题。
“对、对了，我从刚才就很在意，游戏你的这个坠子……”
游戏也习惯了每个人问他千年积木的事，遂也开始为他解释“这是千年积木，埃及法老坟墓里找到的古物。”
“咦——可以借我看看吗？”
少年不假思索同意，貘良也捧起积木饶有兴致端详“其实我也——！！”
话方到一半，他便忽然停住了，低下头面露痛苦神色，手抓着自己的胸口。
「好痛！」
游戏见状急忙问“貘良同学？怎麽了？”
貘良艰难喘了几口气，而后舒展呼吸，这才缓过来“没什麽……这个还你。”
只是他内心仍因方才的锐痛而不知所措。
“城之内！你霸佔貘良同学太久了！”
不满的女生们在这时包围了他们的桌子，控诉着城之内的行为。
随后几名女孩子一转神情，眉开眼笑拉起貘良，簇拥着无措的他往外走。
“貘良同学！我们带你参观校园！”
“顺带一提我们已经组建了你的俱乐部哦！”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没有去管貘良脸上的慌乱茫然。
城之内脸撑在桌上，百无聊赖说着“果然貘良那样的很受欢迎。”
“但看起来人不坏，我们一定能成为朋——”
他话还没说完，又有另一群人围住了桌子。
“玛特同学！我们也带妳去参观校园吧！”为首的女生们兴奋地叽叽喳喳着。
“我们也建了妳的俱乐部哦！”
不同于貘良的迷茫，玛特倒是直言回应“不用麻烦了，我没关係的。”
“我之前有稍微看过了学校地图，但还是谢谢你们的好意。”
语末她弯起眉眼露出笑容，甜得像糖果一样，一下子让他们就算想生气也气不起来，晕头转向地走了。
杏子对此叹为观止“看不出来妳很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呢。”
玛特不明所以，却还是维持着笑容歪了歪头。
由于下一节是体育课，几人没有再聊多久就各自去换衣服。
而貘良那边仍是花团锦簇的景象，面对着女生们的过于热情，他面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习惯这样……
“喂！那边的同学！竟然在走廊上跟女孩子卿卿我我，是几班的！”
几个女生见到那个穿着体育服的高大身影就缩了起来。
“完了，是体育老师刈田。”
刈田走近一看也认出了貘良，不屑笑着“是新来的啊，听说你在上一所学校发生很多事嘛。”
语罢，他凶狠地一把拽过他的长发“本校有校规！这种长发是绝对不行的！”
“你听好，小鬼是不需要装帅的！”刻薄的面容使他看起来更可怖，他语气不善威胁道“明天之前给我剃成五分头！这样我还能勉强承认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说完之后，他斥了一声周遭女生“动作快一点，你们下一节课不想被扣分就给我去换衣服！”
说完之后他大笑扬长而去。
“那个傢伙最过份了！”女孩子们纷纷为他打抱不平。
“貘良同学，你没事吧？”
“我很好。”即使方才被那麽无理说了一顿，俊秀的少年脸上仍是没有过多的情绪。
“抱歉，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语毕他便独自离开，来到了厕所的洗手台前，撑着水槽看着镜中的自己。
从方才开始，他的胸口就很痛……！！
貘良虚弱地解开了衬衫的几颗扣子，看着挂在自己胸前的轮坠。
镜中的轮坠在厕所昏暗的光线下有种说不清的诡异，在正中央的那颗眼睛就像是在瞪着他一样。
痛楚带来的恍惚中，他听见了耳边响起了狂气的大笑声。
「哈哈哈！！」
“是谁……！！”
椎心刺骨的疼痛让少年额上浮出豆大冷汗，他只能勉力撑着水槽才不至于跌倒。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可是那股疼痛却变本加厉扩散到了全身，每一根神经都被狠狠撕扯，像是要将他的灵魂与□□分离拖入暗不见天日的深处。
“啊、啊……！！”
貘良失力跌跪在地无法起身，独自痛苦地在无人的厕所哀嚎着。
——嗯，好了，应该是往这里！
换好体育服的玛特快步穿过走廊，杏子早早换完衣服离开了，留下那时的她还在跟短裤进行思想奋斗。
在她路过男厕时，听见了里头传出的痛苦哀嚎，便驻足往门的缝隙去看。
只见她的新朋友跪在了地上，制服外套曲线紧绷着，像是经历极大的折磨。
玛特看了一眼男厕的标誌，随后推开了门，踏入这个她十五年人生都没涉足过的领域。
“貘良同学、貘良同学……”
她蹲在他身旁尝试叫了几声想得到回应，无果后当机立断，小心把意识不清的少年整个人抱了起来，接着踏出男厕。
她记得保健室是在这边……
凭着记忆，她快步走向保健室的位置。
随着脚步的颠簸，貘良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也在缓慢减轻，也终于能够掌控回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甫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新同学，身上传来的悬空感也让他在愣了几秒后理解他们现在的姿势。
“玛、玛特同学……？”
听见他的声音，玛特低头一看，发现怀里少年已经醒了，以一种迷茫的神情看着她。
正好也路过了楼梯，她便将他放到台阶上坐着“貘良同学，现在还好吗？”
她蹲下询问他的情况。
依照她的问话，他也大致了解了刚刚发生的事，于是摇了摇头，低声回“我没事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也的确好多了，没有方才来的苍白虚弱。
“貘良同学没事就好。”她说道“下节是体育课，先去换衣服吧。”
“介意我陪着你吗？”她捧腮笑道。
貘良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情况，也没有拒绝她的陪同。
只是在等他回去教室换好衣服后，两人抵达体育场时课程早就开始了，刈田就像凋像般站在一旁看着学生们跑操场热身，偶尔抓出几个看不顺眼的，让他们执行青蛙跳的处罚。
看见两人结伴姗姗来迟，他直接开口“转学生，你们还真大胆，没有人敢在我的课上迟到。”
貘良稍稍挡在另一人身前解释“非常抱歉，因为我身体不适，玛特同学只是担心我所以才——”
但他根本不听解释，迳自打断他的话“别跟我扯那些藉口，反正你们一定是跑到哪里乱搞！”
貘良闻言有些急了“不是的！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刈田这时凑近他骂“别再扯谎了！现在就给我跑操场一百圈！”
“还有妳！”他话锋指向他身后的少女。
“白化症？呵！”他不屑嗤笑“我看这也是妳用来偷懒的藉口！妳也给我去跑一百圈！”
他比向身后烈阳曝晒的操场。
听到这里，在做惩罚的城之内忍不住了“等等，刈田老师，我相信貘良不会说谎，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本田在一旁附和，再加上一句“而且玛特是不能晒太阳的！”
“老师这个处罚对他们来说太过了！”游戏也帮着他们说话。
刈田回头看着那三人，不无嘲讽道“友情的力量真伟大。”
“但如果你们要跟他做朋友就小心点，我听说过这小子在以前学校交的朋友后来都一个个陷入昏迷了。”他睨着那个面露黯然的少年。
本田不信“那些都是巧合吧！”
“那麽多次都是巧合？不尽然吧，转学生。”老师讽刺看着他。
“像你这种人，生来就不需要朋友。”
听到这话的貘良低下头握紧了手，在他们看来时才勉强撑起笑容。
他只会给朋友带去不幸，所以搞不好真如那个老师说的一样，自己孤独还比较好……反正他习惯了，不是吗？
他准备开口认下跑操场的惩罚，可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介入了局面。
——“所以呢？”
他身后的少女如此反问道，以一种全然的疑惑语气。
“如果你这一週出门没带伞碰到下雨，我们就能说是老天爷不想看见你这张脸所以宁愿蒙上乌云吗？”
极度锐利的话语却以她毫无恶意的声音道来。
“一个人周围发生的不幸并不能完全归因于自己身上，谁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啊。”
这麽说着，她已站到了貘良身前，比他还矮了个头的少女定定站在保护者的位置。
“至于会发生不幸吗？那让它来啊。”
玛特挑眉笑道，她睥睨着可能到来的不幸。
“不信它能打倒我。”
紧接着她挑出了他话间的不合理之处“依照校规第一条，老师不得以任何方式损害学生身心健康。”
“另外白化症以明文列入日本的罕见疾病中，并不是什麽逃课的藉口。”
说完这麽一长串，她扬起开朗的笑容“请问老师有什麽疑问吗？”
“妳……妳……！”刈田说不过有规矩支撑说法的她，只能恼羞成怒斥骂“放学后给我写五百字悔过书！！”
“好——那我带貘良同学去休息了！”
她笑着回头拉起少年的手“走吧！”
两人走到了场边，以树荫遮阳休息。
“谢谢妳，玛特同学。”貘良温和与她道谢。
还没等玛特回什麽，他在踌躇后又问道“妳真的觉得那些事……不是我的错吗？”
她理所应当回复“当然不是，我的二哥最近莫名其妙要杀我呢！”
“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能是我的错吗？”
貘良只以为她在开玩笑，被她过于丰富的表情逗到，轻轻笑了几声。
之后两人之间再没对话，耳边只有不远处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和微风擦过枝叶的沙沙声。
安静得像是自成一个世界。
“……谢谢妳，玛特同学。”
她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时间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玛特挥别朋友们后自己留在教室写悔过书。
“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吗？”貘良犹豫着问。
她笑着摆手“不用，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明天见！”
随着貘良犹豫将教室门阖上，玛特也开始专心写起了悔过书。
在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后，貘良写着寄给妹妹的家书，脑中却还是想着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莫名的痛楚还有新认识的朋友们，好坏掺杂的现实让他不晓得今天究竟能不能算是一个美好的一天。
但很快的，耳边炸开的笑声使这一天变成了最诡异的一天。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