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凝眸》轩泽

2、第一章

　　此后，我特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打听到了他的名字——余世高。

　　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御林军统领。

　　我与其他宫女谈话时技巧性的把话题转到他身上，然后从她们口中收集到更多他的消息。宫女在宫中经常谈论那些可以常在宫中见到的英俊的年轻男子，他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据说当朝第一的美男子是定宣王。我不以为然，在我心中，这世上再无人能及得上他了！

　　我在他经常走动的地方暗暗观察。

　　然后，
　　喜欢看他训练属下时的认真。

　　喜欢看他与同僚交谈时的爽朗。

　　喜欢看他笑时的俊逸。

　　喜欢……他的一切。

　　若是他偶尔不经意朝这边看上一眼，我便觉得心中小鹿乱撞，可以开心上半天。

　　虽然没机会与他说上一个字，但是我已经知足了。这样的日子，若能过上一辈子，也是很幸福的啊！

　　只是，打破平静的时刻终于到了。

　　那一日，我听到了他与他好朋友——方屹的谈话。

　　他满脸愤懑，而方屹却满脸惶恐。

　　“我决不会答应皇上的指婚！”他的声音我决不会错认。

　　“你疯了！这是杀头的大罪！”

　　“我答应过璀儿，决不会负她，这一生只娶她一个！”——这样的痴情，却只让我心碎！

　　“好好，但又不是让你马上娶，你先拖着，也许日后有办法解决！”

　　“可是……”

　　“你别这么倔，也许日后会柳暗花明，你不用这么早急着去送死啊！”

　　话音渐渐远去，我自花丛中起身。

　　那天晚上，我哭湿了枕头。

　　第二天早上，我做出了影响我一生的决定。

　　我派人给父亲传话，让他帮我安排好一切。父亲以为我终于回心转意，想当皇上的妃子了，欢天喜地地去安排了。

　　没错，从此刻开始我要努力地往上爬。不是为了把我当云梯晋升的父亲，不是因为心灰意冷。而是因为知晓他总有一日会因为抗旨一事受罚，所以我要加快脚步获得皇上的宠幸，到时才有机会帮他开脱。

　　纵然得不到他的爱，也要，也要尽力护他周全。我……早已不可自拔了。

　　几日后，我知道皇上会在午时来御花园，便开始早早地打扮，穿了一身飘逸的白色宫装，只在鬓角插了一朵兰花，清丽脱俗。各位嫔妃在见皇上时无不打扮的精致靓丽，我这样的装束反而更能令他眼前一亮，惊艳不已。

　　果然，皇上如约而来。我让一位宫女伴奏，自己则在树下翩翩起舞，我对自己的舞艺极有信心。

　　满天纷飞的花雨。花雨中婆娑舞动的美貌少女。我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果然看到他眼中预期的惊艳与欣喜。

　　当晚，皇上便召我侍寝。

　　人人皆以为我飞上枝头。

　　我却呆呆坐了一个下午，浑身冰凉。这一步已踏出去，再难以回头，但是我并不后悔。

　　此后，我用尽心机，讨得皇上欢心。时而娇俏讨喜，时而高贵冷艳，时而温柔似水……不多些面貌，后宫环肥燕瘦，如何能够专宠！空有美貌也还是不够，反正我本来也多才多艺，吟诗作画，抚琴弄萧，皆难不到我。

　　后宫中，步步皆充满玄机，到处都勾心斗角。最重要，就算得宠时也不可太过嚣张，不要太过意气风发而踩低别人。因为，拔尖出头的那个一定是众矢之的。要处事低调，多付出，少要求。如此，果然皇上对我千般宠爱，不多时，已是贵妃头衔了，父亲亦升为尚书。

　　皇上曾言道，他最欣赏我的雍容大度。嫔妃之间每多互相诋毁，而且对皇上去别的妃嫔那儿，总是诸多不满。他说我却不会如此，而且据他观察，我是真心不争不吵的。他不明白，除开争权夺利，若是真在意一个人，怎会如此大度呢！只因为我心中的人不是他，所以我只要保住我的地位和荣宠，其它的我全不介意！

　　皇上说，最吸引他的是我的眼中不同于他人的那抹忧郁和疏离。呵呵呵呵——怎么不忧郁，我爱的人另有所爱，我每日每夜独自舔这个痛彻心扉的伤口！怎不疏离，身边拥着众多的人，都不是我想要的；想到心都痛了的人，却是这辈子都说不得，碰不得的，咫尺天涯啊！
　　……
　　如今，总算还来得及帮到了他！虽然他不知道有个女子——为着他付出了多少。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娶她了，终于可以幸福了，终于……我不想自欺欺人了，我的心痛得在滴血！胸口仿佛被大石压住，喘不过气来。泪水潸潸而下。

　　我千辛万苦争来得，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日子渐渐平淡。好在我仍然可以常常见到他，那么也不能奢求太多了。

　　正坐在我的子阳宫弹琴自娱。宫女来报：“余统领求见！”

　　我的心漏跳一拍：“哪位余统领？”

　　“御林军统领余世高统领！”

　　我琴弦一乱，站起身来。不知道今天穿的得不得体，气色又如何呢？“给他奉茶，让他稍等！”

　　我急急往寝宫走，要好好梳妆一下。不知今日他怎会突然来找我呢？

　　优雅地在会客厅坐下，我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余统领今日怎会来找本宫呢？”不管他为什么来都好，因为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了。比往日更显英挺了，是得益于那个女子吗？

　　“微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求娘娘帮忙！”

　　我微微一笑：“统领怎知本宫一定会帮忙？一定帮的上忙呢？”

　　“因为微臣知道娘娘乃是体恤下民之人，一定不忍见苍生受累！”他不卑不亢。

　　“你这顶高帽子一戴，本宫想不听都不行了！”

　　“娘娘取笑了！这位是河南郑州的知府，有下情禀报。”

　　他身边的男子开始说话：“禀娘娘，河南遭遇旱灾，本来早就向朝廷要求运粮赈灾……”

　　我不耐地打断他：“我看还是由统领来说，本宫听得明白些！”谁耐烦听旁人罗嗦，要说便只听你说！

　　“也是，娘娘可能听不惯外地口音。简单说，就是朝廷中有些人为了谋取私利，压住这件事不往上报，然后再以高价在河南出售米粮。希望娘娘能将此事告于皇上知晓，将粮食赶快派往河南，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件事你们不是可以直接在上朝时提出吗？”

　　“娘娘有所不知，他们根本不会让吴知府有上朝的机会。知府此次前来，也是秘密进行的。而我，若在朝堂上提出，一来这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二来很容易被反咬一口！”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试着向皇上提一下此事！”

　　他喜形于色：“多谢娘娘！娘娘果然悲天悯人！”

　　我自知没那么伟大，只不过这是你求我办的事，所以我必定尽心尽力。否则，万民的苦——我既看不到又感受不到，又怎会经心！

　　当日晚上，在皇上枕边，我轻声细语：“皇上，臣妾前几日回府探望父母时，有一亲戚前来投靠。据他所说，河南旱灾，民不聊生。朝廷是不是应该去赈灾啊？”

　　“真有此事？朕会派人去查，若是真的，的确不可怠慢！”

　　“皇上英明，肯替万民着想！”我嫣然而笑。众多大臣费尽心思，想破脑袋的事，我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个贵妃，总算没有白当。

　　皇上果然派人调查了此事，确认后下令准备运粮前去河南。

　　几日后，他在宫中巧遇我，又真诚地向我再三道谢。我心花怒放，他终于留心到我的存在，所以才会找我帮忙的吧。如此看来，当初的决定果然值得。

　　——要开心就要舍得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