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石》eggy-hab

5、第 5 章

　　羽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定定地望着城市的夜景，充满魅力的双眸微微眯着。他缓缓的点起一支烟，放在嘴角，轻轻地吸了一口，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将烟头掐灭，迷人的身影被一缕轻烟包围。

　　羽觉得很烦恼，脑海中不停地反复询问着自己谜一样的身世，以及不停地反复出现一张漂亮的脸：灵灿烂的笑。他觉得这个秀丽的男孩子有着许多和自己一样的共性，一样如谜一般奇特，有时也会露出一样的深邃的眼神。

　　羽又想到那个反复在梦中出现的黑衣女子，那个每次发生奇怪的事情都会出现的窈窕的身影，他不知道那是谁，却对她有一种特别的熟悉。那美丽的脸庞，那轻巧的身手，以及，那银铃般的笑声，很甜，很美，回荡在空中。

　　羽锁了锁眉头，叹了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捻着刚才那根烟蒂——他知道高中生是不可以吸烟的，这是他第一次碰所谓的，烟。只吸了一口的烟。

　　最近灵的表现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古怪，怪到令每一个认识灵的人都替他担心——灵已经很久没有和羽说话了，他那灿烂的笑脸也像消失了般，不知去向。这是羽最担心的，他觉得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似乎在离他远去，越来越远。他感到一阵心痛。

　　 
　　羽抬起了头，看着漆黑的天。感觉很冷。

　　这时，一个黑影滑翔而过，羽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是一个女人的身影，轻巧而纤细，羽不禁轻声唤了一声：“是她！”

　　羽想起身去追，却发现楼层太高了，毕竟自己不能像鸟一样可以飞翔。但他英俊的脸庞并未犹豫，猛然转身，冲出房间。

　　奔跑在大街上，羽只能努力回想刚才依稀所看见的黑影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羽还能感觉到自己有一种直觉，引导他从这个路口奔向另一个路口，丝毫没有迟疑。

　　当羽自己也记不清转过了多少个墙角的时候，那个黑影终于再次出现了，轻盈地在空中跳跃。

　　一时间，鸟儿都如同受到了惊吓，惊恐地齐飞，慌乱地盘旋在黑影的周围，同时不停地撕心裂肺地嚎叫着。那黑影美丽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以往她的秀发在空中旋绕时，总是舞动地那么美丽，那么动人。然而这次，那交织舞动的长发却显得特别凌乱，凄然，而又愤怒，似乎是一种狂乱。

　　羽一时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画面。但瞬时恢复了神志，吸了口气，紧追着。

　　静静的小巷，充斥着鸟儿凄惨的叫声。时不时夹杂着犬吠。还有的，就是羽浓重的呼吸声。
　　 
　　突然，黑影从羽的眼帘下消失了。

　　顿时，羽只觉得心往下重重地一沉。他从未如此焦急过，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向着东南西北无助地张望着，却没有丝毫的线索。

　　羽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十分严重而又是他不得不知道的事情。
　　 

　　羽不停地向前跑着，漫无目的，又是一个转角。似乎是个死胡同，胡同的尽头有着铁门般的栅栏。这时眼前似乎起了雾。

　　 
　　羽通过栅栏向街的另一端望去，依稀看见了一个少女的背影，静静地跪在地上。披肩的长发，金黄色，她身上穿着睡衣，胸前一块黄色的宝石，闪闪发光。羽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向栅栏靠近。

　　他看见少女缓缓地举起右手，这时，羽的眼前一晃，少女的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滴着血。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少女的身边躺着一只金丝雀的尸体，她用手里的小刀一刀一刀地划向金丝雀，嘴中念念有词，模模糊糊地，听不清。羽很仔细地倾听，隐隐约约：“我……的……凤凰……”

　　羽再也看不下去了，想翻过栅栏，但是太高了。他突然很希望自己能飞，但这终究只是一个希望，不可能实现。

　　羽不敢停顿，立刻转身寻找别的路。凭着他天生的方向感和一种独有的直觉，羽很快就找到了那条街的入口。

　　那个纤细的黑影再次一闪而过，瞬间即逝。

　　一样的街道，一样的楼房，一样的场景。十分清晰。并没有起雾，也没有少女，更没有小鸟的尸体。

　　羽感到十分的诧异，猛然间看到街的那边似乎躺着一个人，熟悉的睡衣。羽慢慢地走了过去，十分警惕。

　　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周围只有鸟的啸叫声。

　　越走越近，羽终于可以看清那人的脸了，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清秀的脸庞，在月光下格外动人。羽惊呆了，甚至愣住了。

　　是的，那是灵。

　　羽快速走了过去，俯下身，看到灵静静地躺着，白皙的额头渗着些许的汗珠，晶莹剔透。他身上穿着熟悉的睡衣，羽猛然想起刚才那手持小刀的少女，一样的睡衣，一样在胸前有一块闪闪发光的黄宝石。羽不禁心中一寒，紧张地顺着灵的纤细的右手看过去，没有小刀，他松了一口气。然而随即又倒吸了一口冷气——灵雪白的手上，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

　　羽觉得胸口遭了重重一击，有些窒息。

　　灵轻轻地咳嗽，渐渐地睁开了双眼，深黑的双眸，很漂亮，却有些涣散而无神。灵坐了起来，抬头看着羽，冷漠的眼神凝视良久。

　　羽苦笑了一下，冷峻的脸庞显出了些许的温柔，却立刻消失了。他站了起来，转身，逐渐消失在夜的尽头。

　　灵冷冷地看着羽落寞的背影，没有任何表情。
　　 

　　第二天清晨，阳光很好，很温暖。但仍然寒风习习，羽走在上学的路上，紧了紧衣领，毕竟是冬天了吧，羽觉得好冷。

　　走到了那熟悉的十字路口，又是红灯。羽停住了步伐。

　　第一次见到灵也是在这里吧。羽的嘴角露出了微笑。随意的眼神不经意地望着对街，这时，他发现了和第一次一样的身影。灵漂亮而冷漠的脸庞，双眼默默地注视着羽，口中随着呼吸均匀的呼出白色的雾气，显得一切都平静而无所谓的样子。

　　绿灯。

　　灵和羽同时向前走，越走越近，然后，再次擦肩而过，如同不相识般。

　　羽缓缓叹了口气，轻轻握紧了拳头。他觉得又是一阵心痛。

　　为什么灵突然变成这样了？他不禁回忆起一周前……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宁静，清晨的阳光仍然给人温暖。

　　羽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无所事事地依靠在窗前，习惯性的沉思，不说一句话。他望着窗外，看到灵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

　　上课铃响了，羽踱着步，懒懒地坐入自己的座位，却发现前面的座位是空着的，他有些诧异——那是灵的座位。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上午都没有看见灵。羽一个人来到了操场，纵身一跃，跃上了常常在上面静思的树枝。他轻轻握住胸前的宝石，看着片片树叶中漏出的缕缕阳光，耳边回旋着鸟儿的叫声。

　　这时，羽看到了灵，一个人默默走在操场上，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灵！”羽追了上去，唤着灵的名字。

　　灵停住了脚步，缓缓地回过了头，一脸漠然，冷冷地看着羽，眼睛有着深不见底的黑色。一句话也没有说。

　　“灵，你怎么了？”羽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灵徐徐举起了右手，白皙的手掌中托着一只金丝雀，十分较小，柔软的羽毛，安静地躺在灵的手中，紧闭着双目，似乎在休息，身体随着呼吸微微地伏动。

　　羽也沉默了。默默地看着灵。

　　“这里不需要你，”灵看着羽，露出一丝冷笑，低声地说：“我…..的…………”然后转过身，轻盈地离去。

　　羽只是看着灵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那天起，灵就没有和羽说过一句话。
　　 

　　又是沉重的一天，羽独自回到家，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落寞。

　　太阳已经落下，冬天的缘故，所以天黑得特别早，也特别黑。

　　羽倒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想着昨天夜里看到的一幕幕，心中始终无法释怀。羽起了身，披上衣服，他决定上街去走走。在他心中，期望能再次碰到那黑衣女子，他要亲自确定昨夜发生的事。因为他知道这一定与灵有关。
　　 

　　在街上徘徊了很久，街上稀稀落落的没有多少人。

　　 
　　羽突然看到一栋大楼上有一个人影，巍巍颤颤地站立在风中，沿着大楼的顶部，摇摇欲坠。

　　羽飞速冲进大楼，按着电梯，却发现电梯停在顶楼，根本不理睬任何操作。羽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羽略一迟疑，拔腿冲上了楼梯，向顶楼飞奔而去……

　　 
　　顶楼的风特别大，当羽满身大汗地来到顶楼时，一时间不禁蜷缩了身体。风呼呼地吹过脸庞。

　　月光下，那个瘦弱的身影仍在边缘徘徊，金色的长发在风中旋绕，依旧是那件熟悉的睡衣。

　　“站住！”羽大声地吼道，风强劲地吹向他的脸庞，羽不得不眯起眼睛。

　　那少女缓缓的回头，美丽的脸庞，动人的大眼睛，如同深夜般漆黑，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格外惨白。

　　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因为那分明是灵的脸庞，除了发色和性别，那根本就是灵！

　　银铃般的声音：“习习……”

　　羽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但声音却没有丝毫的颤抖，依然是那么坚定：“灵……不要动，站住，来，过来。”

　　灵摇了摇头，双手轻轻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低语道：“为什么不给我，我的凤凰啊，来到我的身边吧，实现我的愿望吧。”她胸前的黄宝石发着淡淡的光芒。

　　“灵，不要胡说了，那里很危险，你先下来再说……”羽急切地看着灵，一点点向她靠近。

　　这时一个黑影掠过，双脚轻触地面，清秀的脸庞凝重而愤怒：“放开他！”

　　灵美丽的脸庞上，脸色一沉，低声道：“不可能，我不会放开他的，他是我的，凤凰也是我的，我要得到我的愿望。”

　　羽觉得一头雾水，那个“他”是谁？“凤凰”又是什么？

　　黑衣女子轻挥手指，引起一阵旋风环绕在脚下，幽然道：“那，不要怪我不客气……”

　　灵诡异地笑，冷冷地说道：“好啊，你难道真的不在乎他吗？那你就试试啊。”

　　黑衣女子微微一怔，手下略一迟疑。

　　“别！灵~~~~~~~”羽大声地吼道。

　　灵银铃般的笑声，她向着大楼的外侧挪出了一步，一小步而已，灵的身体就如鸿雁般轻盈地滑出，不断地坠落。

　　羽奋不顾身地向前扑了过去，跟着灵滑落的弧线追了下去。留下惊讶中的黑衣女子，在风中伫立：“灵……”
　　 

　　羽只觉得身体完全失去了重力，但他毫不畏惧，只觉得要救灵，他突然十分强烈地希望自己变成鸟，希望能有一双翅膀，能飞翔，能救他最重要的人。

　　 
　　一瞬间，羽胸前的宝石发出了强烈的光芒，羽一头乌黑的短发霎那间变成了银色长发，在空中飞舞。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炫目，如此美丽。

　　黑衣女子如梦初醒般看着英俊的羽，轻声说：“还是……觉醒了……”

　　羽突然觉得自己如同能在空中飞翔般，游韧自如。

　　黑衣女子重新轻挥手指，一阵狂风。

　　羽俯身直冲，越来越接近坠落中的灵。

　　狂风瞬间便至，将灵包围，灵胸前的黄宝石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在挣扎，然而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暗淡。

　　灵依旧诡异地笑，却那么的无力，定定地看着靠近中的羽，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原来……我的…..凤凰……”

　　 
　　黑衣女子惨然一笑，脸上挂着无奈和自责，美丽的双目紧紧地闭着：“羽……一定要救他……只有靠你了……”
　　 

　　黄色的宝石最终完全失去了光芒，灵恢复了发色和性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羽伸出双手用力接住了灵，一个轻盈的弧线，转身站在了地面。银色的长发凭风随意抚弄，美得惊人。

　　然而当他轻盈地落在地上的时候,却发现双臂中的灵如熟睡般的面颊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羽伸手探了一下，没有任何气息…..

　　“灵…..”

　　这时，灵胸前的宝石忽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挣扎着，努力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羽摘下灵胸前的黄宝石，凝视着，极具磁性的声音在夜空中旋绕：“如果是它吸走了你的灵魂，请放开这无辜的灵魂……”

　　 
　　风势渐小，月光如银子般洒在两人的身上，万籁俱寂，显得凄美而动人。

　　 
　　突然间，黄色的宝石，放出微弱的光晕，将灵环绕。

　　黑衣女子微微地笑了，自语道：“幸亏生命体并没有完全消散，只是宝石被吸走了灵魂，不然，即使是他，也救不了……”随后轻轻一跃，消失在空中。

　　灵又恢复了呼吸，极其的微弱，他无力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羽，银铃般的声音：“习习……你你……的头发……”

　　羽抚摸着自己银色的长发，微笑着：“嗯，我本来就是这个发色，没事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小时候，一直被人歧视，被人羞辱，我痛恨这样的发色，所以自己把它染成了黑色，漆黑的颜色，好让自己像一个正常人。但是很困难，它总是自己就泛出微微的银色。”羽眯着眼睛，回想着初次见灵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意……

　　 
　　“还有还有，”灵又停住了脚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欢乐的事情：“我想告诉你，你的头发颜色很特别，很好看噢。”

　　“什么？”羽愣了愣，竟呆住了，半晌。

　　“喂喂~~习习？！走了啦！”

　　 
　　“只有你，是第一个说它特别的，谢谢你……”

　　羽笑着低下了头，这时灵才看到他的眼中闪着光芒，晶莹透亮，如同钻石般璀璨。

　　 
　　“真得很好看呢……”灵有些虚弱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