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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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是日，天才蒙蒙亮，素央便再也睡不着了，侧躺在床榻上缩在被褥里，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那日在永寿宫里，她偷偷潜入茶水间，想着衬着宫女不注意就将那磨碎的盐巴放进茶碗里，可是又一想，这有盐巴的茶水如果被太后喝了那不就惹祸了？再仔细一瞧，她发现这茶碗的花色不同，于是就找了一个花色极为显眼的茶碗放了一大把盐巴在里头。
那裳妃霸道又得理不饶人，宫女们也该会察言观色，再想到那裳妃所穿皆是过分张扬华贵异常，这碗加了料的茶一定非裳妃莫属。
果然，那碗充满苦涩咸味的茶被裳妃给不客气的接下了，看着她喝下茶的那个样子，脸都青了，碍于太后在场，再看其他姐妹皆一脸享受，只好硬生生地吞下去。
素央总算知道什么叫“有苦难言”了。
晨曦那柔和的光线落在她脸上，素央慢慢闭上双眸，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暖。她看见，景伊一袭黄袍站在树下，微风吹过，卷起飘絮漫天，他脸上的笑那样真实。
“小姐，该起了，时辰快到了。”
此时，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插进来。
素央睁开双眼狠狠地瞪了阿棠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身后那阿棠不断地絮叨着宫中曾经发生过的“请安琐事”。说是在某某年某某日，也是这么个大雨天，一个妃子因起晚了未曾去给太后请安，后来去了就在雨中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最后晕死过去，腿也瘸了。
素央一听心下大骇，猛地起身盯着阿棠，“天然呆，编瞎话也要有点谱，不要欺负我是新来的！更何况，你不也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宫来到我身边？”
阿棠端来水盆，伺候了素央净脸，又递给她一块软丝帕，“娘娘，阿棠又要唠叨唠叨，这‘我’字，在宫中切莫时时挂在嘴边，要自称为‘本宫’才是……”
素央将那丝帕子扔给阿棠，转身走到梳妆台坐下，任洛莲给她梳头，“天然呆，你再说，我就让你去陪那帮老嬷嬷，她们夜里睡不着爱说话，你就跟着她们，也好解解闷，省得总是在这虚耗我的耳朵。”她将手中把玩的金步摇递给洛莲，“戴这个不沉。”
洛莲接过金步摇，“娘娘，这个发髻简单些，再插一朵茉莉可好？”
素央瞥了洛莲一眼，满眼赞叹，“洛莲丫头心灵手巧，这发髻就极好。”
梳洗完毕，素央穿了件浅蓝色衣裳，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便转身出了槿瑜宫去。这次还是阿棠跟随，想到洛莲对宫中规矩地形不熟，怕惹事端就责令她待在槿瑜宫，剪剪花，做些点心之类。
穿过长廊，素央突然顿下脚步，阿棠撑着油纸伞停在一旁，也跟着向前望去。烟雨朦胧间，一抹素白立在木槿花下，许是隔得较远，素央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可是却能感受到那浓郁的悲伤与凄凉。看了不过半晌，那女子好似察觉到，于是侧眸转身，素央见是那宛如谪仙似的惠妃，那抹白好似清泉般洗涤了心中的烦闷，于是，她举步朝她走去。
“奴婢见过惠妃娘娘，娘娘吉祥。”
“奴婢见过槿妃娘娘，娘娘万福。”
两个丫头各自请了安，之后便静下来，雨滴似乎大了，打落在油纸伞上，素央见惠妃一脸肃然竟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笑脸给“肃”没了，眼见雨越来越大，她笑了笑，“雨大了，快些走吧。”
惠妃白皙如雪的面颊上透着一丝浅笑，“你是谁？”
素央一愣，“我是钟离素央，咱们不是见过了？”
惠妃深深地看了素央几眼，“真亦假时假亦真，等你恢复记忆了，那时，你还是‘钟离素央’吗？”说完，便朝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素央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天然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等我恢复记忆了，我就不是我了吗？”
阿棠将实现调转到素央身上，蹙眉道：“娘娘不必过于忧思，这惠妃性情如此，记得年前那场木槿花雨，她在树下站了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像中了邪般，最后终于晕倒在那树下。”
素央疑道：“我依稀记得，她入宫前跟那个什么……对，纳兰公子有段情，会不会是……”
“娘娘，这只是宫外的传言……雨急了，快些走吧。”
“好吧……对了，方才惠妃也没用‘本宫’！”
“……”
那日，雨淅淅沥沥到了后半夜才停了，素央被梦惊醒便再也没睡着，躺在床榻上望着自窗扇透过来的淡淡的月光，一时间竟也痴了，于是批了件衣裳来到窗前。打开窗扇的那一瞬，素央有些怔愣了，好久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素央才张开嘴，“皇……皇上？”
景伊披着月光站在院中那绿树下，正对着素央寝殿的窗扇，一开门就看到了。
景伊没有说话，素央也没有，两人就这样一个淡定一个惊奇地相对而立。须臾，素央哎呀一声撩起裙角便要翻窗子出去，想到自己个子不够高，便搬来椅子踩在上面一个翻身跳了过去，谁知雨才停，窗子下面有积水，于是素央小姐脚一滑便要摔下去。幸好景伊及时扶了她将她扯进怀里，只听他朗声笑出来，“央儿，还是这么淘气，小时候你就是这样跳进挑出的没个正形！”
素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的有失淑女形象！于是挣脱他，想要跪地请安来挽回一些失仪的举动。
一双坚定而有力的手扯了她起身又将他揽入怀中，“跳都跳了，这时候又想到给朕请安了？”
素央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看样子是没有生气，于是试探着问着：“皇上怎么半夜来臣妾这儿？”如果她一整夜不醒过来，那岂不是让皇帝站在窗外守夜？
景伊大笑：“央儿，没人的时候就还叫叫朕景伊哥哥吧。”
素央憋着笑，“景伊……哥哥？”
景伊一副理所当然，“朕准许你叫，不要怀疑。”
“呃……皇上，臣妾不是在做梦吧？”
景伊有些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傻丫头，朕好像很久未曾这样笑过了……叫一声给朕听听？”
素央暗道，这皇上看来还真是睡不着，专门在半夜里跑来听我叫。于是一声甜得腻死人，“景伊哥哥……”
景伊看了她半晌，忽而长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央儿，究竟那一年发生了何时？为何会不记得朕？”
他有些伤感，素央感觉到了，她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太医说过，央儿的病早晚都会好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要不然，您给臣妾讲讲从前发生的事情？没准儿，臣妾可以记起来？”夜晚才下过雨有些凉，素央说完便打了个寒颤。
景伊将她揽紧，道：“外面冷，咱们进去说。”言罢，他便抱着素央竟也从窗子跳进去。
素央张开嘴好久没反应过来，原本想着从正门进去，还能让阿棠做些夜宵来，可是，现在，这皇帝大人好像没想过要打扰其他人，竟然也学起她挑起窗户了！
景伊将素央塞进锦被里，又自己脱了外衣钻了进去。
素央不知怎么心跳加快，手心冒汗，有些紧张，猛地，那龙涎香弥漫在鼻息间，她又是心狂跳，面上有些红晕，没一会儿，她听见皇帝景伊低沉的声音响起。
“还记得，朕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十岁，那个时候你梳着两个可爱的发髻，笑盈盈地，爬了窗子进来，那么小的你还故作狰狞地威胁朕不要让人知道自己躲在这儿……”
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素央静静地躺在景伊的臂弯里，默默地听，时不时也插上几句，“啊？没想到小时候央儿也是这样淘气顽皮？”
景伊继续回忆着，“那个时候为了让朕保守秘密，你还每日给朕送来吃的玩的，还把那些个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新奇故事讲给朕，那段时候，每到夜里，朕都会在殿内等你……”
素央曾经听宰相阿爹说过，当今圣上景伊自小卧薪尝胆吃尽了苦头，在那样阴暗的宫廷里安全设生存下去，的确不易，更何况，现在的太后当时的淑妃身后没有势力支持，便更加难以立足，所以，装傻也是无奈之举，幸而得到宰相的支持，才能在争得皇储中上位。
景伊一直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可是素央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渐渐地，她便陷入梦乡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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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素央醒来，皇帝早已没了踪迹，甚至丝毫的痕迹也未曾留下，闹的素央好似做梦般，阿棠与洛莲近身伺候了，也没提到皇帝，便知道这大概就是一场梦，一定是。
依旧带了阿棠去永寿宫请安，可谁知，那隐藏在暗处诡异的阴谋正在朝她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