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深渊的锋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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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千刃猛地坐了起来。
他的后背出了很多汗，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他警惕着周围，此刻他在一片森林之中，边上除了草地和树木什么也没有。
还有就是——坐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长发男人。
他们在副本里，距离和那群玩家遭遇，已经过了好几天。
梦见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青年抹了把脸，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放松。
“做噩梦了吗？”男人停下擦拭手甲的动作，认真地注视着解千刃。
青年看了他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的心头只有这样一个想法——除了头发都很柔顺很长，时渊和那个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嗯，我成为改造战士之前的事了。”解千刃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几个月的经历，他应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就连联合基地的上层都不知道。
反正就是战斗，除了战斗也没有别的，他就将事情全部告诉时渊了。
男人很认真地听着，顺便戴上了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手甲，解千刃对别人的情绪不太敏感，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时渊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长发男人？”时渊问了句。
解千刃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便回答道：“嗯，好像是个商人，不认识，和你的头发有点像，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他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他等着我认输。”解千刃稍微回忆了一下，对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站在两米开外，唯一一次想要触碰他还险些被他砍掉一只手，不过解千刃自己也被电了个半死不活就是，“可惜那个地方最后淹了，除了我没人活下来。”
时渊看了眼刚刚亮起的天空，道：“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解千刃没有接话，他想不起来关于时渊的一切，甚至连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都是对方的一面之词，总之就是在他跳下飞船之后，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相遇的契机又是什么，一概不知。
解千刃没有细问，对方也没有主动说。
这几天里，时渊教会了他如何使用系统，如何查看自己的个人信息。很高级的设备，甚至
连身体状况都能直接换算成所谓的“生命值”，他所掌握的能力则提现为所谓的“技能”“职业等级”。
“你不是人类吧？”解千刃看着自己显示为“500”的生命值，一时不知道这算多还是少，参与者不仅有人类，还有非人类，比如时渊。
基因战士会在一定程度上出现“返祖”的现象，例如解千刃背后的蜘蛛腿，黑羽的乌鸦翅膀，秦夜笙的蛇瞳，但“返祖”现象只会出现在一个部位，就比如说如果面部拥有了蛇瞳和鳞片，那就不可能再有尾巴了。
对方和他属于一个世界，且不可能是基因战士，那就只能是变异了的拥有人形的怪物了。
“我不是人类。”男人很坦率地承认了，“我是怪物。”
也许对方早就说过吧。也对，毕竟如果真的想伪装，那一开始就不应该露出非人的模样。
时渊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种族，缀在身后的黑色尾巴微微盘起，像是想勾住什么东西一般。尾巴末端十分尖锐，解千刃毫不怀疑这和利器没什么区别。
【姓名：解千刃】
【性别：男】
【年龄：23（？）】
【注册身份：界外行者776（NPC-II类）】
【种族等级】
【人类：10】
【基因改造者：10】
（……）
【职业等级】
【猎人：10】
【潜行者：5】
【弓手：10】
【刀术师：10】
【武器大师：10】
（……）
这些只是显示出来的，后面还跟着省略号，是不止这些的意思吧？那他的等级在这一批玩家中处于什么水平？
虽然解千刃不是什么狂妄自大的人，但如果单看目前遇到的对手，自己大概算是中上游的水准。
时渊也许和他差不多？
“想看我的？”男人猜到了解千刃的意图，没怎么犹豫，就将自己的面板打开，靠近。
一米左右的距离只剩一拳。
对方对他毫无防备，可以说是完全信任。时渊说他们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对，在自己跳下飞船后地球上就没有人类了，只有怪物的世界，如果和同伴不能互相信任那也无法生活吧。
那他也应该这样吗？
“嗯，你也可以看我的。”解千刃没把面板关掉，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
时渊的面板数值和他不太一样，对方的生命值比他高上很多，等级的构成也完全不相同，完全相反的专精方向。
如果说解千刃的能力都点在了进攻上，那对方则以防御为主，也难怪会有那样看起来就很厚实的复合铠甲。
在基地工作分配双人或者多人任务时大多也会注重优势分配，就像之前遇到的那个小队一样。
“‘使徒’？”解千刃注意到了对方的其中一条，他想起来很久之前在角斗场上看见的狂信徒，对方就信仰深海的使徒‘Leviathan’。
“使者的意思吧。”时渊回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被称为使徒，“我比较擅长肉搏战，战斗的时候尽量靠近我，安全一些。”
“嗯……”青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肉搏，他现在除了使用精神力，大概也只能肉搏了吧，他的武器已经损坏，暂时没有可以用的了。
有点冷。
解千刃皱着眉。
似乎是从刚刚开始就在降温，他的精神力比较敏感，对外界的变化感知远比其他人更强。不是错觉，这里真的在变冷。
“温度好像在下降。”解千刃起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亲爱的玩家们，界外行者们】
【第一轮淘汰赛时间已经结束，目前剩余参赛者：1697】
【第二轮淘汰赛即将开始，安全区外的温度会逐渐下降，请尽快赶往安全区】
【只有一名参赛者可以活下来】
【请尽情厮杀吧】
【祝各位好运】
冰冷的电子音将青年拉回现实——他都快忘了，这个地方最后只能有一名参赛者活下来，他们要为了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兑现的承诺。
短短两分钟，温度下降了至少有三十度，解千刃呼出的气体化为白雾，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是人类，就算身体已经被改造，这样的降温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安全区在哪？
他们根本没有地图，只能摸索前进了吗？
太冷了。
解千刃穿得很单薄，他只能用黑色的斗篷裹住自己，让身体不至于立刻冻僵。
忽然，肩上一沉，带着体温的皮质长风衣将他裹了起来，时渊抱着他，寒冷瞬间被驱散：“穿我的吧，我的体温比你们人类高很多。”
“谢谢……”解千刃披着对方的风衣，时渊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不知是什么原因，风衣竟一直都很温暖，完全没有要被外界温度冷却下来，“我们得找一下安全区。”
“嗯，上去看看吧。”
还没等青年回味过来其中的意思，他的双脚猛然腾空，男人带着他飞上了天空。
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足下，狂风席卷着解千刃的头发，他第一次从高空俯瞰这个世界。
“你会飞啊……”震惊之余，解千刃这才有空好好观察，远处的彼端，有一道光墙将世界隔开，那大概就是安全区了。
“我有翅膀。”男人背后，巨大的蝠翼扇动着，也像是在回应他一般，“直接飞过去动静太大，可能会被攻击。”
“嗯，那跑过去吧，有点远。”青年丈量了距离，还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考虑到体力问题，也许还要在安全区外休息一两个晚上。
脚底再次接触地面时，解千刃竟有种还想再飞一次的错觉——毕竟他没有翅膀，也没什么可以俯瞰大地的机会。
两人开始了长途的奔袭。
路上偶尔会遇见其他参赛者，战斗时的大幅度动作让解千刃体温升高了些，但时渊仍旧没有拿走风衣。
男人伸手，拭去解千刃脸上的血迹，夜晚已经来临，人类需要休息。进入安全区前需要保证体力充足，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埋伏在光圈周围只等着守株待兔。
夜晚，更加冷了。
即使时渊生了火，寒冷仍旧无法被完全驱散，不过还好，至少在一个还算可以忍耐的范围。
“冷的话可以靠着我。”时渊拨了拨火堆，等了一分钟，没等到青年的回答，“千刃？”
“嗯？”解千刃其实睡着了，烤火烤得太舒服，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听见有人叫他，他便立刻清醒了，“我可能睡着了。”
以前不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这次有了可以信任的同伴吗？即使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即使才过了没多久。
是身体和直觉在信任时渊，他只能这样判断。
男人叹了口气，将解千刃拉进些：“靠着我吧，我守夜。”言罢，他的肩头一沉，青年靠着他再次睡了过去。
见对方呼吸终于平稳，时渊这才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对方的脸：“千刃，还没听你好好说过以前的事。”
前几个世界由于认知和时间问题，解千刃都只说了个大概，至于细节，时渊一概不知。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男人伸出右手，没有被衣物包裹的部分手臂结实而有力，在橘黄色的火焰下，那层小麦色的皮肤逐渐发生变化，黑色的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逐渐显现，最后包裹住整个手臂。
时渊看着这些黑色的鳞片，没有太多表情。
“啪嗒，啪嗒，啪嗒。”
鳞片一枚一枚掉落下来。
等到可以堆起来时，男人的手臂上已经鲜血淋漓，血液滴落在鳞片堆上，男人呼出一口浊气，用干净的手掌揉了揉青年的头顶。
夜还很长。
解千刃再次醒来时，身体的温度很高，暖烘烘的，像是在什么暖炉里，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抱在身前。
“睡醒了？”时渊盘着腿，让解千刃坐在空档中间，像是坐在什么椅子里一般。
青年的背靠着对方紧实的胸膛，他有些尴尬，想要起身，但男人放在他小腹前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他又跌了回去。
“醒了。”解千刃的脸有点红，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可以让我起来吗？”
时渊“嗯”了声，双手移开，又道：“我有东西给你，千刃。”
男人从身边拿起什么物什，递给了青年，拿到手中，解千刃才发觉，这是一把黑色的曲刀。
刀身整体是红黑色的，红色偏少，刀柄和刀身的连接处有许多像是蜘蛛腿般的利刺装饰物，偶尔还有蛛丝模样的网状物点缀，但却不柔软。
“这是……”解千刃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意思，但这武器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曲刀，拿在手里的分量并不比他那把损坏的刀轻。
“没有武器很不方便，就用这个吧。”
时渊的手垂着，上面的伤口正在愈合，肉眼可见，但有些慢，解千刃仍旧看见了——是时渊手臂上的鳞片吗？
“你……”
“我没事，就算你不要，这些鳞片也无法再回到我的手臂上。”
青年低头，抚摸着刀身，不可否认，这是一把极其优秀的武器，等熟练以后，也许他比从前更强。
曲刀似乎还有卡扣设计，解千刃用力一甩，曲刀成为了大弓。
这是一把弓刃，解千刃最擅长的刀术和弓术被集合在了一起。
“谢谢，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解千刃自己一无所有，因为这样，所以那些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想让他用别的东西来交换，比如身体，比如尊严。
“你已经给过我很多了，千刃。”时渊的嘴角弯了弯，没有详细说。
“是吗……”解千刃看了眼时渊，最后还是偏过头，将曲刀复原后放进了遗留下来的刀挂背带。
他给了时渊什么？
那条项链吗？
解千刃并不觉得武器和项链在正常情况下是可以算是对等价值的东西，再说，时渊也给了他回礼，那枚戒指。
他想不明白，他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深渊的锋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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