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氧》墨挽晴

35、包子铺

　　新开的张记包子铺人满为患，人来人往座位上已经快沾满了。

　　程望一进店，看到有空的位置，一手立刻从肩上脱下肩带，单手提书包放在了座位上。

　　有位中年人端着一碟子六个包子，正要往程望占着位置旁要坐下。

　　“等等，大爷这里有人！”程望伸长臂挡着大爷要坐下的动作，拦住说道。

　　大爷抬眸看程望伸长臂阻拦他的姿势，脸上顿时不悦，嘴上忍不住开始要吐芬芳了。

　　“哎，皎皎过来坐这里！”程望无视大爷张嘴想骂人的冲动，他朝何皎皎站在店铺门口处举高长臂招手。

　　何皎皎一手拉住谢听晚，赶忙小跑到程望给她占着的位置。

　　谢听晚低头看一眼何皎皎的小手拉着她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等何皎皎拽着她走到程望桌子面前，谢听晚一脸不耐地挣脱了何皎皎。

　　何皎皎没察觉到谢听晚突兀挣脱的动作，以为谢听晚也想赶紧要占座才松了她的手。

　　“咦？”等何皎皎坐在程望书包前，转头旁边只有一个空位，对面却被别人占着，何皎皎问：“只够坐两个人，谢听晚怎么办？”

　　谢听晚看了一眼被何皎皎占座以外，只有旁边一个空位时，她抬眸充满期盼看向程望。

　　她希望自己跟程望坐一块，私心地不希望何皎皎占坐在程望的位置上。

　　“听晚你坐何皎皎旁边，我先去前台买包子去。”程望看着何皎皎坐好之后，又朝谢听晚抬了抬他的下巴，扭身就往前台去。

　　何皎皎拉住了程望校服下的衣角，程望脚下刹住地顿了下，回头。

　　“那你怎么办，你坐哪？”何皎皎拽着他衣角不放问。

　　程望匆匆看了一眼对面两个中年男人吃的快差不多了，对何皎皎笑：“等我买完，对面就该有空位了。”

　　何皎皎转眸看了一眼对面，中年男人的碟子里只剩一两个包子就吃完了。

　　“好，待会我给你占一个座。”何皎皎才松开了程望衣角。

　　程望转眼就走到前台开始点什么馅的包子，每碟要几两，最后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付款。

　　没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吃饱拿纸巾擦掉满嘴油之后就站起来就走。

　　何皎皎盯上一个空位，正从自己后面拿出程望的书包往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放的时候，旁边谢听晚却站起来，听到她坐着椅子与地砖发出声响。

　　何皎皎侧头，谢听晚已经把她的书包放到了自己对面空位的椅子上。

　　何皎皎拿着程望书包悬在桌子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也把自己对面的空位也占了。

　　这是包子铺里的服务阿姨过来收拾桌子上顾客吃完了碟子，又从腰间拽出抹布在桌子上擦干净。

　　“你们这个位置有人吗？”一位中年阿姨也刚刚下班来包子铺吃饭。

　　何皎皎和谢听晚抬眸看过去，那位阿姨已经手端着一碟子包子正站在何皎皎对面的位置。

　　“没有人。”何皎皎刚想张口，就被谢听晚声音打断了。

　　中年阿姨蹙眉看何皎皎拿着书包悬在对面桌面上空，又问：“你对面位置也有人吗？”

　　她看着何皎皎的眼神分明在问：我坐你对面位置，你有意见？

　　“没有.......”何皎皎讪讪地拿回了书包，又抬眸瞭望一眼前台，看到程望已经排队等着拿包子。

　　“谢听晚，程望的书包能不能放在你对面的位置？”何皎皎拿着程望书包问。

　　谢听晚伸手接过来，往自己背后放程望的书包：“我帮程望保管。”

　　何皎皎不太能看懂谢听晚脑回路的动作，明明谢听晚可以拿走她自己对面的书包，换成程望的，可谢听晚却将错就错把程望的书包往自己身后放。

　　面对谢听晚占着程望的书包，何皎皎只能无言以对。

　　她跟谢听晚还不太熟，只限于同学之间关系，但何皎皎也看出谢听晚似乎比她更在乎程望。

　　何皎皎看明了谢听晚这一点，心里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地感到拧巴，而是伸脖子去察看程望身影排到哪了。

　　看到程望已经到小窗口去端碟子等着窗口里盛来包子时，何皎皎跟谢听晚提议：“我先去帮程望端碟子，你帮我们盯着座位，好吗？”

　　谢听晚很快站起来，何皎皎正一脸懵的时候，听到她说：“我去帮程望，你给我们盯着。”

　　“那......好吧。”何皎皎刚抬起来的屁股重新贴回座椅上，眼望着谢听晚欢快的背影朝程望走去。

　　程望刚拿到两个碟子上的包子，刚想转身，一道娇小身影靠过来，一只手就替程望端下了一只碟子。

　　程望以为是何皎皎，眼前亮了一下，待开口，却又看清是谢听晚之后，眼神不可察觉地暗下来，问：“怎么是你？”

　　谢听晚甫一听到他的话里对她有一点失落，她心里轻轻堵了一下，唇角却微勾：“我刚看你一个人端不来，想过来帮帮你......”

　　后面一句话，程望似乎不等谢听晚说完，就扭头往桌子上看。

　　何皎皎正坐在他给她占的位置，安安静静等着，接着又看到对面已经坐了一位中年阿姨。

　　程望手里端着碟子微顿了一下，莫名有点出神。

　　谢听晚手里接过程望的碟子之后，听到窗口有人叫：“哎，小伙子，还有两个碟子还要不要？”

　　那人叫了两声，程望都没听到。

　　谢听晚抬眸，用胳臂轻轻碰了碰他轻声唤：“阿望。”

　　程望感觉到胳臂有人碰了两下，目光回笼，转头听到了窗口有人喊了他两遍。

　　“全肉馅的，你还要不要嘞？”

　　“要的要的。”程望连忙接过一盘，又叫谢听晚：“你端另一盘。”

　　然后他们俩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程望惊喜地发现，他的书包正放在了何皎皎旁边的空位上。

　　谢听晚把手里两个碟子放在桌面上，就想坐在何皎皎旁的空位。

　　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她前面，阻止了谢听晚要坐下去的动作。

　　“听晚，你的书包在那。”程望拉了一把谢听晚，把她拉出何皎皎旁的空位外围，用手指向了桌子对面。

　　谢听晚侧目一瞥，不仅看到了自己书包放在对面空位上，也看到了旁边坐着的中年阿姨。

　　她才收回目光，程望一下子就坐在了何皎皎旁，伸手推了一个碟子到何皎皎面前。

　　“这是你点的茴香馅的。”程望分给何皎皎筷子，抬眸看谢听晚还站着，就催她：“站着干什么，赶紧坐过去啊！”

　　谢听晚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她不想看到程望跟何皎皎坐在一块，奈何程望已经先一步坐在了她坐过的位置上。

　　她只好坐到了程望对面的位置。

　　程望立马指谢听晚面前的：“你口味没变吧？纯肉馅的。”

　　何皎皎拿起瓷壶给自己倒了醋，问程望：“你要醋吗？”

　　程望刚想点下头，不想谢听晚突然开口：“程望不爱吃酸的。”

　　何皎皎将壶往程望小碟碗里刚想倒一点，听到谢听晚的话后，她动作一顿，瓷壶又无措地悬在半空中。

　　“你真不爱吃醋啊？”何皎皎不知道程望不爱吃酸的，却没想到谢听晚突然这么一说，就有点怀疑之前程望的口味了。

　　何皎皎记得程望没说过和拒绝过吃醋啊。

　　何皎皎只得重新看瓷壶，又拿起自己碟碗闻了闻，说：“可能不是山西产的老陈醋，应该是咱们本地产的。”然后又问程望确定一下，“你真不要嘛？不想喝就算了。”

　　何皎皎没有不高兴，反而问谢听晚：“谢听晚你不喜欢吃醋吗？”

　　谢听晚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隐隐有不易察觉地显出嫌弃，摇摇头。

　　“好吧，我自己一个人吃，你们俩自便。”何皎皎已经饿坏了，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沾碟碗里的醋就大口塞的两边腮帮鼓起来。

　　谢听晚没想到高一（1）班的班花吃起包子来这么不顾形象，心想班花也就那样。

　　她低头不忘本地小口咬了一口包子，嘴里满香四溢，抬头跟程望忍不住回忆小时候的悸动：“阿望，这家包子跟咱们小时候吃过的一模一样。”她把自己咬过的一口包子筷子夹着伸到程望眼前来：“你尝尝，真的可好吃了。”

　　程望伸手轻轻挥开谢听晚手腕，手里自己著着筷子说:“我自己有。”别开谢听晚，转眸看何皎皎鼓着两边滚动嚼着特别香，问：“味道怎么样？”

　　何皎皎一脸佩服得五体投地，伸出大拇指，等咽下包子，才夸道：“比我小时候，跟我爸爸去二姑巷子里的包子铺好吃多了。”

　　程望呵呵笑两声，自己夹了包子正要往碗碟里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又伸手去拿瓷壶。

　　何皎皎又吃了第二个包子，抬头见一胳臂横在了她眼前，才后知后觉程望是要拿她面前的瓷壶。

　　何皎皎看着程望拿走了瓷壶，问：“你不是不爱吃醋吗？”

　　程望往碟碗里倒了一些醋，与何皎皎倒下醋的量一样，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爱吃醋。”

　　“可你不爱吃酸啊！”何皎皎越说越感觉乱了，脑子里总在程望爱吃醋和不爱吃酸来回犹疑。

　　“这话我可没说过。”程望夹着包子沾上碟碗里浓浓的醋，大嚼一口，满香四溢：“还是小时候的味。”

　　“什么味？”何皎皎好奇，看了一眼程望咬掉一半的包子里露出纯肉馅的。

　　“肉加葱味的。”程望再咬一口就已经吃完了一个包子。

　　从包子铺出来的时候，何皎皎手上拿着塑料装了几两包子，她又给何父买了一些，带回去尝尝。

　　等到了别墅小区，何皎皎跟程望和谢听晚道别：“马上月考了，好好复习功课哦！”然后又对谢听晚说：“谢听晚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找我。”她拿出了手机作势叫谢听晚把不会的题发在何皎皎的微信里找她。

　　谢听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轻轻颔首。

　　何皎皎跟他们摆摆手，就要转身回她自己的家。

　　程望看着她背影已经走进她家的小区别墅门口，手挡在嘴边高声唤：“晚上别忘了发我微信看看。”

　　“好嘞！”何皎皎背对程望抬手举到空中扬了扬。

　　何皎皎进门换鞋之后，何母走过来看到何皎皎问：“你跟程望下课去哪了，那么半天才回来.......咦，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何皎皎换好了拖鞋，朝何母扬了扬她手中袋子说：“程望请我去附近新开的张记包子铺里吃包子了。”

　　何母眉头一皱：“外面的别乱吃，家里自己做的才干净。”

　　何皎皎狡黠一笑：“这是我专程给爸爸买的。”然后她绕过何母，小跑到沙发前。

　　何父还跟以往一样，喜欢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经济简讯，抬头看何皎皎手里提着袋子走过来问：“去外边吃什么好东东了？”

　　“我和程望给你买的包子，爸爸你尝尝。”何皎皎拿着袋子给何父，又在何父眼前轻轻晃荡。

　　“哟，包子哪家的？”何父问。

　　“张记包子铺，咱家附近新开的。”

　　“那我得尝尝好不好吃。”何父吃腻了何母煲的鸡汤，现在他也想换换口味了。

　　何皎皎说：“比我小时候你带我去二姑巷子里包子铺那家更好吃。”

　　何父接过来，找何母一块尝尝包子，何皎皎说上楼还有功课没写，又说过几天月考，学习时间会排的很紧之后，就匆匆上楼去了。

　　她一打开卧室门，就开始翻出书包，把里面今天在晚自习写完的习题作业拿出来，摊在床旁的书桌上，打开台灯，摊开习题作业，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上微信界面，找顶置的篮球logo头像备注姓名。

　　啪啪啪——

　　何皎皎将自己习题作业先在手机相框里拍下来所有，都转发到程望的头像对话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