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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幻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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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这工作真的需要我们两个人吗?”利古尔颇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他和搭档哈斯塔刚从墓地的土里钻出来,此刻正是深夜。
“当然了,这是上级命令。你、你为什么认为这个工作不需要两个人呢?”哈斯塔一手拍掉头上的土渣。
“哥们儿,你是想当游乐场的检票员,还是去十字路口当公务员拿铁饭碗?这地方连个鬼都没有!”
“我们就是鬼。我听说公务员最近伤亡可惨了,我的评价是不如检票员。”
“怎么说?”
“他们说遇到了一对煞星兄弟,反正传得神乎其神。”哈斯塔耸了耸肩,看到远方的车灯光柱扫过墓碑群,一辆宾利缓缓行驶而来,“人来了。”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真是草了,谁他妈在晚上戴墨镜。”利古尔有点怀疑是不是哈斯塔坑他来站岗的。
克劳利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晚上好,先生们,吃了吗?”
“神经病。”
“咳咳!”哈斯塔向前踏出一步,压着嗓音说道,“撒旦万岁!赞美吧,被选中者,撒旦赐予了你雾行者的资格,你要在游戏中杀戮他人,获得最终胜利,为撒旦带去美妙的灵魂!”
克劳利对这段演讲不为所动:“噢,得了吧,无论是上帝还是撒旦都不能提前指定谁是屠夫。”
“啧,这是我们的……推荐玩法!如果你被指定为屠夫并获得胜利,我还要亲自给你在地狱上户口。”
“五位玩家中选一个屠夫,如果你们的撒旦没有作弊的话,我仍然是人类的机会很大。而且我可不想再见你,你身上太臭了。”
“你——”哈斯塔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恶魔社畜还要遭受人身攻击,这能算工伤吗?
但对方根本不予理睬,兀自问道:“在哪儿签字?”
利古尔招呼着正在冒火的哈斯塔:“如果我的工作是阻止你怒杀这个人类,那我不得不失职了。”
哈斯塔尝试着压抑自己的怒气,这个人是撒旦亲选的玩家,游戏履历证明他是个厉害角色,前途无量,和他作对没有任何好处!哈斯塔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大纸团,展开出来几张皱巴巴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其内容跟网站注册必须勾选的规则条约类似,没人会去读它。
只有克劳利读过。
哈斯塔递给克劳利:“签吧。”
“有笔吗,先生们?我又不是恶魔,指尖又不能凭空写字。”
“你——”
“给。”利古尔终于找到了他今晚的使命,他从兜里摸出一支滴着莫名液体的绿色钢笔。
克劳利对此嫌弃得龇牙咧嘴,拿过笔迅速在纸上图画好了自己的名字,连忙递了回去。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抗拒。”利古尔虽身为恶魔,但算是恶魔中脑子比较灵光的那一个,他知道即使玩家有些游戏经验,也对这场杀戮唾弃万分。
“啊,你们不是说了吗,获得游戏资格是一种殊荣,我正享受着呢!手续齐了?往哪边走?”
哈斯塔将签好字的协议揉成一团,塞进怀里,随手一指身后更远处的树林:“跟着迷雾,你知道规则。”
“啊,对,熟得不能再熟了。永别了,先生们。”
哈斯塔不甘落后:“我在地狱等你。”
克劳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不这么认为!”
利古尔对这个怪人产生了好奇:“这人什么情况?”
“他?大赢家,已经连赢六局了,而且拒绝撒旦的邀请,一直以人类的身份获胜。”
“啊?如果他这局再次以人类胜出的话……”
“他就会拥有全宇宙最奢侈的东西——选择。他可以选择获得上帝永恒的爱,或者选择继续他的人类生活,或者……继续参加游戏。嘿,还没有人选最后一个。”
利古尔深吸了一口墓地的荒凉寒气,十分忌惮地看了看天空:“这局游戏……不知道被多少眼睛注视着。”
“他会成为我们的一员的,跑不了!”
哈斯塔再一次望向树林,克劳利的身影早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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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去像恶魔吗?”克劳利大步穿行在林间,周围薄雾弥漫,“我不会输,但也不会以屠夫的身份赢,撒旦休想我成为他们的一员,我只想——”克劳利止住了脚步,他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孤独的前半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或者紧握不放的人和事,“我只想回归原本的生活。”恩,这个说法他比较满意。
雾气越来越浓,如同步入了一团巨大的棉花之中,而这种不寻常正是克劳利要来的地方。
这是一片被特殊圈定的游戏场地,上帝与撒旦共同选出五名普通人类强制参与其中——他们做足了表面功夫,借口说这是神的恩赐或者诅咒——在这五名人类中,又会选出一个屠夫对他们展开杀戮,只要杀够数就可以获胜;而人类,显而易见必须互相帮助,携手逃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修理好分布在游戏区域内的五台发电机,使场地边缘某处的逃生大门通电,最后在自己被屠夫杀死——或在被队友出卖——之前,跨出大门那条红线。
这场充满杀戮的致命游戏被上帝默许,撒旦也点头同意,倒霉催的被选者们除了遵守规则,插翅难逃。
路上,克劳利想要祈祷自己别被选为屠夫,但一时间不知道该向谁许愿,便骂骂咧咧地抱怨了一路,也算是为自己加油打气,决心一定要赢下这关键且致命的第七局,无论要用到何种手段,在必要的危机关头,他要求自己必须毫不犹豫地出卖队友,以换取自己最终的胜利。
转眼间,厚重的雾气浓得三米开外不见前路,然后似乎是碰到了某种带有弹性的气场,把他轻轻推了回去。看来是到地方了,在正式进入游戏场地前,玩家必须等待“屠夫”身份的赋予和技能分配。屠夫会拥有屠夫的专属技能,每个人类也有自己的,而考验脑筋的地方就在于技能内容对其他人是隐藏的。
随意透露任何信息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错误,而真正的高手,透露的信息总是真假参半。总之,别相信任何人!
克劳利微眯着眼,似乎看到白茫茫的雾气深处有一道黑影,像是另一位玩家,他比自己矮,身材有点……圆润。如果他成为队友,克劳利不期望他跑得多么快、体能多么好,毕竟身强体壮却在开局十分钟就丧命的大有人在。脑子好使反而是关键,总结来说就是:别送人头。
浑厚的钟声第一次响起,这意味着屠夫已经被选定。
克劳利欣喜若狂,他手上并没有握着一把刀或者别的武器,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突变的异样,很明显自己这把是人类方。
“感谢上帝,感谢上帝!您老人家还是爱我的!”他在心里赞美着。
第二次钟响,开始分配技能,技能内容被投射显示到每个玩家脑海中的系统面板上。
克劳利愣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两个技能?!”
克劳利拼命集中精神,反复确认这是不是愚蠢的系统BUG!他的确得到了一个还算强力的人类技能,但同时竟然还有一个未生效的……屠夫技能?!不妙不妙不妙……据他的了解,这种情况只会产生于最高难度,这个难度下开局不会有屠夫,因为——
第三声钟响,通常这时玩家会收到“游戏开始”的文字投射,但慈爱的上帝似乎是为了回应和安抚每一个玩家惊恐又慌乱的情绪,便将这声钟响的作用改为了“温馨提示”,它在玩家脑海中写道:
“特殊规则【女妖面纱】生效!”
克劳利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来路,寻找着任何逃跑的可能。身后只有大雾封断,只有上帝和撒旦的无情决意。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游戏有了破天荒的第四声钟响,它宣告“游戏开始”。
狂风卷起,浓雾骤然退去。克劳利终于可以看清四周的全新环境,以及……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队友”。在这样血腥杀戮的游戏中,他竟然坚持穿着米黄色的外套大衣,其衣着的整洁程度不像是来逃生的,而是来这深山老林里参加某种荒谬的舞会。
克劳利感到一阵眩晕。他本来万分得意自己胜利在望,现在几乎落入谷底。
但他的队友并没有他这般悲观,反而向他挥了挥手,微笑的表情中透露着善意,善意中毫不掩藏自己的迷茫:“你好,我叫亚兹拉斐尔!”
“……很高兴见到你。”克劳利并不高兴。
“啊,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想请问一下,系统显示其余三位玩家都是人类——我想他们的出生点可能有点远——为什么没有屠夫呢?”
克劳利紧闭双眼,想要仰头大喊起来,他想要质问上帝,质问撒旦,质问随便他妈的谁谁谁!竟然让他在高难度的生死局里匹配了一个萌新!?他直想破口大骂!但他面前的这个队友一脸天真友善,第一次参加这个致命游戏,对一切还抱着新奇又紧张的态度。他就骂不出来了,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慌乱,看见队友被杀自己只能落荒而逃的无助,这让他反而心生怜悯。
他应该心生怜悯吗?!荒谬极了!
克劳利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女妖面纱’就会重新选择一个人类俯身,使之成为‘屠夫’。”
“…………噢……”亚兹拉斐尔沉默地理解了,那便是每个队友都可能变成拿起屠刀的杀人狂。
克劳利也沉默地走向亚兹拉斐尔,走过他,与他擦肩而过,“修机吧。”
亚兹拉斐尔的目光跟随他,克劳利来到墙根底下的一台发电机旁,开始履行人类基本任务。他又抬头看向远方,游戏的中心区域似乎是一座巨大的城堡,他们的出生点就在城堡附近的树林里。而至于出生点就有发电机这种事,也完全是出于上帝的怜悯。
//(系统提示-仅向读者)亚兹拉斐尔触发人类技能【???】
“你在看什么?”
亚兹拉斐尔收回了目光,紧张地说道:“啊,我在……观察四周!”
“唉,我们的队友也许出生在了区域另一头,远得很,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游戏开始通常是在第一台发电机修好之后,现在只是热身阶段。所以……老实来修机,新人。”
“亚兹拉斐尔!这是……我的名字。”
“……好,亚兹拉斐尔。但是你的名字音节也太多了。”
亚兹拉斐尔走过来在发电机面前蹲下,也开始修理起发电机,修理进度条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点,“音节太多?还是第一次有人抱怨我的名字。”
“噢,我的意思是如果屠夫躲在暗处突然一刀偷袭你的话,叫名字提醒你可能有延迟。”
“……你大叫‘啊!!’就足够警示作用了。那你的名字一定简短又好记?噢,我可以……”亚兹拉斐尔想起来玩家可以在系统面板里查看队友信息和状态,他集中起精神力,“克蠕力,恩……有一种在脚边蠕动的感觉。”
“是‘克劳利’!”
“噢!对不起,‘克劳利’。其他三位玩家分别是别西卜、加百列和梅塔特隆……”
//(系统提示-仅向读者)亚兹拉斐尔触发人类技能【???】
“亚兹拉斐尔,别四处乱看了,集中精神!面纱可能俯身任何一个人。”
克劳利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醒这个新人?算了,虽然新人的确有点拖油瓶,但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在机械齿轮转动的噪音中,亚兹拉斐尔再次忍不住开口:“克劳利……”
“恩?”克劳利紧皱着眉头,修机的手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你的系统面板上有没有一个奇怪的按钮。”
“……有。”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它的意思是……可以立刻抢夺面具,主动成为屠夫?它、它一直亮着,这意味着……”
“意味着场上没有屠夫,你现在可以按下它,然后你的人类技能会失效转而生效屠夫技能,手里会生成一把你的专属武器,拥有屠杀任何玩家的权力。”
“……”
“我以为你要按下去了。”
“不,不!我、我只是问问……”
“哼。”克劳利嘲讽地轻笑一声,“你不会有胆量按的。”
对此,亚兹拉斐尔不置可否,埋头修机。
在犹豫片刻,克劳利还是说了出来:“你玩过‘谁是卧底’这个游戏吗?”
“没有。”
“总的来说就是,越平平无奇、越普通、越大众的玩家才能胜利。别再暴露你任何的无知了,新人!”克劳利眉头加深了几分,显得有些烦躁,“抱歉,最后一次,我之后都会叫你名字。”
“噢!没关系……谢谢你关照我,克劳利。”
克劳利检视着自己未生效的屠夫技能,他寻思自己可关照得太多了。
他们的整个修机过程十分顺利,在进度条变为100%时,发电机一定范围内的白炽灯光骤然亮起,刺得眼球生疼,而与此同时一阵空袭警报声在全游戏区域激昂地鸣响。
//(系统提示-面向所有玩家)【女妖面纱】生效!【医生】生效!
克劳利和亚兹拉斐尔心惊胆战地向对方看去,两人面部并没有出现所谓的“面纱”,手上也没有握着任何致命刀刃,显然,屠夫另有他人。
“这、这是什么……”
两人发现自己的状态栏里多了一个阴沉的不祥图标,名为“死亡宣告”。在克劳利充当游戏新手教程开始讲解之前,系统提示又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面向所有玩家)别西卜被【击倒】
“屠夫生效的同时,全场人类被赋予‘死亡宣告’,受到屠夫伤害时会被直接‘击倒’,如果没有被及时治愈就会失去1血。”
现在,恐惧终于有了实感,亚兹拉斐尔还是了解基础规则的,如果人类失去了2血就会直接出局,而出局……就意味着下地狱,真正的地狱!在他眼中,这片广袤的游戏区域突然有些小了,这窄小的区域里如今正行走着一个被上帝和撒旦许可的杀人狂,不会受到任何制裁。
“这个‘死亡宣告’可以解除吗?”
克劳利收起了墨镜,神色极为认真,“我想我们要行动起来了,亚兹拉斐尔!面纱生效的同时,也生效了一名‘医生’,它同样是随机选择一名玩家,可见我们都不是。我们得找到队友,清除这个不利的状态。”
//(系统提示-仅向读者)亚兹拉斐尔触发人类技能【???】
亚兹拉斐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和队友汇合。”
克劳利和亚兹拉斐尔朝着区域中心的阴暗城堡,踏入未知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