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红》蝎子西

7、第 7 章

　　今年的天气很差，园里的花苞才一夜就都被冻掉了。

　　天气是越来越冷，井边也都结了层薄冰。

　　刘余还好，多穿点衣服就是，但赵施。

　　刘余翻遍了屋子，连毛都没找到一根。

　　她好奇往些年赵施是怎么过的。

　　不过幸好她以前的棉袄她没舍不得卖，改改还能给赵施穿。

　　“啊巴，啊巴啊巴啊巴！”像是第一次穿棉衣，赵施瞳孔一缩然后嘴角就咧起来，然后在屋里跳了起来。

　　围着刘余转个不停。

　　看臃肿得像个球的人，刘余叹了口气，她手艺只能搞成这样：

　　“就这样吧！”

　　给赵施换了衣服，刘余又开始补房子。

　　不错赵施这屋子就一间能用，还是刘余住的那间。

　　赵施房子有风喝风，有雨吃水，有雪冷叮咚。

　　为了补这个房顶她还险些掉下来，幸好只用了三天。

　　夜里，刘余心疼的将灯芯挑起。

　　摇晃的油灯几下，刘余看到自己长满冻疮的手，泪花又开始在眼眶里转。

　　上辈子，她这手别说冻疮了，一个小口子都能让她难受半天。

　　来这里的前几年，也是小心的护着。

　　如今十指上全是口子，掌心还有一根木刺。

　　“嘶！哈——”太深了，刘余只能用刀划开肉将它取出。

　　倒霉鬼就像缠上刘余一样，赵施就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睡前还好好的，结果夜里就开始发烧，浑身烫得跟火烧一样。

　　在古代随便一个发烧都会死人的，所以刘余第一时间就去太医院找太医。

　　但她连太医院的门都没进去。

　　“大人，求您了，十殿下突发高烧！求您去看看吧！”

　　刘余跪在地上，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大声的求着眼前这个系着围裙的男子。

　　跑得太急，加上天冷，她声音都在抖。

　　可结果呢，男子只是皱着眉，一脸厌烦。

　　丢给刘余一包不知什么药后就不耐烦的关门了。

　　“太医都在忙！一个发热而已，这包药够了！”

　　刘余想上前，解释赵施病得很严重，不是一包药能解决的，可她才站起门就嘣的关上了。

　　无论她再怎么喊，里面也无人应答。

　　夜里，看着在床上喊叫的赵施，刘余崩溃了。

　　药已经吃了，刘余还给他擦了很多遍身体。

　　体温不仅一点没降，赵施反倒像被烧疯了一样，用力砸着床板，边砸边喊。

　　“对不起！赵施，对不起！求你别叫了！别叫了——”刘余崩溃的捂着头缩在角落里。

　　泪水混杂着赵施的叫声，刘余就这么守了一夜。

　　赵施叫了一夜，直到天朦朦亮他才停下，刘余也恍惚的守了一夜。

　　她以为赵施熬过了，来到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赵施。

　　“喝点水吧，我一会给你擦身体。”

　　可现实，赵施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

　　哐当！碗掉到了地上，刘余看着被子上的血，愣在原地。

　　“我，我给你去找医生，现在天亮了！”刘余脑里一片空白，本能让她又冲了出去。

　　一路上，刘余跑得很快，就连鞋跑掉了她都没回去捡，她怕晚一刻回去等着她回去就是具尸体。

　　但，太医院还是没人愿意来。

　　甚至她没开口就被赶了出去。

　　“就你家主子会生病！不识好歹！现在太医都去给皇上诊治了，谁有心肠管你家那傻子！”

　　“不管那位大人都可以！求您了！求您了！”

　　“滚！你当太医院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哗啦，刘余手里碎银子洒了一地。

　　她自己也被推在地上。

　　刘余光着脚走在雪上，每一步都是一个红色的脚印。

　　一路上她都在想，她会给赵施偿命的。

　　她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里面冒出了热气。

　　而那个害她被强（括号）暴的杨公公此时正站在门口迎接她。

　　“刘姑娘。您回来了！”

　　就像早等着她一样，杨公公给刘余裹上黑色斗篷。

　　进去时，他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确定没人后，又将门关上。

　　关上门，催促刘余进去：“姑娘先进去吧。”

　　屋内，赵施床边，一个身穿玄色狐裘的男人缓缓转身看向进来的刘余。

　　、、、、、、

　　看着那留在床头的衣服，她拿起剪刀，将其剪成抹布大小的布块。

　　赵景，太子，那天她才正式的和他打照面。

　　他说，他需要一个女人。

　　刘余以为要是再见到侮辱她的人，她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受过的苦百倍讨回来。

　　但如今·····她就像被冲到海中央的一片孤舟。

　　风雨后的暴日，她遍体鳞伤。

　　“……好。”

　　刘余无比痛恨自己无用的善良，痛恨自己没用的良心，痛恨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和第一夜的恐怖和恶心不一样。

　　那晚，刘余只觉得好冷，从骨髓深处寒气一股一股的往外流。

　　、、、、、、、

　　刘余还在恍惚时，屋外又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赵施，想吃糖吗、、、、、、”

　　吱呀，摇晃的门被关上，进来的赵景穿着件太监服，一进来就抱上站在床边的刘余：

　　“你这还是太冷了，给你那么多银钱，你应多去寻些炭才是。”

　　刘余：“……”

　　。。。。。。

　　眼见快一个时辰了刘余起身下床，可才动就被身后人抱住。

　　那人脸埋在她背上，声音黏糊的：“陪我躺一会。”

　　但刘余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毫不犹豫下床。

　　她要憋不住了。

　　“呕——”果然不等她走到门边，就吐了出来。

　　而身后床上的赵景表情一僵。

　　已一年多了，自从她答应赵景，每次结束后她都会反胃。

　　严重时甚至会直接吐水。

　　多一刻她都忍不了。

　　太脏了，太脏了，她觉得骨头都被弄脏了。

　　她被赵景扼住了脖子，往后他会不断用赵施来威胁她，不断威胁。

　　直到她受不了为止。

　　吐了之后，还是很难受，肺里像卡了什么。

　　刘余只能撑着门框站起来。

　　“喝点水，药吃吗？”

　　但转身就迎上起身的赵景。

　　他披着件衣服，手里拿着杯子。

　　刘余接过杯子，没有直接喝，而倒在手里洗了洗脸。

　　可她抬头就看到伸过来的手，顿时身体一僵.

　　“下次我让他重新配一副，过几天给你送来。”

　　见刘余都这样了还不忘洗洗，赵景眉头微蹙，伸手想要将她掉下来的发丝挽起。

　　但却看到她露出恐惧神色，赵景手一顿，原本单纯的挽发也变成了捏脸。

　　刘余愈发消瘦或者说她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抱在怀里都有些膈人。

　　不过不变的还是这张脸，想什么一看就懂。

　　微微翘起的唇珠，精致漂亮的鼻子，这么多苦难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的眼睛。

　　赵景不由得俯身咬一口她翘起的嘴唇：

　　“多吃点，你太瘦了。”

　　刘余身体更加僵硬：“······”

　　、、、、、、

　　关于赵景，也是这一年多来，才比较了解。

　　以前，刘余是真的不知道，虽说她很爱八卦，但关于这些皇子的事情她不知道。

　　皇家的事，哪是他们这些小宫女能聊的。

　　所以刘余只是知道，当今皇帝赵昶辉有三妃一后，其中现在最得宠的就是柔妃洛欢柔。

　　而皇子比较出名的则有四位。

　　太子，也就是大皇子，皇帝原配先皇后邓皇后所生，但皇后病逝后皇帝就几番想废掉他，但迫于先皇遗诏和大臣阻碍，一直没废掉，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不受宠爱，空有个太子名号。

　　二皇子，赵齐铭，是德妃所生，颇受宠爱。

　　三皇子，赵驲，看过一眼，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四皇子，赵珞，嚣张跋扈，有次周熏去送花回来就说，她听到赵珞惩罚他侍从。

　　其余其他的，不是还小就是没长大就夭折了。

　　至于赵施，恐怕皇帝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

　　。。。。。。

　　砰!砰!砰！

　　还在噩梦中的刘余醒了，一醒她就要走。

　　赵景：“等等······”

　　湿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后，让刘余不由得一抖。

　　刘余向前挪了挪：“放开——”

　　但距离才拉出来，又被赵景一把拽回去。

　　不得不说，被子里很暖和，甚至有点热，就像以前周熏在一时一样。

　　周熏体温都极低，夏天还好，但是一到冬天哪怕捂一晚上被子还是凉。

　　现代的时候有电热毯，来这里之后，周熏又是个小火炉常常给刘余捂床。

　　而现在赵景来了。

　　赵景体温比周熏高了不知多少，整个人都发烫。

　　有时候刘余都有种被他烫伤的感觉。

　　“刚刚才给你捂热的，怎么又凉下去了？”说着赵景将刘余的手拉回怀里。

　　赵景力气很大，被拉着的刘余完全无法挣扎出。

　　像是知道她担心一样，赵景又凑到她耳边，故意压着嗓子：

　　“那傻子不会进来的。”

　　刘余别开头不想让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但谁想这一转头，就正好和他鼻尖相触。

　　刘余下意识又躲，但赵景的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

　　“别躲。”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按捏着刘余的下巴。

　　“都这么久了，你何为还这么瘦，杨顺他没送东西过来吗？”

　　这么近的距离，刘余连对方心跳都听得到。

　　不过相比心跳，眼前这双印着他的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这张脸。

　　要是不发生这些事，这么对着她一定会惊叹。

　　眼底琥珀色的瞳孔印着她的脸，就像是倒映在湖面的黄昏，给人慵懒静谧无尽遐想，鼻梁挺拔有型，让这张柔美的脸，多了一分锐气。

　　刘余脑海里浮现出薄情寡义，四个字。

　　皇帝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刘余沉着脸想。

　　就在刘余走神时，这张脸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怎么，想亲我。”

　　等她回神时，就对着一双眼睛。

　　“哧！”嘴边传来的刺痛，让她反手就要推开这人。

　　但赵景的手在按着她背。

　　“唔！”

　　见刘余快没气了，赵景才放开，只见他唇瓣一抹绯色笑盈盈的看着刘余：

　　“现在醒了····”

　　刘余狠狠的瞪着赵景：

　　“放开！”

　　“唔！”

　　但不等刘余呼吸到新鲜空气，赵景就又吻了上来。

　　“唔···唔·····”

　　相比之前那些粗鲁没有章法的吻。

　　赵景一直很喜欢吻她，但他的吻往往只会让刘余又疼又难受。

　　湿热的唇瓣，让她恐惧得闭上眼睛。

　　“唉……”

　　就在她以为又将是一场漫长痛苦的折磨时，对方在她嘴上点了一下后就放开了。

　　“去吧，一会那傻子要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