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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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时间？”
“时间……好像越来越快。我能感觉到。”——章节题记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运动且在流动的。人们看到的桌子椅子，它们看上去有着稳定的分子结构，其实它们无时无刻不在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着内部以及外部的流动。
刘婷回想自己小时候的时光，似乎，曾经的时间很漫长。放学了，和院儿里的小伙伴儿们一起爬墙抓鸟、招猫逗狗。那时的时光是悠哉且漫长的。那个年代，没有繁复的作业和补习班，也没有什么9|9|6/0|0|7文化。绝大多数同学的家长，都是在附近的厂里工作，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工人有事儿找工会，工会是代表工人的。
刘婷的母亲在那个年代被迫从厂里下岗，干起了个体户开小卖部。刘婷比她的同学们，有更多的相对自由。比如带着一群同学晚上在她家留宿讲鬼故事；再比如其他小朋友的家长都看上去神圣威严不可侵犯，而她的母亲，晚上回到家看到一堆小毛头扯出她压箱底舍不得用的陪嫁绸缎床单，飞席梦思、走沙发背、大战“床单飞侠”的时候，只是笑着扑上来挠小毛头们的痒痒，给他们分自己刚做好的酸奶。
难道说小孩子的时间过的就慢一些吗？刘婷倒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觉得她的儿子一辰比她活得还累。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到学校开始早读，八点开始上课，十二点下课吃午饭，中午强制午休一个小时到两点钟，下午一直上课到五点半，回到家六点多，吃完饭就开始写作业，写不完的作业，语数外、物化生、音乐美术、还要完成体育老师布置的仰卧起坐和跳绳训练。这还不算课外补习的作业。一辰还上了几个补习班，学习编程和架子鼓。
只要老板没有找她，她等孩子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小说，听听戏听听歌。可儿子上课要专心、写作业要专心、做运动要专心、吃饭要专心……她觉得她的儿子都快被切分得不知道专心是什么了……
刘婷不知道她所处的状态是否是活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脱离了慕思佳的世界。她只感受到，除了思维和记忆，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但她感受到了久违了的自由，就像回到了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孩童时代。她分不清她所经历的是一秒钟还是一千年，她只觉得她同时存在于一秒和无限的尽头。
刘婷只在小说里见到过“清醒梦”这个词，她想，也许她是在做梦，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只要梦醒来，她就会看见她的儿子一辰，还有杀千刀的孟家宝。就在刘婷飞驰的理智，伴随着那束Beep-beep-beep的声波，逐渐陷于沉寂时，她感觉梦即将清醒。而此时，耳边的那束似乎来自宇宙的声音消失了。
刘婷在心中默念，“睁开眼，我就会醒来。”
但她的期待很快被核磁共振仪器停止的声音泼了一盆冷水。她用手触摸，仍然是刚才一样触感的被单。她仍旧躺在检查床上。机器自动将她推送出检测的巨大圆环，而刚才被人工扣上的面前的隔板，吧嗒一声，自动打开了。
“Lisa, 可以帮我起来吗？”
刘婷进行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失望。她保守地紧闭着双眼，左手向外伸去，她记得刚才那个叫做Lisa的护士是在这个方向将她扶到检测台上的。
无人回应。
“Lisa？”
刘婷又试着叫了几声，仍然无人回应，随即一种酥麻的恐惧感向她的神经袭来，从头到脚。她有些急了，将自我鼓励说出了声，“没事，不怕。我可以的。”
她小心翼翼地支撑着从检查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扶着床板，想要调整方向，然而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尽管她闭着眼睛，可她看见的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多了些偏红色的感觉。在成为“盲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明白了那代表着周围变得光亮了，那是光透过眼皮的颜色。
她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被困在慕思佳的身体里，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她尖叫出声。
她，能看见了！
...
刘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毕竟她惊叫的原因有许多。首先是因为自己重新获得了视力，而更确切的原因，是她的面前摆着一面比她还要高上一些的椭圆形的全身镜，她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此刻倒影——是她自己。
镜中，她穿着一条火红色荷叶边连衣裙，头发被烫成了栗色大波浪。
那么刚才一系列如此真实的体验是她在做梦吗？
刘婷环顾四周，像是一个检查室，她正低头犹豫着要不要下床的时候，第二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有两个深红色的字出现在了地板上退白色的大块瓷砖上——下床。
倒也不是这两个红字有多恐怖，实际上，“下”字的一点儿上带了一个小心心，“床”字的广字头弯出去的部分，也是以一个爱心结尾。
没有人可以求助，刘婷只能硬着头皮下了床。她现在的心态有些趋近于破罐子破摔了，她觉得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理解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即便是梦也有些离谱了。她告诫自己——绝不能慌，还能怎么样咧？不会比抓到孟家宝出轨整容女还搞出了一个孩子更恶心了。
抱着视死如归、无所畏惧、不成功便成仁等等心态，刘婷下了床，光着脚踩在了退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随后，地板上的红字变化成了一串荧光小脚印，延伸到那面椭圆全身镜前。
刘婷摇摇头，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继续抱着刚才的“良好”心态，向距离她其实不到一米距离的镜子走去。
直到她停在了镜子面前，她才发现她的视力似乎减退了许多。她之前一直没有看清，这面镜子不是由反光玻璃制成。镜面似乎是循环着的水流，像是偶尔泛起波澜的湖面。
这时，循环水流的镜面上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字。刘婷没来得及看清写的是什么，就她不小心触碰到了水流镜面。一瞬间她被吸进了镜中。
...
被吸入镜中的感觉是奇妙的。刘婷能想到的类比就是夏天泡在清凉的泳池里划水的感觉，伴随着些许失重感而带来的心跳加速。后者，她在摔倒前体会到了。
刘婷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疯了，还是在做一个梦。毕竟从被告知她穿成了正在看的霸总文炮灰女配起，她的经历就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分析了。不过此时，按照她目前的体感来说，她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将她吸入水镜并牵引着往前的力量停止了。她的脚能感受到地面，而她所处的地方十分的昏暗。
好不容易回来的眼睛，她决定用一用。这时，刘婷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谁知道呢。刚才眼睛跟紫薇一样瞎了，现在又能看见了。那我还是多用用吧，免得一会儿又看不到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刘婷小心翼翼地原地转了个圈，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昏暗程度十分均匀，只有一束十分晕暗的红光以她为中心打下，直径不超过三米。
按理说，这灯光也太中式恐怖了一些。但不知是环境还是心境，刘婷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而是前所未有的对未知的好奇。
“你！你是刘婷吧！！！”
突然的女声让刘婷吓得打了个激灵，后退两步，大喊，“谁？谁在那儿？谁在说话？”
她向左向右来回遥望，又转身看看希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而四周都没有其他人的踪影，连一束多余的灯光都没有。
“你是谁？你在哪儿？”
三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刘婷有一个信念——新中国成立以后是不许成精。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妖怪。然而，再一想，取经似乎都解释不了她刚才这几个小时里的经历。
“你别怕。是我。我是慕思佳！你肯定知道我对不对！”
“什么？”刘婷本就不够用的大脑再一次短路。慕思佳？真有这个人？
“你相信我，你抬头！”
“啊！！！！！”
刘婷发出尖叫的原因是她听从了指令，抬起了头。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在她的角度看来，倒吊着的年轻女人，冒着蓝光，对着她招手。
一边发出见了鬼的尖叫，刘婷一边吓得低下了头，可想想又觉得似乎应该抬头，不然上方那个冒着蓝光的“女鬼”真的向她飘来可如何是好？
“你！！！你是鬼吗！！！！”刘婷做好了一个防备的姿态，手捂上眼睛，透过指缝，慢慢抬头看向那个倒吊在空中的“女鬼”。
“我不是。只是，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受不同的引力，所以在你看来我是倒吊着的。在我看来，你也是倒吊着还昂着头的呢！”
“女鬼”笑意盈盈。要么说人都是视觉动物呢。好看的人笑起来的确会让人放下戒备。自称为慕思佳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袭湖蓝色长裙垂至脚踝，看上去如同海浪一般。配上蓝色的光，这位慕小姐看上去像是仙女。
刘婷放下了手，“那你怎么知道我叫刘婷？还有？你是慕思佳？”
“对啊。我是慕思佳。欸，你躺下来吧，像我一样。”边说着，慕小姐席地而坐，迅速躺平，“这样我们不用昂着脖子看对方啦！”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刘婷的？是不是你变成我了？”刘婷急于知道这一切的缘由，马不停蹄地发出了一系列问题，“你是不是那个小说里的慕思佳？！老天爷啊，我们难道真的互换了吗？真是互穿吗！？这太可怕了吧！你真的变成我了吗？你变成我都发生了什么？我妈知道我老公出轨了吗？我儿子还好吗？”
“停停停，停停停。婷婷姐，你先躺下吧，你这个样子怪吓人的。”慕小姐悠闲自在地将双臂枕至脑后，屈膝翘起了二郎腿，晃啊晃，“婷婷姐，想知道吗？躺下我就告诉你啊~乖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