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无尽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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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
【2012年12月21日，上午10：00。东京咒术高专校会议室】
在五条悟与精灵月见消失的这几天里，整个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天际的裂痕不断扩张，恐慌早已不再局限于东京涩谷，从东亚蔓延至东南亚，更在那些本就对玛雅预言深信不疑的西方国家中掀起狂潮。
社会的动荡滋生出大量咒灵，咒术协会与人手本就不足的高专疲于奔命。人类在自相残杀中消耗，胜者转眼又沦为咒灵的食粮。就在这最需要战力的时刻，最强咒术师却不见了。
协会象征性地发布了通缉，却连赏金都没有标明。那些老家伙们大概也心知肚明：如果五条悟有心想躲，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把他找回来。
而这位任性缺席数日的少年，才一现身就搅得禅院家天翻地覆，又连夜拜访了京都校的乐言寺校长。此刻，他站在被紧急征用的会议室里，神情是少有的认真，连本想教训他的夜蛾正道也不由自主地压下了火气，专注倾听。
“——事情就是这样。”
五条悟简要交代了在时间裂缝中的经历，随后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从背包里取出两盏莲花状的古灯。幽蓝色光芒自点燃的灯芯静静绽放。
“按谷川寺的线索，我找到了三盏无尽灯。”他语气平静，“一旦点燃，就需要持续注入咒力维持降灵效果。我已经完成了初步激活，接下来只要保持输出，直到谷川月见归来就完成了。”
他说得倒是轻巧……
在场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等年轻一辈或许不知此物的来历，但夜蛾正道再清楚不过。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无尽灯。
据传，四盏灯齐聚，由强大的术师同时催动，便能施展最高阶的降灵术。但此灯绝非寻常咒术师能够驾驭，如果没有磅礴的咒力支撑，莲花灯芯绝无可能被点燃。
五条悟对此只字不提，仿佛足以掏空寻常特级术师的咒力消耗，在他眼中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都看出了五条悟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
“还差两盏呢？”
“加茂家那盏确实找不到了。”五条悟坦言，“和禅院家不同，他们不像说谎。”
“那最后一盏……”
“我交给了值得托付的人。”
“……等等，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以随便交给别人吗？”硝子立刻提出质疑，“不是说需要持续注入咒力才可以吗？”
“维持阶段所需的咒力量，一级以上的术师都能胜任。”五条悟解释道，“敌人绝不会坐视我们集齐灯盏而无动于衷。在这个判断上，我和乐言寺老爷子想法一致。所以我们打算提前做出行动。”
————
五小时后
五条悟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咒术协会“窗”的观测点发回紧急报告：涩谷区域监测到数量庞大且呈几何级数增长的异常咒力反应，初步判定有难以计数的咒灵在此地大规模集结、活动。
以位于涩谷的东京地铁副都心线站台为中心，出现了半径400米的帐。汇入的人群歇斯底里地高喊“五条悟”的名字，要求这位他们见也没见过的陌生人入内换取他们的自由。
***
【下午3：30，涩谷某处暗室】
“我们故技重施，五条悟还会上钩吗？”
花御凝视着窗外弥漫的硝烟，应该是地铁站方向传来的混乱景象，对窗边那个同样带着笑意眺望的男人说道，“你既然怀疑五条悟可能已经通过其他途径得知了谷川月见日记的内容。如果他知道过去的自己正是踏入了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而被封印，再狂妄的咒术师也该……”
“不，他已经动身了。”羂索唇边泛起胜券在握的弧度，“这才是五条悟。骄傲，自信，即便明知前方是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也会毫不在意地踏进去。五条悟，五条老师……”他意味深长地低笑，“纵使经历不同，人格的底色却不会改变，行为逻辑依然如出一辙。”
“这简直是愚蠢。”
“从根本上说，五条悟大概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相信身为老师的自己竟然会三次栽在敌人手中。”
羂索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向天际仍在不断扩张的裂痕。
“他保护精灵，如今想来的确是为了保全谷川月见那具身体。他们一直在等待，想必是谷川月见与精灵之间立下了某种束缚，只为有朝一日灵魂得以归来。”
这原本只是羂索的推测，但当他得知消失数日的五条悟一现身便开始搜集用于召唤亡灵的无尽灯时，猜想便得到了印证。
“我们现在能封印他吗？”
“不能。”羂索如实相告，“只能依靠受朔望催眠而涌向涩谷地铁的咒灵与人群，尽量拖住他一时片刻。”
“为什么不让朔望直接对付五条悟？那家伙不是连千年前最强的时间术师谷川寺都能杀死吗？”花御语带不屑，“自称‘无敌’的领域，展开即必胜。可面对五条悟，却与我们一样畏首畏尾，不敢正面交锋。”
“它的领域确实堪称‘无敌’哦，朔望并不是夸大其词。”察觉到花御的不满，羂索觉得有趣似的笑了下，“一旦落入其领域，除非由外部打破，否则陷入其中的术师绝无生还可能。但朔望的领域无法对五条悟展开。”
“为什么？”
“因为五条悟本身，并不满足那只咒灵展开领域的必要条件。”
花御还想追问，羂索却已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我们虽然对五条悟束手无策，但时间不等人。一旦谷川月见归来，那只离体变得灵魂化的精灵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朔望的气息。到时候纵使我不断更换躯壳，恐怕也难逃其追踪。”
此次行动无疑过于仓促，几乎是羂索在察觉五条悟搜集无尽灯的瞬间才做出的决断。仅仅一夜的筹划而已。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他低语。
如果不主动出击，等到谷川月见归来，一切便将尘埃落定。
“五条悟再强，也无法以一己之力长期维持三盏无尽灯的咒力输出。仅是点燃灯盏就已经耗去他大半力量。”羂索冷静分析，“他们只集齐三盏灯，想要发挥完全效果，每盏灯所需灌注的咒力必须更为庞大。此刻的五条悟想必绝不轻松。”
他继续推测：“夏油杰那边至多也只能维持一盏灯的消耗，否则他无力应对突发状况，保护精灵周全。”
“你的意思，还有第三人？”
“如果想充分发挥灯的功效，由三名咒术师分别维持咒力输入是最佳方案。”羂索意有所指，“昨天晚上五条悟特意拜访了乐言寺。”
花御立刻会意。
羂索轻笑：“我已经为他安排了必须亲自处理的‘要事’。正如我们为调离五条悟而设下的‘帐’一样。将三人分而治之，逐个击破。只需毁去其中一盏灯，降灵术便再难实现。”
羂索收回远眺的目光。“走吧，该去亲眼见证这一幕了。”他广袖一拂，转身离去。
“那第四盏灯究竟在哪里？”
闻言，羂索神秘地回眸一笑：“不必担心，他们永远找不到的。”
在他曾以加茂宪伦的身份活跃于世之时——
“早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加茂家的某位家主亲手毁去了。”
***
【下午3：45，东京涩谷地铁站】
精灵月见与夏油杰静立在“帐”的外缘。面对那道阻绝一切的结界，纵使心焦如焚，他们也只能在此徒然守望。
“谷川小姐也经历过这样无力的时刻吧？”
夏油杰忽然开口。
“嗯？”
“眼睁睁看着悟踏入陷阱，自己却只能在结界外束手无策。”夏油杰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暗沉的屏障，“悟能从时间裂缝中归来已经是奇迹了，期间消耗的咒力难以估量。刚一回来就四处搜集无尽灯，更不惜耗费巨量咒力将其点燃”。
“是啊……”
“在进去这里之前，他甚至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就像五条预料的那样，敌人果然动手了。”精灵月见叹了口气，“他一路都在抱怨'关老子屁事'。可要是不进去，那些普通人全都会死在咒灵手里。”
“……悟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差。”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除了疲惫之外，总觉得他在为什么事烦心。”
精灵月见支支吾吾地说：“当然会烦啊。谷川月见的诅咒……五条虽然嘴上信誓旦旦说着没问题，但是……”
“怎么了？”
“夏油，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感觉谷川月见的灵魂与肉身并不完全契合吗？”精灵月见正色道，“这种命理上的不协调，正是天命注定早逝的征兆。”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已经明白了。
精灵月见忧心忡忡地说：“谷川寺说过，回溯是有极限的。时间会给回溯者设下'大限'，到了时候就会收回生命。所以我凭着直觉告诉五条，这可能是谷川月见最后一次回溯的期限……”
“所以谷川小姐这次就算回来，也逃不过诅咒。”夏油杰接话，“等到2018年万圣节，她还是会遇到绝境，最后在发动术式中结束轮回而死去。是这样吧？”
“没错……五条听了很火大。”精灵叹气说，“但毕竟还有六年时间，说不定能找到其他办法。”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太信。违逆世界法则，纵使是最强咒术师，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刻。
但无人愿意点破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相信悟。”夏油杰依然坚定地说，“我也相信谷川小姐。她是个生命力很强的女孩子。”
“诶？”
“如果没有无尽灯，谷川小姐想靠束缚让灵魂回来的希望微乎其微。”他望向天际那道已不能称之为裂缝，几乎铺展成漆黑天幕的异象，“即便如此，她仍为这一线生机等待了六年。我们无法想象，她在时间里侧究竟经历了什么。”
“谷川小姐渴望活下去。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助她实现这个愿望。她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我们……”
况且，他也有必须当面询问谷川月见的事。
——过去的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有所预感，但那个答案让他在无数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需要答案被证实，或是无端的猜测被否定、推翻，才罢。
“夏油？”察觉到夏油杰身上散发的负面情绪，精灵月见关切地问，“想到什么了？”
“没事。”夏油杰用笑容掩饰，“就是在想，要是悟不快点出来，谷川小姐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了。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你这人真是的。”
“我还是很介意悟比我先找到喜欢的人这件事啊。”
“可谷川月见先前也不是五条的女朋友。”
“是喜欢的人也很让人不爽啊。”
“……”精灵月见忍不住笑了，男生怎么总爱在这种事上较劲。
但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两人几乎同时警觉，精灵月见下意识攥住了夏油杰的衣袖。
“有东西来了。”夏油杰沉声警示。
话音未落，天光骤暗。
流云染墨，乌云蔽空。骄阳敛去光辉，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在黑暗中升起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血月。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无尽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