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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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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沅电话响了,是周应祁,她接起来喊人。
“哥。”
周应祁刚忙完工作就第一时间打过来关心周清沅的情况:“到家了吗?”
周清沅说:“没,还在机场。”
“机场?航班延误了?”
“没有,刚刚发生了一点突发状况。”周清沅举着电话把事情给周应祁大概地解释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们刚解决完出来,现在回去。”
“……”
机场遇偷拍男,江律佳跟人干架。
周应祁揉揉眉心,真是太像她俩会干出来的事了。
她俩一待在一起就特别邪乎,只要其中一个说半夜凌晨想去看海,另外一个别管嘴上是多骂骂咧咧还是絮絮叨叨,但行动上都会莫名其妙地特别配合对方。
所以听到她们刚刚发生的事周应祁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还是不放心,毕竟周清沅刚回国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江律佳的脾气远近闻名,周应祁临时改了行程安排:“你俩在那儿等着,我来接你们。”
周清沅想了想。
主要是周应祁一旦认真说件什么事,真的很难劝动。
她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地试探着说:“要不我们自己回也行。”
周应祁态度强硬:“不行。”
周清沅还没说什么,江律佳烦了,皱着那张漂亮的脸冲手机说道:“哎呀懒得等!磨磨叽叽的,我俩开个车就走了,非得等你!”
“……”
周清沅赶紧捂住话筒,然后用眼神凶了眼她,江律佳憋屈地老实闭嘴。
周清沅记得以前就一直夹杂在朋友和哥哥的中间,没想到出去了三年回来以后,她的角色还没有变化。
“行,哥,那你来吧,我们等你。”
江律佳:“……”
算了,看在周清沅今天回国的份上儿,她不说什么了。
一小时以后,周应祁接到了二人。
周清沅和江律佳坐进后座,司机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以后也上了车,周应祁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眼妹妹和江律佳,问道:“没受伤吧?”
周清沅摇头:“没受伤。”
“律佳,你呢?”
“……没受伤。”
周应祁这才坐好回去,说道:“虽然知道你们两个有分寸,不过下回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自己解决,毕竟世界上的变态心理有多扭曲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知道了,哥。”
江律佳:“……”
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拿着手机打字给周清沅发信息,明目张胆地暗地里蛐蛐周应祁:“你哥才是不管多少年过去都还是这么絮叨。”
手机一响,周清沅拿起来看了眼,愣了下,随后笑了。
其实周应祁从小到大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做事沉稳,情绪稳定,待人接物春风化雨,去到生意场上又眼光独到,胸有成算,为人处事上颇有周启津的风格。
在A城炙手可热的三家里面,周家是最惹人艳羡的,不光是生意场上实力雄厚,更是因为细数周家家庭近三代都挑不出任何错处和丑闻,周,江,陆三家生在哪家这辈子都不愁没钱挥霍,但是生在周家是最幸福的。
当年周启津和郑家独女郑婉琳联姻,感情恩爱三年以后产下第一子周应祁,周氏夫妇对这个长子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去栽培,周应祁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打小就天资过人。
长得一副好皮囊,家境好,还聪明,周应祁的人生一路耀眼到大,没有过任何瑕疵与不如意,去年和乔家女儿联姻的消息传出来以后,A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的芳心都碎了。
对于周清沅来讲,周应祁是个好哥哥。
从小到大,凡她想要,周应祁几乎都会无原则无底线地去满足,简直比周氏夫妇和爷爷还要宠她。
爷爷提出让周清沅去国外留学那一年,周启津和郑清婉都支持,认为女孩子就是要多出去看看世界,开阔自己的眼界才对。
只有周应祁在饭桌上沉默了很久没说话,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声支持的,他那时候对周清沅说:“沅沅,没有家人在身边,你出去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比起所谓的眼界,作为哥哥,周应祁更害怕周清沅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他也觉得没有什么苦是非要吃,没有什么眼界是非去不可的,周家能一辈子给周清沅兜底,只要她想要,只要她想做。
高高兴兴地当一辈子大小姐也很好。
周应祁那时候大学刚毕业,在周启津和爷爷周翰思面前尚且稚嫩。
三年过去,周应祁已然成为A城这一代同龄人里最优秀的人物,气定神闲,云淡风轻,胸中自有丘壑。
有几个瞬间,周清沅甚至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
赵栩打电话给陆靳岩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天璟华庭。
“下飞机了吗,来不来金域?”
“在天璟。”
“回你家啊?”
“是。”
赵栩便沉默了会儿然后挂了电话。
他本来是想让陆靳岩去金域玩,既然他要回天璟这边的家就算了。
其实赵栩知道,陆靳岩每次在天璟这边都待的不会很太平,尽管这是他父亲的住所,尽管偶尔会回来住的另一个人是他哥哥。
陆靳岩下了车穿过安保区,然后走进别墅里。
里头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过分,陆伯澜不苟言笑,连带着这里的气场也是如此,严肃里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压抑。
陆靳岩在门口换了鞋,一抬眼就看见陆赫尧站在不远处。
有半个月没见,他眼神里的厌恶和愤怒更甚了,他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陆靳岩其实觉得陆赫尧对他的讨厌是没有原则的,意思是不管他做什么事,对他有益,没益,都一样,在陆赫尧眼里,都是错的,因为他的存在就是错的。
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陆赫尧大步走过来,气急败坏:“英国的工作不是早就结束了,为什么不回来?想让爸爸担心你,以此来谋得更多同情?”
他在他面前停下,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眼尾猩红。
陆靳岩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温度,看了他一会儿,置之不理他的问题,反问道:“他呢?在家吗?”
“回答我陆靳岩!”
“这么讨厌我还要管我去哪了,我死在外面你不是就称心如意了?”陆靳岩挑了挑眉,语气淡漠刻薄。
陆赫尧眼神没变,说出的话比陆靳岩还要狠:“你最好死在外面。”
陆靳岩:“……”
安静的偌大空荡房子里,争吵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气氛低压古怪,然而下人们都习以为常,毕竟这是他俩一碰到一起的常态。
陆伯澜慢慢地下楼,到了最后一步阶梯的时侯,将目光投在门口的玄关处,富丽堂皇的灯光照在他的两个儿子身上。
他看不见那些低压的气氛,只看得见陆赫尧和陆靳岩的优秀,全A城能有几个这一代的年轻人可以和他们比拟的,数不出来五个。
“过来吃饭。”
陆伯澜的语调雄厚低浑,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制,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王。
陆靳岩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浑身上下好像一点生气都不带,死沉沉的,让人特别绝望。
陆靳岩抬脚走了过去。
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陆赫尧轻蔑地哼了一声,不想和他坐一张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陆伯澜皱眉,喊一声:“陆赫尧。”
“……”
这道声音似乎是一个咒语,压的陆赫尧喘不过气,但是又不得不屈服听令,他隐忍地闭了闭眼,转身,走向饭桌。
陆靳岩坐在他的对面。
他整理桌前的碗具,姿态随意从容。
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他早已看明白,这里的一切都像无数个隐形的圈套,他们都是身在其中不得不一边痛着一边往前走的人,挣扎没有用,因为结果都一样。
除非,你攀向最高,当上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吃饭的时候,陆伯澜说起了「华阳台」的项目,虽然陆氏才刚刚开始着手,但这是这个季度集团最重要的项目之一,谁要是率先做成了,陆氏副总裁的位置也该添人上去了。
两人握勺子的手皆是一顿,抬眼,与彼此对视上。
陆赫尧“噔”地一下放下汤碗,冲陆伯澜说:“他凭什么?”
“他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也许已经听过千百次这三个字,不过每一次听到心里都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扎一下。
九年了,这句话他已经听了九年。
距离叶一冉去世也已经九年了。
这九年里,陆靳岩慢慢地在体会到他的一无所有,自从叶一冉去世以后,无论他拥有的东西再多也没办法再消解他的孤独。
气氛好一会儿的紧张。
陆靳岩做了率先打破僵局的那个人。
他笑了一声,放下碗具,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挑衅地看向他:“怎么,你也觉得自己比不过我吗?”
“你说什么陆靳岩?”陆赫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陆靳岩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给他听:“华阳台的项目,你也觉得我会先拿下吗?”
陆赫尧的胸腔被气的上下起伏着,他看着陆靳岩说:“你没有资格和我争。”
“那试试看呢,是我没有资格,还是你没有能力。”
“你——”陆赫尧气急反笑了出来,他坐回椅子上,将所有情绪宣泄在陆伯澜的身上,“这就是你背叛我妈养出来的好儿子,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也不打算说句话吗?”
陆伯澜一直在沉默地喝汤,等他们都吵完了才抬起头说:“我没说一定以这次华阳台的项目为考虑标准,但是如今A城有能力的人这么多,不知道有多少敌人盯着我们周家不放,强者为王,我不得不为周家的未来考虑。”
“总之「华阳台」的项目,一定要拿下。”
陆伯澜是个怎样的人呢,陆靳岩等到了16岁才开始有机会认识他。
这九年里,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认清他,陆靳岩时常在心里怀疑母亲看男人的眼光,又同时下定结论:
他是个,比陆赫尧还更令人厌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