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旖旎录》鱼头诺诺

17、秦律（4）

　　我失魂落魄地走下讲台，低垂着眸子不敢流露出什么。
　　要坐下时，我趁着转身的空档看了商阙一眼，他也望向我，我相信他一定看到了我眼神中的震惊。
　　落座以后，我看见苏老师已经照常开始讲课，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他扫过我时的眼神总是不对劲，有猫腻。
　　这堂课让我有些焦躁，当内心有了怀疑的时候，总想要知道真相，苏老师嘴巴一张一合，我愣是听不进去一个字。
　　他的相貌确实很值得欣赏，一双桃花眼好似可以传情，很有神，声音像美妙的低音炮一样，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不过这一切都是糖衣炮弹，如果搞不清这个老师究竟是敌是友，对我和商阙都是一大威胁。我至少可以确定，商阙是会帮助我的。
　　我在心底呼唤他，那个稚嫩的声音始终没有响起。
　　直到一堂课结束，我还是没能想到什么能接近他的方法。
　　我看着在台上收拾东西的苏老师，高大的身影动作透露着漫不经心，临走时他笑着说：“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的办公室在二楼。”
　　这句话如一道光闪过我的脑海。
　　“在发什么呆？”课桌忽然被敲了两下，我一抬头，就看见商阙俯视着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眼神望着我，仿佛在看笨蛋。
　　一定是我的错觉。
　　我赶紧站起来拉了拉他，在他耳边悄声说：“我和你说，苏老师有问题，我刚刚上台的时候，他特地给我看到了他手上的铃铛，喏，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把手腕上的链子给他看，我已经用天然水晶把我的铃铛串起来了，甩了甩，还有点奇妙的丁零声。
　　手链在手腕上发着盈盈的光，衬得我的皮肤白皙。
　　他收回目光，看向我：“打算怎么办？”
　　“我去试探一下他？”
　　我亮着眼睛看向他，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场密谋结束得很快，因为我们的计划非常简单，去问老师问题，然后借机试探一下。
　　我三下五除二拿起一道题，即使我都会也没事，这不就是演戏吗？我就假装自己一问三不知就好。
　　我拿起本子就开始跑，跑到门口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
　　我那双腿跨出去又收回来，来来回回几遍。
　　最后还是很丧气地回头，就看到身后的商阙竟看着我笑，他平日里有些阴郁的脸顿时阳光了起来，那双眼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像一只可爱到小狗一般。
　　怎么还有点可爱？
　　我马上压下自己危险的想法，有些不满地问他：“你笑什么？很好笑哦？”
　　他的笑意还没有压下，嘴角微微弯起：“你有时候还挺有趣。”
　　哼，这褒贬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我昂扬着头走回自己的位子，心底一阵焦急，只盼望抓紧时间。
　　一节语文课，我中途走神了三次，这是我之前不曾有的，好不容易等来了下课铃声，我才猛然有了精神。
　　一转头，又和商阙对上了眼神，好的，很完美，看来我们的默契不错。
　　我拿上被我放在垫在最底下的练习册，径直走向老师办公室。
　　苏老师的办公室位于二楼，我到门口时转头，看到商阙就在我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不断摆手让他走进：“快快，你和我一起去问，假装都听不懂。”
　　有个人我更有底气。
　　商阙点头，一个大步迈了上来，我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就等着我说这句话。
　　办公室总是弥漫着沉重，这个办公室有不少是高三的毕业班老师，一进门就能听到以为老师在训人。
　　“你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带脑子看题？这样的题目都能空着？！”
　　女老师气得发疯，一系列狂输出，那个同学的头越来越低。
　　我探着头终于看到苏老师就坐在最里面的一角，蹑手蹑脚走去，后面的商阙忽然拍了我的肩膀，我虎躯一震，转头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你别和做贼一样，就正常走过去。”
　　他有些不满，我哼唧了一下，调整仪态，照常前进。
　　“苏老师，你好。”
　　我还未走进，他已经抬起头，眉眼还是微笑，我甚至能在他的瞳孔中看到我的身影。
　　“区闵，你说。”
　　声音也好听，我觉得自己有点着魔。
　　这是什么独特的魅力。
　　我的后腰忽然被戳了一下，我整个人跟着颤抖了一下，马上调整了精神。
　　“老师，我有一道题不懂，想问问你。”
　　他微微点头，我把书本放在他的办公桌，特意挽起了袖子，手腕露出一截，恰好露出了我的手链。
　　他肯定看得到。
　　“老师，这道题，我想知道这个变加速运动要怎么去计算。”
　　他粗略浏览了一下，笑道：“你这个是之后我们要学习的内容，你提前去学了，非常努力，这道题是这样的，题干上……”
　　我其实知道怎么算，但还是附和着点头，不时“嗯嗯。”几声。
　　他不紧不慢地讲完了，转而看向我，我一只手都撑累了，他眼珠都没转一下。
　　我就着他的目光抬手摸摸耳朵，他看着我，眼珠子都没转一下，我都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的。
　　看啊，快看啊。
　　我已经定格了，他也定格。
　　行吧，我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我打算开门见山：“老师，我刚刚上课的时候看到你的手链，我也有个类似的，你看，我想问问你这个手链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眼波浮动，猛然间，我觉得他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好似一块流光溢彩的琉璃。
　　在我沉浸式和苏老师对视的时候，身后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我一转头，身后的商阙一脸严肃，他看着苏老师的眼神很冷。
　　“怎么了？”
　　我问他，但是他并未回答，照旧看着苏老师。
　　我猜到他在怀疑，我也是，但是我们都没有证据，这个人到底是谁。
　　“区闵，”我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射性转头，苏老师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信封，“这个给你，回去的时候，一个人打开来看看。”
　　他特地加重了一个人三个字。
　　语毕，他便低头拿出一本备课本开始写。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一出门我就飞速往前跑，我紧紧攥着那个白色的信封。
　　等跑到五楼天台时，手中的信封已经被捏作一团，我颤抖着手打开。
　　白色信封里面放着一枚木质书签，上面的字豪放有力：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