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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峰回路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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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寒瞧见那人怔了一下,也不好表现出真实情绪,只随意点点头,便回过头来继续选线。
顾成踌躇片刻,还是上前几步,准备打个招呼。洛寒低着头,少女油亮的乌发梳成麻花辫,长及腰臀,小巧白净的左耳后面有一颗小痣,可爱分明。
与记忆中相比,她似乎变了很多,又像是一点没变。没了那时的尖牙利嘴,连看他的眼神都平淡了许多。
等她挑完,顾成下意识拿出皮夹想付钱时,洛寒已经把一早准备好的零钱给了售货员。
散散碎碎,分毛都有。让人看得心酸。
几枚小小的硬币,从她缠满了胶布的手指溜走,在售货员手里打了个转,进了钱柜。
顾成不明白,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孩儿,怎么能因为那么几个臭钱委屈成这样?
几团细线被洛寒装进了布包里,她转身忽见顾成站在身后,下意识退了半步,又觉得反应有些过头,便若无其事绕过。
顾成手里还捏着皮夹,见她从身边走过,紧忙转身跟上,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他好似失去了前世的厚脸皮,不知道该怎么体面的给自己找台阶。
不过也对,前世那些都是自己背地里的付出,现在当着她的面,局促些也算情理之中。
两个人原本就不是什么熟悉的关系,且他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太差。以至于别说是一面之缘,说是‘相看’而厌还差不多。
洛寒只顾着买东西,全程只当身后没这个人。顾成看着售货员拿出那包装简陋的蛤蜊油,没忍住掏钱买了一罐雪花膏,一瓶雅霜。
洛寒也不管他,埋头给钱后,便把东西放进布包里,离开了百货大楼。顾成也快速付过钱,匆匆追了出来。
即便拦住了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洛寒瞥着他不言语,顾成横着一条手臂挡在她身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你自己来的县城啊?”
洛寒终于正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顾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实话实说,他不想跟她弯弯绕绕,更怕她对他烦上加烦,“想,请你吃个饭。”
洛寒看向太阳计算时间,顾成忙把手腕递过来给她看表:“才十点多,还不算晚。县城新开的饭店有单间儿…”
越说越觉得不太对劲,他卡壳了一下,以免洛寒误会,还是小声添了一句:“你要是怕熟人看见,咱们去单间吃点东西。三婶儿还让我捎了些东西给你,你带回去,也省得红英姐多跑一趟…”
洛寒呼出口气,她心里告诫自己:和顾成相看的事儿已经过去一年了,她不该再挂心,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可看到这人,她还是压不住心里那股怨气。
她眉眼冷淡道:“你回去告诉你三婶儿,让她好好跟她男人过日子,已经过去的人和事就让它过去,别再惦记了。我什么都不缺,往后也别再给我送东西了。
至于你,我自觉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俩充其量就是相看过一次,而且最后双方对彼此也不大满意。”
她盯着垂眸看向自己的顾成,“我的事儿不用…”
“我从南方回来当天就把高明志给打了。他现在八成还下不了床。”
洛寒的话被打断,顾成怕她那厉害的小嘴皮子又把自己给呲儿个狗血淋头,又道:“我当时给高家送了信,如果五天之内不退这桩亲事,下次挨打的就是他爹。”
“今儿来县城之前,我刚让人把高老爹打了。又给他家留了话,说三天内再不退亲,下一个挨打的就是高老爹他爹。”
洛寒瞠目结舌。
“你、你以谁的名义打的?”
顾成一脸正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他要什么名义?我想打就打!”
洛寒默了片刻,深觉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问:“有单间的饭店在哪?”
比起高家来找麻烦,名声这东西还是先放一放吧!
顾成想骑着摩托带她,洛寒却嫌他惹眼,问过地址之后,她自己骑车抄了小路过去。
一进饭店包间,洛寒直直问:“你打人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虽然知道她压根没把自己放心上,可听她这么单刀直入,还是会有点难受。
坐在椅子上的顾成扯了个笑:“没有。我去打那次他们没有防备,套上麻袋给高老二揍了一顿,打他爹是我雇人去的,就在他们村村口,一群人打完就散开跑了,也没让他们逮着。”
其实顾成没说,他连高老二的大哥也打了,还是趁前天夜里在高家茅房打的。所以高家这次退婚是必然的,总不能真的把老爷子给搭进去。
就算他们家咽不下这口气,想查清楚是谁下的黑手,那也得顾及全族的意见,毕竟族老是长辈,大伙就算想查,也得先全了孝道。
洛寒听过他的话才放心了些,不管怎么说,她爹是没那个胆子去高家村打人的,高家人就算怀疑,也寻摸不到洛家头上。
不过就算洛家人没动手,可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事儿也跟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这事儿你别再掺和了,要是最后把你牵扯进来,恐怕…”
到时非但不能善了,最后怕是还要闹个天翻地覆。
她这边儿心焦,不曾想有人比自己更急。
*
洛建兵家。
林来娣终于发现了女儿干呕的事儿,她忙把她拉进屋里,闩上门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高明志到底走到啥地步了!”
红秀皱眉,“妈,这事儿您别管,他说了会娶…”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妈一巴掌抽得栽到床上,林来娣指着她的鼻子,低吼:“别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这种话你妈听多了!我问你有没有跟他钻草垛,有没有脱衣服办事儿!”
红秀看着她妈怒色急叱的样子无动于衷,“妈,你急什么?我不脱衣裳,怎么拴住他的裤腰带…”
不等她:说完,又一巴掌呼上来,林来娣气得直哆嗦,“你要拴男人裤腰带,我不说啥,可你为啥不提早跟我说?
你八成怀了!你个蠢蛋!”
红秀被打得脑袋发晕,可一听她妈这话,更如天雷劈下,头昏目眩。
怔了半天,红秀才反应过来,“怀了?”
林红秀前世嫁到了镇上,虽说男方家境很好,可丈夫是个愚孝男,不管他娘说什么,他都不敢反对。加上自己嫁过去十年都没有生育,更是让婆家人看不起。
那个时候,她只有在提起洛寒这个继姐时才能得几分好脸色,因为姐夫高明志在县里生意做得很大,能提携几分她的婆家。
她始终忘不了高明志在洛家不言不语,却令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色说话的情形。连生性傲气的二婶,对上他都只能舔着脸讨好。
三十多岁的男人分明是儒雅随和的,甚至每次跟洛寒回娘家,都是他这个男人拎着大包小包。可他又那么强势,性格分明得让人着迷。
洛寒三十岁的时候,戴着钻戒名表,开着豪车住着洋楼。
而她呢,因为一直不能生孩子,婚后遭尽了冷眼,受尽了辱骂。才三十多岁就被张家那个老虔婆推下楼梯摔死了…
她重生之后就想着把高明志勾过来,她尽量让自己打扮得花样新潮,果然引得那人频频注目。
后来她热烈大胆的倾诉衷肠。高明志还不是后来精明的江县首富,一个急色又年轻的小青年,果然被她拿捏住了。
可即便她是重生来的,高家父母的想法她也没法逆转。如果闹大了,恐怕还会惹得高明志反感。
她本来都放弃了,想着就等洛寒嫁过去,给高明志生儿育女。自己则是用高明志的愧疚心和这副让他欲罢不能的身子勾住他。
等过几年,气不死洛寒,也要悄无声息的把她弄死。到时候她再借着照顾外甥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嫁到高家。这样一来,孩子男人她都有了。
可她算盘打得叮当响,大戏还没开场,就被她妈两个耳光抽醒了——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