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志怪》杨莲亭

12、画皮

　　山坡上的野花初绽，随风飘散，满山花香，人生的花季同样烂漫多彩。青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情感的渴望日趋强烈，只是在本该光彩夺目的年纪她却被青春痘困扰着，严重的青春痘使她几乎毁容，让她的青春黯然失色。
　　她暗恋班里的一个男生很久，但那个男生似乎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她依然保持着对他的爱恋。渐渐地有些人发觉了她对那个男生的好感，于是调侃青莲，青莲只是害羞并不予否认，时常还会帮那个男生写作业、做值日啥的。后来被暗恋的那个男生也知道了，却开始处处躲着她，还在背后和男同学说她的长相，“得了皮肤病一样…”“恶心”之类的话。传至青莲耳朵里，她伤心坏了，发誓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可情感似乎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不久，又一个男生走进了她的心里。
　　那是她的同桌许威。许威瘦高个，爱笑，但学习成绩一般且生活中非常马虎。过去同桌的一年里，经常青莲找了半天的笔、试卷、习题册等最后都在许威那里。有一次老师检查提问习题册，青莲明明写完了却怎么也找不到，说巧不巧地还被老师点到名了，结果被罚整堂课站着听。
　　一节课下来，青莲是人又羞腿又酸，旁边许威刚下课就深深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合上书本。
　　“咦，这里怎么有本习题册……”
　　原来是许威中午拿的青莲的习题册过来抄结果忘还回去了一直压在了他的习题册底下。
　　青莲对这个同桌恨之入骨，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终于熬到了第二学年该重新排座位了，班主任拿来了新的座位表，青莲被换到了靠后的位置，可是同桌还是他。青莲都绝望了，甚至借口看不清黑板跟班主任要求换座位，结果被班主任以个子太高会挡住其他同学为由回绝了。
　　青春期大家都发生着不同的变化。青莲越来越高了，可脸上的痘痘依然褪了还长，去各个医院试了各种药各种偏方都不好使。
　　同桌许威也发生了变化，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发型从寸头换成了流行的长发……从之前的“傻大个儿”变成了一个大帅哥。
　　但不变的还是他那股“傻劲儿”，外形是有了很大改变，爱美爱干净了，但学习和生活中依旧马虎，一张双人课桌许威的书本文具要占三分之二。青莲在劝说数次无果后只能趁空闲的时间帮他收拾。
　　“嘿嘿嘿，谢谢我同桌！”许威还是傻傻地笑着。
　　青莲突然发现，他这个“傻”同桌除了平时比较讨厌还是挺阳光帅气的，于是她也笑了，笑的羞涩又甜蜜。
　　可即使是朝夕相处的她的同桌也不属于她。这一学期，许威老是去调笑班里的学习委员罗宇轩，那个古灵精怪学习成绩又好的女生。罗宇轩不仅成绩好而且长得漂亮，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像一个精灵。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可同学们当中却有着一部分不喜欢她的人，他们不喜欢她爱出风头、不可一世，青莲也是这部分同学中的一个。
　　一日罗宇轩与许威在打闹，罗宇轩不顾旁边的青莲一个劲儿的推许威，终于青莲桌上的玻璃杯被碰到摔碎了。事后许威赔了一个贵了好多保温杯给青莲，却引起了罗宇轩的不满。班里对罗宇轩有好感的男生很多，喜欢跟她打闹的也不少，但她似乎没有具体中意的人，而是对所有的示好者“来者不拒”。或者说对她好的男生对别的女生好了就是影响了她的利益？反正后来罗宇轩就更加特意的去到许威的位置旁边，打情骂俏甚至做更多“过分”举动，如坐在许威的位置上乱动东西，穿着许威的校服等。
　　青莲爱画画，上次被同学推荐班主任让其加入了班级的文艺小组，负责班里的板报等工作。而罗宇轩却不同意她的加入，以小组人员足够为由向班主任提出拒绝青莲参加文艺小组，却被班主任回绝了……或许是这些事情干涉了她的利益。
　　可同桌许威竟然喜欢这样的女生。
　　“哎，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呢！”青莲内心发出了哀叹，漂亮的女生才配拥有爱情吧！青莲又陷入了自怜自哀。
　　这日，青莲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窦芸约青莲出去春游。她们俩从小就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性格相似成绩也相差不多。但青莲语文好些而窦芸更擅长数学，后来窦芸凭借理科天赋考上了市里的学校，两人就此分开了。
　　天朗气清，野花的香气在暖风里酝酿着，他们骑着自行车沿着河边走着，穿梭在无边的春色中。这是小时候她们俩上学时最爱走的一条路，人少，而且路边有很多野花野果，她俩经常结伴走这条小路，采一些漂亮的野花，摘成串的像小红灯笼一样的枸杞子……
　　如今她们长大了，这条路没怎么变，可她们的生活却不一样了。
　　交集变少了，可聊的东西也变少了。窦芸现在是重点学校的学生而且成绩越来越好，青莲在镇上学校成绩也是一般，在她面前青莲开始有了距离感。一路上，她们的话没有以前那么密了，更重要的是窦芸今天是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的，对，她的好姐妹也有男朋友了。
　　窦芸的男朋友和她们不在一个镇，今天的春游结束后窦芸骑着自行车送她男朋友去车站了，青莲独自骑着车子回去。然而她并没有回家，而是沿着白天的那条小路漫无目的的骑着。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山叫骆山，她们之前从来没敢骑到这么远过，都是到小路的一个分叉口拐弯回家了，而今天她朝着骆山的方向骑去了。
　　骆山非常小，像一个巨大的柴火垛子。平时没人会去那里，不光是远，而且还有忌讳。
　　很多年前青莲他们的小学就坐落在小路的另一端，一天中午，不知道谁看到了骆山后面的坑里有个死婴，就回到学校宣扬开来，很多小孩结伴去看个究竟，青莲和窦芸也好奇想去看看。可走到一半发现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免害怕起来就折返了回来，后来还被家长呵斥了，说那里不干净一定不能过去，还说了很多吓人的事情来恐吓她们。骆山神秘而恐怖的色彩随着后来学校的搬离而更加浓重，有同学说夭折的婴儿都会扔到骆山后面去，也有同学说病死的死猪死狗会被扔到那里，还有同学说那里有红色的大长虫。
　　但今天的青莲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不光是她长大不信鬼神之说了，更主要的是她忧伤而麻木的心情想尝试一下不同的刺激来进行缓和。
　　转眼也经到骆山脚下了，青莲停下自行车往山上走去。此时的天还是大亮，周遭没有什么恐怖感，可山上都是石头和大小灌木青莲上不去，于是来到了骆山的后面，那个曾经传说堆放死婴的地方。
　　青莲此时开始紧张犹豫了起来，可此时天还是亮的呢，于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太阳渐渐西斜，被树木遮挡的地方渐渐暗了下来。青莲走过去一看，呀！原来什么都没有，是有一个大坑的形状可中间早就被填上了，周围正常的生长着树木和草，还开了很多她们喜欢的蒲公英呢！
　　坑的正中间开了一朵很大的花，这花是淡粉色的，像百合，又像很大的兰花，叶子也像蝴蝶兰一样，是宽大的韭叶壮，但叶子的颜色更深一些，绿的发黑。
　　也许是一株野生的兰花吧！
　　青莲猜想着并上前嗅了一下，香，非常香！
　　被触碰了之后似乎有花粉从花心飘了出来，粉粉的，似乎发着.光。青莲又摇了一下植株，花粉果然簌簌地飘了出来，有一些落在了青莲的手上，像荧光一样发亮。随着天色暗下来，亮的更明显了。
　　青莲想把花摘走，可这花长的很牢固加上她又不忍心伤害这么漂亮的花就没有继续摘了，而是伸了手指进去蘸了一点花粉涂在手臂上、额头上。
　　手指触碰到额头时，被一颗一颗的青春痘给惊喜返回到了今天的糟糕心情中。
　　哎！这该死的青春痘什么时候可以消下去！
　　暮色中，青莲蹬着自行车渐渐消失了。
　　青莲是不爱照镜子的，只有在往脸上抹药的时候会照一下。可今天，她发现额头的痘痘变少了，这让她喜出望外，而减少的地方正是昨天涂抹花粉的地方。
　　那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青莲陷入了思考。
　　再看手臂上，昨天涂抹了花粉的地方也是同样白晰水嫩。
　　哦~明白了！
　　昨天玩了一天作业都没写可青莲顾不上什么作业不作业的骑上自行车就奔骆山而去。
　　那株花依然盛放着，青莲伸出指尖向花心蘸了蘸，然后涂抹在了脸上，一次、两次、三次……细致的、轻柔的。接着青莲缓步走向河边，又缓缓睁开了眼睛，水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张美人的脸。
　　哇！
　　青莲惊讶地叫出了声，她简直不相信水中的美女是自己，不仅皮肤光滑而且五官也更精致了！青莲用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在河边站了好久好久，开心的流下泪来。
　　果然，变美了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从此自信了起来，学习都变好了。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她的优点，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她喜欢她，在学校里红极一时。
　　不仅在学校，村里也对青莲的变美议论纷纷，大都是夸赞她越来越漂亮、女大十八变之类的话。之前受到这种夸赞的还是同村的绡红，现在青莲的成绩突飞猛进已经超过了绡红了，顶替了绡红成为了新的“别人家的孩子”。
　　绡红对此极为不服气。
　　有一天，绡红发现，似乎青莲经常放学后会走通向骆山的小路回家，而且每次看见都是在周五。绡红感到奇怪，这条小路阴森森的路又不好走，为啥青莲爱走这条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这一天放学后天已经很晚了，但绡红禁不住好奇心，拐了个弯朝小路走去了。
　　骑到了岔路，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顺着这条岔路回家去，这条路小学的时候倒经常走，后来小学校拆了就再也没走过了，现在这条路变得越来越窄……在回忆里走了一遭回过神发现已经向前走了很远了，再往前走就是骆山了。
　　绡红有些害怕，因为小时候听过骆山的故事。对于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长大后有种本能的好奇，加上天还没有黑，绡红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这一路都没有碰上任何人，青莲估计从那条岔路回家了吧！”绡红想着。
　　很快就到了骆山脚下了，小河清澈绕过了骆山伸向更远的地方。
　　“这里好漂亮，完全没有传说的那么恐怖呀！”绡红心里默念道。
　　她停下车子，向前走去。
　　这时，绡红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好像是青莲。
　　“青莲！”
　　“是你吗？”绡红轻声问道。
　　没有回应。
　　前面酷似青莲的背影，蹲在在草地上专注的干着什么。
　　绡红以为青莲没听见，于是就走上前，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青莲！”绡红又叫了一声。
　　前面的人缓缓转过头来，确实是青莲！还在用手指尖不知道蘸着啥在往脸上抹。可当青莲的头完全转过来时绡红被吓得惊叫了一声！
　　只见青莲的右脸很漂亮很正常，可左脸非常丑陋，上面都是血异常恐怖。
　　绡红连连后退，磕磕绊绊险些摔倒。
　　“你怎么了青莲？”绡红惊恐地问道。
　　依然没有回应，对面的青莲像一只怪物，没有感情没有情绪，但是向她缓慢地走来。
　　绡红吓的脚发软，想跑，但是怕惊动了对面的怪物怪物会跑的更快，只能缓慢后退看看对面的反应。
　　嗖的一下，青莲朝绡红扑了过来。绡红在一声惨叫之后停止了挣扎。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绡红。而绡红的自行车在几十里外的河里被打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