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人鱼饲养指南》Lnds

81、阿苏的情感危机

　　研究院，叶卿寒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摘下眼镜放在一旁，揉了揉干燥的双眼。

　　“卿寒？”阿苏推门而入，见她眼睛不舒服，贴心的送上眼药水，“要不要我帮你滴？”

　　“不用，谢谢。”

　　叶卿寒不习惯肢体接触，阿苏便把眼药水放在桌子上，乖乖后退，站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叶卿寒看了眼药水，熟练地往眼睛里滴了点，闭上眼睛休息，眼前陷入昏暗，视觉被剥夺，听觉和感觉就格外明显。

　　哪怕阿苏站在两步之外，还刻意压低了呼吸声，她依旧能够清楚的听到阿苏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那双眸子正温和地注视着她。

　　几分钟后，叶卿寒睁开眼，戴上眼镜，转身自然地退后两步，折腾着桌子上的零件，故作不经意问道：“怎么有空来这边了？”

　　她这边都是各种模型，阿苏应该跟商祺一起测试新型机甲。

　　“休息呀，”阿苏往前走了两步，精准地停在距离她两步的位置，“商祺说海神已经维修好了，但是暂时还不能使用。”

　　“那跟没修好有什么区别。”叶卿寒低头安装着零件，平日里闭着眼睛都能安装好的小玩意，这次却连着安装错了三次。

　　她闭了闭眼，手上一个用力，零件竟然崩开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咕噜噜滚到阿苏面前。

　　阿苏像个好奇的小动物，一直盯着小零件停下，才弯腰捡起来，眉眼弯弯举起来，给叶卿寒展示：“我捡到啦。”

　　他知道叶卿寒讨厌肢体接触，也没想着直接把零件递回去，跟药水一样放在桌子上，不想叶卿寒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竟然直接伸手……

　　两人指间在空中交汇一瞬，叶卿寒只觉得指间触摸到冰凉的、细腻的什么东西，对方飞快地颤动一下。

　　叶卿寒垂眸，盯着阿苏白皙的指尖，眉心微蹙：“你很冷吗？”

　　阿苏一懵：“啊？”

　　沉默几秒，叶卿寒忽然伸手，握住了阿苏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触感柔软温凉，实在不像是正常的温度。

　　阿苏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抽手，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叶卿寒第一次主动握住他，那点冲动被情感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叶卿寒的热度顺着手迅速传遍全身，热得他胸腔仿佛钻进去了一尾鱼，慌乱地四处游动。

　　“你是不是生病了？”叶卿寒顾不得心底那点别扭，拽着他往外走，“我带你去隔壁研究所瞧瞧。”

　　隔壁就是人鱼研究所，专业人员肯定比研究院的医生靠谱得多，阿苏大脑一片空白，傻乎乎地跟着她往外走。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阿苏忽然反应过来，反手松松握住叶卿寒的手，停住了脚步。

　　他停下，叶卿寒自然也被迫停下。

　　叶卿寒回头，注意力全在阿苏迟疑犹豫的脸上。

　　“怎么了？”她问，“不想去？”

　　“不是啦，”阿苏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你忘了吗，我是人鱼族。”

　　阿苏低声提醒：“我生活在海底，本身温度就……比人类要低。”

　　叶卿寒一愣，飞快松开他的手，神色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

　　“没关系，”阿苏依旧举着手，见叶卿寒飞速退后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泄气，“你、你很讨厌我吗？”

　　“什么？”叶卿寒微怔，随即动作和语言比大脑更快给出回应，“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讨厌我靠近你？”阿苏直接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靠近你？”

　　叶卿寒张了张嘴，不等回答，又听面前的人鱼祭司委屈追问：“明明刚才你牵着我的时候，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我……”

　　“还是说我说了什么让你讨厌的话？”阿苏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不喜欢我的温度？”

　　要真是这样，阿苏要冤枉死了。

　　“可是人鱼的体温就是会比人类低，”阿苏难过低头，“我不能总让自己处于高温状态，我会……我会死掉的。”

　　听到“死掉”两字，叶卿寒猛地反应过来：“我不是！”

　　“那是为什么？”阿苏一定要问出答案，对此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可表情瞧着又是那么的委屈。

　　叶卿寒舔舔干燥的唇，也有些泄气：“抱歉，我……我之前遇到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很抵触其他人靠近。”

　　“可是我不是其他人，”阿苏此时不仅是泄气和委屈了，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们不是伴侣吗？”

　　叶卿寒迷惑：“是吗？”

　　她怎么不知道。

　　“就是呀，”阿苏急了，“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呀，在前天。”

　　前天……

　　叶卿寒默默回忆片刻，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前天是她连续做实验的第72小时，彼时阿苏来找她玩，她大脑处于疲惫状态，无法同时进行实验和聊天，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现在想想，那晚的阿苏确实有点不对劲，而且她也确实答应了人家。

　　现在冷静下来，叶卿寒静静思索着自己和阿苏的相处，最后郑重地决定，跟这条傻乎乎的人鱼祭司试试……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终于想明白了，叶卿寒抬头，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却见阿苏双眼含泪，猛地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躲开她大步跑走了。

　　叶卿寒：“阿苏？”

　　看着人鱼祭司清冷倔强又崩溃的背影，叶卿寒陷入沉思。

　　这又是怎么了？

　　远在联邦大学的秦桉收到了自家祭司的夺命连环call。

　　“阿苏？”秦桉疑惑接通视频，那边一片漆黑，看不清到底是在哪里，“你这是在哪啊？是人鱼机甲有什么进展吗？”

　　闫斯越闻言也凑了过来，眯着眼仔细辨认屏幕上的人影：“信号不好？”

　　“不知道呢，”秦桉捣鼓着光脑，却始终不见阿苏的身影，“阿苏？你怎么了？”

　　“皇！”一声哽咽，委屈中带着难以忍受的颤音，“人类真是讨厌的东西！”

　　闫斯越诧异挑眉：“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秦桉更是惊讶，阿苏在他面前一直是靠谱的清冷大哥哥形象，何时哭的如此凄惨过？

　　他握紧拳头，怒从心起：“是不是研究院有人欺负你了？”

　　“你等着！我这就带人去帮你！”

　　秦桉气势汹汹握拳，刚准备召唤族人杀去研究院，不料阿苏轻轻啜泣着，哑着嗓子喊道：“不要！”

　　“嗯？”秦桉不解，“为什么？你在心疼人类？！”

　　闫斯越小心在他背后顺毛，小声安抚：“不一定是有人欺负阿苏啊，你先听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阿苏泣不成声，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完整的话，两人决定现在就去研究院探探情况。

　　尤斯摆手：“走吧走吧，小没良心的。”

　　秦桉委屈：“干爹！是阿苏出事了。”

　　“他？他能有什么事，”尤斯掐指一算，斜眼瞅着他，撇嘴道：“无非就是表白被拒了呗。”

　　“这样？”

　　“你去看看你干爹猜的准不准，”尤斯神秘一笑，又挥手赶客，“行了，快走吧，这两天我也忙得很。”

　　林颖被秘密处理后，尤斯接手一年级校长的职务，加上还要安排机甲特训的事情，忙里偷闲半天已经是极限了。

　　“对了，你们二队虽然已经接受过特训，但是距离特战组的水平还是有距离的，记得有时间让闫队长专门给你们特训，知道吗？”

　　“干爹放心，”闫斯越凭借不要脸天赋，成功挤入秦桉和尤斯的小家，“我会安排的。”

　　尤斯瞪着他，捂着胸口无力地挥挥手：“赶紧走吧！”

　　两人离开学校，朝着研究院飞去。

　　半个小时的车程，飞行器缓缓落地，刚走进研究院的范围，就被告知阿苏半个小时前气冲冲离开了研究院。

　　祭祀莫名发脾气，让研究院的人鱼都很紧张，连带着跟人类缓和的关系也开始紧张起来。

　　秦桉和闫斯越的到来让大家长舒一口气，商祺出来看了眼，告知取出能源石的方法有头绪的，但是还没有找到，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闫斯越和秦桉开着飞行器，离开研究所，去了人鱼馆。

　　此时的人鱼馆一片漆黑，一踏入大门，感应灯自动亮起，水面“哗啦——”一声，阿苏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双眼通红。

　　“皇。”

　　秦桉脱下衣裳，纵身跃入泳池，眨眼间从阿苏身旁冒出来，一头黑色的小卷发披散在肩上。

　　“阿苏？”他伸手环住阿苏的肩膀，义愤填膺地拍着水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苏低着头，看着水面上被水花打散的倒影，委委屈屈地眨眼：“叶卿寒她都答应我跟我结为伴侣了，但是今天我问她，她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叶卿寒是吧？”秦桉掏出光脑，手指头愤怒地点着，“等着，我把她叫来揍一顿！”

　　“不行！”阿苏连忙阻止，瞪大眼睛，“你怎么能揍她呢？”

　　“那你说怎么办？”秦桉也没真想打电话喊叶卿寒来挨揍，他就是看看阿苏被欺负到什么程度了。

　　既然还能维护叶卿寒，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在水池里，悄悄给闫斯越使眼色，闫斯越心领神会，给邵墨竹打电话，让她去探探叶卿寒口风。

　　半个小时后，叶卿寒看着围绕在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邵墨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真没欺负他。”

　　“那你跟我去见他，”邵墨竹双手环胸，靠在台面上，一脸敬佩，“那可是人鱼族的祭司，仅次于皇的存在，你怎么敢玩弄人家的感情？”

　　叶卿寒无奈塌肩：“……我真的没有。”

　　她真的是忘记了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