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选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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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她不明白仓持洋一为什么要邀请自己，更不敢笃定他们是不是已经算做“朋友”，可第二天中午，她依旧抱着巨大的饭盒踏进了棒球部活动室的门。
她做的便当丰盛得像年菜，几个少年吃得不亦乐乎。仓持悄悄挪到她身旁，贴近她的耳朵说：“你这不是有擅长的事情嘛。”
“这不一样。”她说。
但仓持向她释放的善意依旧打开了她的心扉。和“暴走族”交好，让向来听话懂事、受老师喜爱的她备受关注。班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问她是不是受到了霸凌或者威胁。
她微微一怔，随后坚定地摇头。她说：“不是的，老师。我和仓持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朋友。”
以七海为首的女生们开始说她是疯了，仿佛对曾经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可是她已经不在意了。她早就不再想要跻身本不接纳自己的“一军”队伍，开始坦然，像自己这样平庸的学生，还是应该呆在既不是知名人物、也不过分糟糕的“二军”之中。
很快，她交到了新的朋友，不再和仓持等人一起吃午饭了。
*
006
中学二年级的冬天，大约是年假前夕，千叶终于下了雪。
雪化后的晴天，是久违的休息日。午后，她出门上街，前往书店买最新一册的少女漫画杂志。
书店惯常将所有杂志报刊摆放在一起。她站在货架旁，情不自禁地拿起最上层的棒球王国十二月四号刊。
棒球真的是很受欢迎的运动啊。
她这样感慨。
她在货架前久久伫立，认真地翻阅起这本记录了全日本有关棒球的新鲜知识的杂志。棒球这么受欢迎，并非没有原因。纵使此前从未了解过棒球的她，此时此刻都对这项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良久，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个栏目上。
棒球学习站，每一期都会向大家介绍一个棒球相关的小知识，对于她这样的棒球菜鸟非常友好。这一期刚好轮到了“游击手”。
——原来“游击手”是这样的位置。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继续阅读。她难得沉得下心，竟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靠近。仓持洋一对“明明都已经走到身旁了她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件事感到诧异，探头去看她手中的杂志：“诶，想不到你还蛮在意的嘛，我说的话。”
“诶！？”
她惊慌失措，杂志瞬间从手中滑落。少年躬身接住，动作行云流水，她看着手里的杂志，一时间怀疑起刚刚它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
“仓、仓持……”她连忙做了两个深呼吸来平复心情，“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书店吧？”金发少年撇着嘴，飞扬跋扈地不忿道，“还是说，椎名觉得我是那种绝对不会看书的‘笨蛋’？喂，你这个表情，绝对是我猜中了吧？”
她露出被抓包的尴尬表情，心虚地避开视线，仰头望向头顶的白炽灯。不多时又说：“那你为什么突然跑到我身边？”
“因为我想看那个啊。”
仓持洋一指着她手中的那本棒球王国，“这是最后一本了。”
听到这话，她顿时将手中的杂志握紧，就差将它塞进怀里。仓持看出来，这是不想将杂志让给自己的意思。
少年并不气恼，他将手背到脑后，疑惑地问：“说到底，你为什么会看体育杂志？”
她登时面色赤红，目光斜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突然感兴趣罢了。”
“诶——你不是‘绝对运动绝缘的天生室内派’吗？椎名同学——”
“什么嘛，那么早的话你还记得！”
她举起手中的杂志，朝着仓持的头顶重重敲下去。在仓持洋一的再三逼问下，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我想和你有共同话题，我想听懂你说的话。”她垂头看向手中的杂志封面，年轻的投手站在投手丘上，手臂甩在身后，身体弓成了漂亮的弧度，“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她转过头看向仓持的方向。少年怔了片刻，随后咧开嘴，大笑起来。
他说：“我差点还以为椎名很讨厌我来着。”
“诶？为什么？”
“因为你突然就不和我一起吃饭了吧？我以为你因为嫌弃我吃的太多，不想再做便当给我吃，所以想要和我‘友尽’了来着。”
“那是因为——”
她忽然放弃了原本的辩词，不爽地哼了一声，须臾，才再次开口：“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仓持你的‘第一选’吧？”
“第一选？啥子玩意儿？”
她拿着几本挑选后的书走向收银台，将仓持甩在身后。属于仓持洋一的捣蛋属性因她的闭口不答而再次被唤醒，他紧随不舍，不停追问“第一选”。
她终于在街边停下。
“如果在一场比赛前，监督在你和另一个选手中选择了他作为先发游击手上场，你是什么心情？”她看着仓持的脸上露出了嫌恶至极的表情，忽地打了个响指，“你看吧，你绝对会不爽的！就像仓持同学也不会把我当做‘这个人我不要不行’的那种朋友，我也有了在仓持你前面、作为我‘第一选择’的朋友嘛。”
“这根本不一样嘛！”
仓持洋一咬牙切齿，试图攻击她话语中的漏洞。可少女只是兀自加快脚步，赶在信号灯变红前先他一步穿过马路，随后在马路对面转身朝他做了个鬼脸。
她朝仓持用力挥手。
“那么就新年后再见啦！仓持选手？”
*
007
虽然说着新年后再见，但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频繁地见到仓持洋一。
一整个寒假里，她总能见到仓持的身影跑过河堤和小桥。
冬天的太阳醒的太晚，在日出前跑步会被冻僵；而这个时期的太阳又睡得太早，在傍晚过后跑步也是冷得不停。
因此每天日出过后不久，她都能看到仓持从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跑过。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寒冷的冬日、甚至是寒假期间起得那么早，这是因为，她需要接送小她七八岁的弟弟参加棒球教室的课程。
她双眼含泪忏悔——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了解棒球”。
寒假结束前夕，弟弟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棒球比赛，获得了胜利。他在场上的位置是“游击手”，听着男孩激动地讲述自己是怎么将球传到一垒，顺利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OUT，她在想的却是——
啊，游击手，是仓持在打的位置。
于是她托着下巴嘟囔道：“我有个朋友也是游击手诶，好像还蛮厉害的。”
话音落下，被炉旁的父母和弟弟皆是一愣。不多时，小小少年激动地趴到姐姐的背上：“我要见他！让大哥教教我，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王牌游击手吧！”
她抬手躲避弟弟身后照射出的阳光，无奈道：“我知道啦！拜托你安静点吧！”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发邮件给仓持。她翻遍了通讯录，却猛然僵在温暖的被炉中。
糟了。她想。我根本就没有仓持的联系方式嘛。
于是次日，她强迫自己起了个大早，在河边抓住了晨跑的仓持洋一。少年不停地做着高抬腿，呼吸却依旧平稳：“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
她小声嘀咕着，怎么可能忘，仰头看向仓持：“我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啦——你能不能教教我弟弟打游击？他刚开始学棒球，现在正在兴头上。”
“你弟弟？对了，我记得你每天都在接送他吧？毕竟现在是冬天，这里离你家那边还是有段距离。”仓持朝她比了个手势，“这种小事当然没问题了，让我看看你弟弟有没有机会成为——”
“还有一件事。”
她及时打断少年。看着仓持挑起一条眉毛，狐疑地盯着她，她突然感到忐忑不安。“你看，咱们还是单独商量时间比较好吧。”她说，“所以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这样沟通起来比较方便对吧？对吧？”
仓持洋一的表情松懈下来，紧接着又变成了严肃地凝视。她感觉自己在严冬中出了一身冷汗，正想摆手对他说不然算了，就见仓持朝自己伸出了手。
“手机给我。”他说，“说到底，不会是椎名你自己想要吧。”
“别自作多情了！”
她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选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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