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矛与盾》井底之空

6、秘密

　　*

　　这是西里斯.布莱克在霍格沃茨的第六年，起初一切与过去五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学习魔法、练习魔法、和伙伴们打闹，甚至“掠夺者们”还利用碎片化的空闲研究出一个有趣的新玩具。

　　唯独有一件事使他烦恼——这件事有关“蠢女孩”玛格丽特·莱德。

　　不，现在不能再说她“蠢”了。不论西里斯如何认为，至少霍格沃茨的大多数人都这么想。夏天过后，玛格丽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总是笑容满面，那张可爱的圆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她比初夏离开霍格沃茨时胖了一点，这使她看上去更加自信、更讨人喜欢了。

　　年轻的男孩们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魅力所在。至少夹在一群受青春痘和粉刺所困的少女们之中，她显得尤为特殊。西里斯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对此他感到不爽。少年趴在长桌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莱姆斯一本正经地同他说教，他佯装认真地频频点头，视线却越过好友看向另一张长桌的玛格丽特，她正在写论文呢。

　　莱姆斯终于察觉他在走神，无奈道：“西里斯，你听见了吗？”

　　“听得很清楚，月亮脸——”西里斯心不在焉地回答，话锋一转，他问道：“他们现在才发现玛格丽特是个好女孩吗？以前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

　　端着水杯的詹姆因为这句话而呛了水。他一边咳嗽一边反驳：“你去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是有点蠢。但也只是有点。”西里斯辩解，“她是个好人。”

　　“好人”——这是个挺普通的形容，但是不普通的是，这是从西里斯·布莱克口中说出来的。他的好友们因此面面相觑，“那个”西里斯竟然也会称赞别人，更何况这人他以前可看不上，这可真是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玛格丽特完成了她的论文。她背起收拾好的书包，起身朝大门走去。中途穿过拉文克劳的长桌，一个同级的拉文克劳喊住了她。少女因此顿足，不解地看过去。

　　男巫问：“玛格丽特，我有本书该还去图书馆了，可我答应了弗立维教授去帮他的忙，其他人都没有空，你能帮我一下吗？”

　　他们看起来很熟稔，那名西里斯想不起名字的年轻男巫拉着玛格丽特的手臂，举止间颇有些不容拒绝的强硬。视线中心的玛格丽特抽了抽嘴角，过了许久才张口。

　　“......不。”她说，“很抱歉，但是请容我拒绝。我现在要去猫头鹰棚屋——我有一封给家里的信要寄，还要把这一期《巫师周刊》的猜谜游戏寄出去。”

　　男巫哑然，悻悻而归。大家似乎都很惊讶，刹那间喧闹的礼堂仿佛都静了几分。嘈杂之中，西里斯撞上玛格丽特的目光。二人遥遥相望，少女弯起眼睛。不等西里斯回神，她就甩动自己栗色的长发，转身离开了。

　　詹姆.波特瞠目结舌，等到看不见玛格丽特的身影后，他连忙俯身追问好友：“莱德，她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这样”，指的是玛格丽特从不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她总是大家遇到麻烦时的第一选择，是所有人心中的老好人，一如今天，她本来也应该爽快答应对方的请求——本该如此，但她没有这么做。不禁是这一次，此后的很多次都是这样。不论对方是拉文克劳、赫奇帕奇，甚至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她都不再轻易答应其他人的求助。西里斯惊讶于她这样的变化。

　　过去几年中，玛格丽特总是需要补充墨水。因为无所事事的她会帮助许多人——其中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尤其多，誊写他们的论文，所以墨水消耗得格外快速。因此当十二月她生日的那一天，霍格沃茨落下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时，她打开抽屉，看到自己余下的半瓶墨水时，不禁愣了许久。

　　午餐时，玛格丽特从莉莉那里收到了一本笔记本作为生日礼物。厚实的砖红色封皮时用箔金烫着“秘密笔记”的字样。莉莉坏笑着凑近她的耳朵：“这是一个有魔法的笔记本。我无意间发现它，就决定一定要送它给你。”

　　莉莉说，只要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秘密，必须得是真心话，然后笔记本就会告诉你应对方法——格外适合内心细腻的巫师，譬如玛格丽特。

　　惊喜的表情浮现在玛格丽特脸上。她写过莉莉，欣喜地翻开第一页。

　　西里斯.布莱克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他注视着女巫绷着嘴唇，喜悦从弯起的眼角溢出，他心中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径直走过格兰芬多的长桌，忽视了好友的呼喊，挤走玛格丽特身旁的赫奇帕奇，蛮横而执拗地坐到她身旁。

　　“嘿，玛格丽特。”他满足地看到玛格丽特受惊的表情，一手支在桌上，另一手插在长袍口袋中，摸索着其中圆滚滚的瓶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忐忑，“你看起来很高兴嘛，莉莉的礼物送得很合你心吗？”

　　“......你有什么事吗，西里斯？”不知为何，玛格丽特似乎格外忐忑。她僵硬地坐着，手中紧紧攥着那个笔记本。西里斯莫名有些不爽，想要将莉莉送她的礼物从她手中夺走，可他很快冷静下来，并且意识到自己心底这种微妙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它叫做“嫉妒”。自己竟然在嫉妒莉莉.伊万斯。

　　“噢，没什么。”他张开嘴，却无法做到心口如一，“我就是为了把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玛格丽特看向西里斯放在桌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圆滚滚的墨水瓶，里面装着明亮的、如同金子一般闪闪流动的墨水，散发着花房中花朵盛开时时常闻到的芬芳香气。

　　玛格丽特记得这款墨水——她曾在售卖墨汁文具店见过它，售价为15西可。不算很贵，玛格丽特站在柜台前贪婪地嗅着那份香气。在坩埚中加入怎样的材料能够制作出这样的墨水呢？她想象着温室中种植的日光兰。展示橱窗中，随着笔尖移动，墨痕如同灿烂的融金般流淌着。这样看了许久，玛格丽特仍是狠心转身了——15西可对于玛格丽特而言可以做许多事了。

　　而这瓶墨水此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西里斯.布莱克送给她的。如果说他是特意为了自己挑选这份礼物，玛格丽特是全然不信的。可是西里斯已经被家族除名了，除了好友外，他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人。而如今他每日和伙伴们待在一起，根本没有写信的必要，那么这瓶墨水是从何而来的呢？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迅速抬起头，西里斯却已经起身离开了。他将背影留给玛格丽特，步履匆匆、走路带风。玛格丽特不明白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快，可是她的心砰砰跳动着：她从家人那里收到了十五加隆，他们听说了巫师界的传统，要她自己买一块手表；她从莉莉那收到一本神奇的笔记本；赫奇帕奇们也送给她了许多有趣的礼物；甚至西里斯.布莱克都有礼物送给她！她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快活的一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西里斯这一点。

　　“西里斯！”

　　玛格丽特喊住他，少年果然放慢了脚步。她加快步伐，走在西里斯身边。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玛格丽特竟然觉得西里斯松了口气。而这并非错觉，听到她的问题不是“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时，西里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你写给我的信，字迹很漂亮。”他说，“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你不喜欢——”

　　“我太喜欢了！”

　　话音未落，玛格丽特第一次打断了西里斯。她紧紧攥着墨水瓶，难掩激动。

　　西里斯噎了噎，怔怔道：“你喜欢就好......”

　　玛格丽特扬起笑容，转身回到了长桌边。她重新拿起莉莉送给自己的魔法笔记本，忐忑不安地环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鼓起勇气打开它。

　　翻过扉页，第一页率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她自己的字迹。她在西里斯来到自己身旁的前一刻刚刚将它写下。

　　她写：“我喜欢西里斯.布莱克。”

　　笔记本给出了回答：“不要与它为敌。不要隐藏自己。站在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