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帽与玫瑰刺》泼黛

2、第 2 章

　　维多利亚这几日几乎都待在书房，这是间宽敞的宫殿，拱形门由玫瑰花装饰，顶上绘着华美的壁画，吊着繁琐复杂的金色烛台，四根柱子撑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墙壁上挂着油画与烛台，高大的木质书架分成两部分排列，略显奢华。

　　维多利亚赤脚踩在温暖柔软的酒红色地毯上，取了本书坐在椅子上惬意地看着。

　　——那是奥兰多帝国的百年历史。

　　“公主殿下，国王来了。”

　　维多利亚合上书，穿上鞋子走出书房。

　　埃德蒙国王和安妮王后就坐在她清冷的大殿里，她穿过镜廊，视线掠过大花园里的花丛。

　　维多利亚坐在国王与王后对面，“父亲，母亲。”

　　医生就站在一旁。

　　埃德蒙对他说：“你来说说吧。”

　　医生：“维多利亚公主殿下，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埃德蒙：“侍女长也为你作证，维多利亚，你自由了。”

　　“那哥哥呢？难道就这样任由他……”

　　安妮王后安抚她，“亲爱的，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索恩是奥兰多的王储，王廷宫殿守卫森严，没有人会去加害他，除非他自己……”

　　安妮王后意有所指，国王也没说什么。

　　索恩私生活混乱，染上些什么病，也是咎由自取。

　　“那我能为哥哥做些什么吗？”

　　“这没什么，你的老师伊万德先生回到了奥兰多，你就好好上课吧维多利亚。”埃德蒙国王临走前叮嘱她。

　　维多利亚一直等到宫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

　　白天，她用完早餐就在书房等待伊万德先生。

　　维多利亚趴在宫殿正中央的桌子上，看着伊万德走进来。

　　“果然，您还是按时上课，伊万德老师。”维多利亚微笑地看着他。

　　伊万德亲自教导她多年，比她大几岁，但依旧是风度翩翩，浅褐色卷发，蓝色眼睛，嘴唇常常略有苍白，待人和善。

　　“公主殿下。”伊万德没有坐下，而是站着，叫她。

　　维多利亚：“您不是一直都叫我维多利亚吗？老师。”

　　伊万德坐在她对面。

　　二人间气氛微妙，伊万德眼神复杂，维多利亚一脸坦荡。

　　“老师，我想听您讲——”维多利亚打开压在手下的书籍，指着一段话，“奥兰多帝国王位继承制的发展历史。”

　　这本奥兰多帝国史书，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泛黄的纸张一页页卷曲着。

　　少女白嫩的手指指着那段话，神色天真，一双罕见的绿宝石眼睛对着他眨。

　　伊万德将书抽过来，合上。

　　维多利亚目光微变，读懂了他的动作，抬眼戏谑地看着依旧随和的伊万德，“亲爱的老师，我难道不能读吗？”

　　伊万德没想到公主会直接问出口，纵然他身为老师，学术高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奥兰多帝国，王位更迭几百年来，王位继承制度遵循王子优先继承，其次为亲王，亲王之子。”

　　伊万德一句话了了概括。

　　维多利亚：“那如果这些都没有呢？”

　　伊万德：“怎么可能，索恩王子……”

　　维多利亚：“亲爱的老师，我又没说现在的事，我们只是在讨论这个问题，不是吗？”

　　伊万德：“……您说得对。”

　　伊万德：“还有，只是没有记载到制度上，而是在帝国的历史里，王位由公主的丈夫继承，不可篡改王室姓氏，生下的孩子，也必须姓奥兰多。”

　　“我明白了，伊万德老师。”

　　“索恩王子的事情，我很抱歉。”伊万德以为她会伤心。

　　维多利亚却语气轻松，“这没什么，老师，做错事就该得到惩罚。”

　　伊万德皱眉，“公主殿下，您说什么？”

　　维多利亚诚恳，“诸神在上。”

　　她保证，绝对没有亵渎神灵的意思。

　　伊万德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神情纠结，“索恩王子的事，我刚回来就知道了。”

　　维多利亚托着腮，“所以呢？亲爱的老师您有什么看法吗？”

　　宫廷侍女今天准备的冰果格外甘甜，维多利亚一个个捏起来放进口中，细细嚼着。

　　“公主殿下，您十五岁那一年，我亲自教导你分辨各类毒药，王廷黑暗，人心难测，下毒手段数不胜数。”

　　维多利亚抱着果实托盘。

　　伊万德看上去似乎不介意维多利亚的表现，继续说道：“有些毒，并不需要直接送进口中。”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

　　年轻的维多利亚公主终于抬起头来，盯着伊万德开口道：“亲爱的老师，您知道的不少了。”

　　“我的老天，公主殿下，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伊万德起身，语气急促。

　　公主慢吞吞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掀起眼皮注视他，那双眼睛里反射出光芒，精明、冷漠、狠辣、以及对于权力的渴望。

　　维多利亚：“这没什么，老师，我刚刚才说过，说错话，就该死。”

　　眼前的公主变得如此陌生，或者说，伊万德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真面目。

　　那颗天真烂漫的心，只是虚无的假象。

　　伊万德脑中一根弦崩断，“怪不得，公主殿下会这样问。”

　　“亲爱的老师，这还多亏了您多年的悉心教导，您不必自责。”

　　伊万德语气讽刺，“看来……公主殿下确实是有在认真听课，我可以了解您的目的吗？公主殿下。”

　　“奥兰多帝国王室后代仅有我与索恩二人，如您所见，索恩不学无术，性情骄淫，绝对是奥兰多的祸患。”

　　“奥兰多从无女性继承人。”

　　“那就由我，开这个先例。”

　　维多利亚语气笃定。

　　“那又怎么样？国王是不会同意的。”

　　“您是在责怪反驳我吗？老师。”

　　伊万德不说话。

　　维多利亚俯身，口中含着一颗鲜果，覆上了伊万德的唇。

　　伊万德双眼瞪大，耳尖泛红。

　　公主的金发搭在他颈窝里，他一时间不敢呼吸。

　　维多利亚将咬开的鲜果送入他口中，又加深了这个带着甘甜的吻。

　　等到伊万德反应过来，猛地用力推开维多利亚时，早已经来不及。

　　鲜果浓郁的汁液在口中绽开，伊万德几乎是一瞬间清醒过来。

　　是毒果！

　　且是已经被咬开了的！

　　维多利亚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她干脆顺力一下坐回椅子上，姿态散漫，金发凌乱，就那样看着难得一见的伊万德的另一面。

　　她唇角也缓缓溢出一丝血迹，公主毫不理会。

　　伊万德单膝跪地，呼吸急促，呕出一大口鲜血，扶着桌面的手泛白。

　　“你……”

　　“美丽的玫瑰也是有刺的，绵软的床垫下，可不止能藏起豌豆，我也不是柔弱的公主。”

　　维多利亚放慢了语速。

　　“还有，他们同不同意，要看我维多利亚的能力，亲爱的——伊万德老师。”

　　她凑近渐渐虚荣的伊万德，表情险恶。

　　紧接着，维多利亚也剧烈咳嗽起来，“艾琳！”她在呼唤她的侍女长艾琳。

　　“上帝啊！公主殿下！”艾琳急匆匆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