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童话》一叶之冬

14、结束

　　暑假剩余的日子，过得很顺利。许灿收了心，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出去混。下午的时间，都是跟着乔羽呆在院子里。

　　当然，他不是睡觉就是在插科打诨。

　　学习，不可能。

　　乔羽看着他依旧对着许姑姑大吼大闹，上次的事情，不会让他对自己的母亲心怀愧疚，只是因为恐惧安分守己几日。

　　可是，乔羽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的人，一直保有敬重。终于有一天，她爆发了，开始出手教训许灿。若是他在玩手机，便会毫不客气的直接夺走。若是吃零食，也会直接拿到一旁。

　　更别提，会让许姑姑给他零钱了。

　　“我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许灿在一旁像个暴躁的小鸡杂。

　　乔羽没搭理他。

　　事情后来又了转变。许灿有一次看着她帮着许姑姑做事，怒怼道，“你没有妈吗，天天跟着我妈屁股后面走。”

　　乔羽制止许姑姑给他盛饭的手，看着他，十分平静的道：“嗯，我没有妈妈，从小就没有。”

　　因为这件事情，许灿变的乖巧了许多。
　　倒不是因为许灿对她同情的自我悔悟，而是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开始彻底对她呵护备至，自己的大吵大闹，没人旁观，觉得没了意思。

　　当然或许有那么一丝丝感同身受。

　　乔羽听许姑姑说起过他们家从前的事情。十几年前，许姑姑与丈夫总是在外面工地上打工，回来的次数，总是很少。许灿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上了小学后，便一个人在家生活，自己煮饭。
　　后来，许灿的父亲生了病，不能在工地上干活，他们夫妻俩就在县城里开了这家超市。许灿也开始和父母一起生活。

　　听完之后，许灿与许姑姑不亲，她也懂了。

　　那之后，乔羽对许灿多了几分耐心。会主动给他讲解数学题目，不管他听不听，反复在一旁念叨，只到他不耐烦的说听懂为止。

　　暑假工的最后一天，许姑姑烧了一桌子的菜。两个人聊着家常话，问道乔羽童年的事情。

　　乔羽很少与别人谈起自己的家庭，她看着许姑姑，一个温和善良的长辈，心子柔软许多。
　　开始缓缓提及一些家常话，无悲无喜，只是阐述：“我爸患有精神疾病，四十的时候，才有了我。我妈在我出生几个月的时候，不堪家暴跑了，后来我就由我四婶带了几年。上小学之后，开始一个人生活，四婶家偶有帮扶。”

　　许灿吃饭的动作停下，他看着乔羽。许姑姑看着许灿，连安慰乔羽的话，都说不出来。

　　乔羽很平静，很平静。可能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她习以为常。

　　乔羽在洗碗的时候，许灿站在她身侧，“你刚才说的，是在骗我妈故意博同情的吧。”

　　乔羽一笑，“那点事，不值得同情。”

　　许灿沉默了。
　　乔羽看着他，“你是觉得，我在借我的身世，开导你，希望你从此以后可以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对自己的妈妈好一点。”她扭过头继续洗碗，平静而又不屑，“别多想，我只是想告诉许姑姑，你这样的儿子，真tm的不值得。”

　　许灿成功的被气跑了，乔羽却是笑了，还真是十五岁的孩子啊！

　　高三正式开始。

　　老师上课的速度犹如开了马达，她每天都在快速的上课，复习中度过。

　　之前的英语角自然取消。她与乔娜几人已经没有见过面。只是在期中考试的排名榜上，能看到乔娜排在年级第四的位置。

　　听说，数学竞赛考的也很好。

　　真是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啊。

　　她的成绩进步只有一点点，并不多，但李雨的成绩却在这次期中考试中大幅度下滑。宿舍氛围被一股高压笼罩着，李雨时不时来些阴阳怪气的话。

　　陈丹丹与她发生几次口角后，终于忍无可忍，选择搬出宿舍。

　　后面的几次联考，乔羽都稳定发挥着。但李雨那些卑劣的手段，晚上还是打扰到她休息。

　　晚自习的时候，乔娜来找她。告诉她，学校外面有一间地下室出租，价格很便宜，问她要不要搬出去住。

　　自从暑假结束，她就没有见过乔娜。她摇头，“你知道的，我没钱付房租。”

　　乔娜道：“我可以借给你，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学校周边的出租屋价格都很贵，一个月最便宜的也要3.400，算到毕业前，还需要2千多房租，她根本无力支付。

　　暑假结束后，她其实向父亲索要过学费，只要到一千块钱。她可以听到，父亲在电话那头的无奈。

　　工地上的活出了问题。

　　“乔羽，比起钱，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如果高考考不好，可能会一直摆脱不了现在的命运。”乔娜眼神真切，乔羽所经历的事情，她比谁都知道的多。她转头看着走廊外边的天空，“我希望你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

　　乔羽知道乔娜是为了她好，可是现实不允许。而且当时的她还很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应付这点小事。然而在又一次的联考后，她的年级排名超过了李雨。李雨彻底疯了，总是在宿舍里找她麻烦。
　　赵婷不堪烦恼，搬了出去。

　　宿舍彻底变成人间地狱。

　　陈丹丹告诉她，李雨好像精神出了一些问题，让她赶紧搬出去，以免后患。

　　乔羽试图和李雨谈判，但是李雨只一味的阴阳怪气。在李雨的身上，她依稀看到自己父亲发病时候的模样。

　　乔羽请求老师换宿舍，但即使换了宿舍，李雨还是时不时的过来打扰，弄得同宿舍的人，都感到害怕。

　　李雨阴笑，“我知道你没钱，有本事就搬出去啊！”

　　乔羽无奈，她太懂疯子的可怕。接受乔娜的帮助，她不想因为李雨，毁了自己的前途。

　　出租屋是在地下一层，没有窗户，之前是摆放杂物的地方，房东收拾出来，准备出租出去。里面还有着一股霉味，并不好出租，房东只收一个月300元。意味着，她在毕业之前，需要支付1500元房租。

　　乔娜给她4000元，“这是大家一起凑的，连带着下次的学费，我妈不知道这回事。”

　　乔羽问，大家是那些人。

　　乔娜给了她一张纸，上面是各自凑的钱。乔羽看到，苏诚给的最多，一共是2800元。

　　乔娜垂着眸子，轻声解释：“其实，这件事情一开始是苏诚让我来找你。陈丹丹租的房子和他是一栋楼，一次聊天知道你的情况。后来，他就开始一家家的找，起初这间房，房东是不愿租的，嫌清理杂物麻烦。他就找苏毅一起帮着房东，将里面的杂物清理干净。”

　　乔羽攥着钱，准备去找苏诚。

　　“你是想将钱还给苏诚吗？”乔娜追问。

　　“嗯”

　　“不必的。”乔娜用确定的眼神告知，“你应该明白，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还他这笔钱。”

　　是啊！这笔钱，对于她现在来说，的确数额巨大，但她以后有的是机会还这笔钱。
　　她看着手里的钱，眼睛发酸，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些朋友。

　　乔娜帮她整理完屋子，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乔羽问她怎么了。

　　乔娜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着，“倒是我一直以来，想了一些不该想的。”

　　乔羽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从地下室走到一楼，转角处有一闪窗户，她捂着棉服，看着外面树叶已经飘落，落了一地。

　　冬天来了。

　　第二天中午，乔羽去找苏诚表示感谢。也是在苏诚出租屋楼下，第一次见到苏诚的妈妈。

　　苏妈妈长像十分普通，但很有气质，身姿笔挺，穿着一件灰色大衣。说的是普通话，一点都没有口音。她记得苏诚的父亲是在外跑运输的，家境尚可，算不上富贵。

　　苏妈妈邀请她留下来吃午饭，乔羽婉拒，直言已经吃过。苏诚在一旁搭话，缓解乔羽的尴尬。

　　两个人走远了一些。

　　她才开始说正题：“谢谢你帮我找房子，还借我这么多钱。”

　　苏诚笑了笑，“就这样表示感谢啊！”

　　乔羽局促着看着苏诚，“我给你利息吧！”

　　“逗你玩的”苏诚眼睛里还是笑意满满，他当真是个温柔爱笑的男生。

　　“别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朋友嘛，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而且，这些钱都是我自己的，并没有问父母索要。我目前也不需要这些钱，所以你不需要有心里负担。”

　　乔羽想了想还是不知道现如今要如何报答他。

　　“那就一起努力考上龙大吧！”苏诚深深的看着乔羽，“我想和你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龙大啊！那是个很难很难，遥不可及的目标。

　　“哎，可不准退却，我相信你可以的。”苏诚鼓励，“我很快就能忙完，到时候可以帮你补习。”

　　乔羽看着苏诚，他对自己真的很有信心，那她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就放弃呢。

　　“好，我会努力的。”

　　时间过得很快，搬出宿舍的乔羽，得到很好的休息，她有更多的时间忙于学习。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进行着，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向前冲。

　　期末考试结束，乔羽考的不错，进入年级前三十。她看着自己的成绩，觉得龙大，似乎有些希望。

　　可是噩梦般的寒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