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童话》一叶之冬

8、妈妈

　　乔娜听到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
　　一时间狭小的走道，搭建的厨房围了好些人。

　　四婶笑呵呵的，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去玩，表示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乔娜站在乔羽的身边，将她手中的竹篮拿过来，轻声道：“还是我来洗吧！”

　　乔羽看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的乔娜，她将手中装蔬菜的篮子交给乔娜，自己走到屋子里，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外面欢声笑语，乔羽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房门不一会被打开，乔娜叫她出去。

　　乔羽惺忪着眼，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四婶还在热火朝天的烧菜。

　　苏诚与苏毅则站在院门那里，苏诚见乔羽出来，领着苏毅走到她的身边。

　　乔娜的同学，激动的说道：“哎，各位我有个好主意。我们英语老师说了，如果想要锻炼英语口语，可以弄个英语角，大胆的用英语对话，只有大胆的说出来，英语口语才会好。我们要不要也弄个英语角，就利用每周末下午的时间。大家觉得怎么样。”

　　乔娜的同学担心他们是高二的不愿意带她们高一的玩，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就弄这半学期，等你们上高三，我们就不弄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苏毅第一个表示赞成，反正对他来说，人多热闹挺好。

　　苏诚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乔羽。

　　乔羽沉默，练习英语口语，太为难人了，还是饶了她吧。

　　乔娜犹犹豫豫的，被她同学扯着衣服提醒，才温声说道：“我听大家的意思，我都可以。”

　　其他人看向苏诚和乔羽。

　　乔羽并不想参加，但是她此刻不想说出来扫大家的兴。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忙着竞赛的事情，周末有时候也没有时间。”苏诚在一旁开口。

　　乔羽松了一口气，还好拒绝的回答不是由她说出来的。

　　乔娜也退缩了，“玲玲，还是算了吧！”

　　苏毅挥手一拳揍向苏诚的胳膊，不满的嘟囔着“真扫兴。”

　　乔羽觉得此事应该就此打住了，但她实在小看了乔娜同学的执着。

　　眼看创办英语角的计划泡汤，连给乔羽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转身走到四婶那边，哭诉道：“阿姨，我们老师说了，只会考试没用的，只有会流利的说英语，以后才好进大公司。创办英语角，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用英语沟通，可以很好的锻炼我们的英语口语。”

　　四婶对乔娜的成绩很重视，也是希望她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虽然她不懂什么是英语角，但不影响她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四婶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大声命令，“娜娜，既然是好事，那就参加。”

　　乔娜看着乔羽，温声问道：“乔羽，那你参加吗？人多一些比较好。”

　　乔羽心一颤，心里想着怎么拒绝，但没有给她机会拒绝。

　　四婶看着她，嚷了一声：“既然是好事，乔羽你与娜娜一起参加，不是挺好的吗。”

　　乔羽看着四婶温和又带着些命令的眼神，她并不是害怕四婶，而是出于一种对长辈的尊重。

　　四婶是她比较亲近的长辈。

　　乔羽点了点，应了一声“好。”

　　苏毅高兴极了，又打了一拳苏诚，“哥，就你最扫兴了。”

　　苏诚无奈，摇了摇头，温声说道：“好，那我只要周末下午有空，就来参加可好。”

　　苏毅这才满意了下来。

　　乔娜的同学说了很多关于英语角的想法，乔羽没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直到四婶将菜上齐，喊他们几个人吃饭，她才动了动。

　　一共六个菜一个汤，很是丰富。

　　四婶做好了饭菜，盛了一碗，就出去与同是陪读的母亲聊天去了。

　　她将空间，留给孩子。

　　四婶人很好，乔羽总是羡慕乔娜有一位这样的母亲。

　　很小的时候，她还误以为过，四婶就是她的妈妈。

　　她模糊的记得，她学着乔娜一样喊四婶妈妈，四婶制止了几次，

　　那时候她小，不懂事，就一直哭着喊妈妈。

　　晚上的时候，她的父亲喝醉了酒，发了疯，又因为下午的时候，听到了她喊四婶为妈妈，之后发疯跑到四伯家，打伤了四伯。

　　“乔羽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她并不记得，只是知道，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称呼四婶为妈妈，四婶也再不敢对她过于亲近。

　　“乔羽，吃鱼，我知道你爱吃，特意让我妈买的。”

　　乔羽看着乔娜给她碗里夹的红烧鱼，她心里感到一丝温暖。

　　乔娜很内向，自从她的父亲三天两头发病后，在家的时候，四婶便让乔娜少和她交流，从前两个人的关系还算熟络，等她上了初中之后，两个人就很少说话了。

　　像这样给她夹鱼，还是第一次。

　　四伯一家，都是好人，只是摊上他们这样的亲戚，真的倒了大霉。

　　吃完饭，几个人将碗碟收拾干净，开始切蛋糕。蛋糕是一个蓝色大海的图案，上面还有一艘简单的帆船。

　　奶油上面写着“祝乖女儿，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很朴实的祝福，却是作为一位母亲最大的希望。

　　她看着乔娜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愿。看着苏毅与乔娜的同学，高唱着生日歌曲。

　　她是羡慕的。

　　羡慕有一位关心她的母亲。
　　羡慕有几个知心的朋友。
　　她心里翻着热泪，脸上依旧平静。
　　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这些东西，她不会拥有。

　　几个人吃着蛋糕，乔娜去了房间，不一会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粉色的mp3。递给乔羽，语气温柔，“乔羽，这里面我下载了一些英语听力，有部分是英语对话，你拿回去先听听，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到时候英语角上再讨论。”

　　乔羽看着粉色mp3，乔娜是真的想帮助她提高英语成绩，她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乔娜觉得她着实可怜，所以想力所能及的帮她。

　　乔娜为人善良，待人和善，总是温声细语。之前准备插科打诨学习英语，现在也不免想着要打起精神来了，“不用了，我有mp3，里面下载了不少对话，够用了。”

　　苏诚不亏是学霸，学霸用的资料总是很厉害。给的mp里面不仅含有短文，各种日常对话，还有英文歌曲。

　　英文歌曲，还挺好听。

　　里面的文件都分了等级，这样她可以先从简单的文章听起。

　　她晚上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听上半个小时。

　　乔娜有些惊讶，“你自己买了mp3”

　　也是，这样听起来贵重的物品，她怎么可能舍的买，惊讶很正常。乔羽有些犹豫，此刻要不要说是苏诚送的，但是又担心其他人误会。

　　“嗯，买的二手的，不值什么钱。”苏诚慢悠悠的在一旁补充。

　　乔娜的同学好奇，“你怎么知道。”

　　“我陪她买的”苏诚见其他人一个个看着他，苏毅更是一脸不相信，又慢悠悠的解释，“她不知道哪里有卖二手的店铺，我带她去的。”

　　乔羽第一次知道，原来苏诚这么会说谎，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过，好在解释了这件事情。

　　乔娜将自己的mp3收起，语气依旧轻柔的说道：“那就好，如果以后需要充电，我可以帮你充。”

　　这倒是暂时不需要，乔羽每次有需要充电的东西，都会在食堂充。

　　此刻她倒也没有明说，只是浅浅的回复了一声谢谢。

　　吃完蛋糕，乔娜与乔娜的同学刚好有几道数学题目想请教苏诚。

　　于是乎，几个人进了房间，围在桌子前，开始讲解试题。

　　乔羽本想离开的，刚好四婶从前门走了进来，她看着乔羽，让她等一会。

　　四婶进了房间，出来后，脸上笑容满面，应该是被里面热闹的教学场景所感动。

　　见到她后，才恢复了正常。她手里拿着一红色塑料袋，走过来，递给乔羽，“做了一些吃的，你上完晚自习，饿了可以吃点。”

　　乔羽愣在原地，她眼角泛着热泪。四婶看她不动，将塑料袋塞进她手中，“愣着干什么，收着吧！”

　　“你也记得好好念书，等你考上大学，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四婶叹了一声气，语气中多了一丝怜惜。

　　乔羽低着头，翁声说道：“谢谢。”

　　“傻孩子”四婶挽着衣袖，开始收拾刚才吃完的碗碟，“大人的事情，别想太多，好好学习。”

　　乔羽将塑料袋放在一旁，连忙帮着四婶收拾桌子。四婶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好几次气。

　　等乔羽将桌子收拾好，四婶洗着盘子，对着准备帮她一起洗盘子的乔羽说，“行了，这些我弄就行了，你回去，好好学习吧！”

　　乔羽伸出手准备帮忙，四婶不满的“啧”了一声，她乖乖收回手，温声说了一声“好。”

　　将红色塑料袋拿在手中，听到房间里传来苏毅大惊小怪的声音，热热闹闹的，她没有打扰，转过身，轻轻离开这里。

　　手中的红色塑料袋在晃悠，她并没有看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是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对于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只是对于四婶，这个曾经以为是妈妈的人，心里总是控制不住的想。

　　她为什么是没有妈妈的人，为什么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她又常常幻想着母亲的模样，她的母亲是不是如四婶那样呢。

　　可是没有如果，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点消息都没有。

　　乔羽停了几十秒，任由眼泪滴落在泥土之上。

　　悄无声息。

　　留给她脆弱的时间并不多，日子还要继续。

　　几十秒之后，她看着前面学校的主道，抬起手，使劲的擦干眼泪。

　　微风徐徐，她坚定着步伐，走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