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上》黎冬雾

12、12

　　12
　　终于说出了口。
　　除了恶心，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畅快。

　　空气静默着，随着门外的讨论声越来越大，老太婆终于率先崩溃倒进沙发里大哭，老头的脸逐渐涨红成一片，抄起门口的酒瓶：“我打死你个满嘴胡话的贱种！”
　　我闭上眼。

　　啪！
　　疼痛没有随着玻璃炸开的声音来临。
　　我睁开眼，看见钟洋挡在我身前抬起胳膊，炸开的红酒撒在他的发梢、脸颊和衬衣上。

　　我站在原地僵住了很久，他的眼眶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变红，我眼睁睁看着他回身，举起拳一拳砸在了老头的脸上。
　　老头发出一声痛叫栽倒在地，钟洋没有停下来，而是转身骑在老头身上，一拳一拳，发出如铅石砸在血肉上的闷响，直到老头再也发不出声音仍不停下。

　　窗外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骇人的雷鸣，门外有人惊呼着“杀人了”后一涌而散。
　　我喘不上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钟洋……
　　钟洋听到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终于被扒光了体面丢在了大街，露出了所有的不堪任由他人指点，我再难抑制地抽搐着呼吸，猛地跑出了家门。
　　楼下下着大雨，已是傍晚夜深，远处马路上车灯晃着。我梦想过这一天无数次，终于生出了勇气，朝着车流飞奔而去。

　　“枳亦！”
　　在我即将被疾驰而来的远光灯拥抱前，身后有双手先将我紧紧抱住。

　　车堵住了大片，耳旁滴滴答答地响着嘈杂的喇叭声、雨雷声和谩骂声。
　　我张大嘴，却无法呼吸，越来越多的灯光汇集在我的身上，仿佛我正赤身露体地站在舞台中心，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我颤抖着，身后贴着我唯一能感知到的温暖，声音也一同被淋湿。
　　“我们回家、跟我先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