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客栈》月尾竹

82、第82章 回到客栈

　　眠眠等人突然出现在妖精客栈，客栈里正在用餐的食客间起了哄乱。

　　“谁在客栈捣乱？”玄斑端着餐盘子从后院出来，暴躁地吼着。
　　吼完，看到那站在店中目光游离的二八少女，立刻换成了笑脸：“东家！东家回来了！”

　　“这不是客栈老板娘吗？”有食客也认出了眠眠，脸上的惊慌也变成了笑容，“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眠眠在客栈里多数是晚上出来，白天出来得少，食客们见不到她不觉得奇怪，见到她，也不会觉得多奇怪，随口调问一句，没得到答案就此作罢，继续吃着自己桌上的食物。

　　“这妖精客栈的东西，真是好吃，天天来吃都吃不腻。”
　　“可不是吗？简简单单一个酱油炒饭，都做得像是山珍海味一般，吃过忘不了。”
　　“快些吧，马上要天黑了。”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

　　兴道坊白天和其余一百零七坊没什么不同，但天一黑，就显得格外安静，爱来兴道坊的人族间有个不成文却自然遵守的规律：天黑前离坊。

　　太阳往山下落了，眠眠一直站在大堂中央的位置，看着门外暗下去的日头，神游天外。

　　“东家？”进宝小声地在她身边唤着。
　　没有反应。
　　他要去接下她手里的伞，却发现不论他怎么使力，总会被挡在离伞还有一指的距离。
　　眠眠好像回来了，又好像只回来了个空壳子。
　　他身后的两条尾巴急得缠绕打转，眼睛里蓄着泪，好似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好在最后的菜都已上完，除了收拾食客们离开后留下的食余和桌椅外，没有别的事。

　　“东家，招财呢？”玄斑停下来问她。
　　他记得，千灯会那次，他们是和眠眠一起出来的，可这次，眠眠都回来半盏茶的时间了，和眠眠一起离开的润生还没回来。

　　进宝赶紧小声补充：“还有牡丹……”
　　他的话没说完呢，身边响起了绿岫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家主子吗？”

　　“啊？”进宝茫然回头，看到不声不响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绿岫，一阵头皮发麻。

　　“在那儿呢。”绿岫小声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进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更加头皮发麻了。

　　客栈的角落里，满头白发的女子以奇怪的姿势坐着，身边被花枝缠绕着，一个个花骨朵将开未开。

　　“别过去。”陌生的男声叫住了想要过去看看的进宝。
　　进宝四下张望：“谁，谁在说话？”

　　“淡定点，一惊一乍的，你巴不得当猴啊？”男声不悦地斥着，好似，随时要拧断进宝脖子似的。

　　“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进宝惊恐的目光落到眠眠手里的伞上。
　　他想起来了，这是之前那个红衣女子的声音，那个要找男人身体附身的……

　　“行了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那么打眼。尽快让店里的人都出去，牡丹仙子快撑不住了。”看进宝没动，千机又哼唧一声，“这么不顶用，还不如把身体给我用呢。”

　　进宝身后的尾巴顿时僵直了，整个人紧绷着去收拾食馀。
　　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
　　碗碟相撞着，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眠眠，你是不是碗多，专门留他给你摔碗的？”千机问眠眠的声音传到进宝耳中，把后者吓得一个哆嗦，飞快收拾了东西往后厨去。

　　“你别吓他。”眠眠轻轻开口，游离的目光有了焦距，“他胆子小。”

　　“是你说要给我找男人的身体的，我现在都跟着你了，你不打算兑现承诺吗？”千机控诉着，仿佛眠眠是个大渣女一般。

　　渣眠眠决定一渣到底：“你都觉得我是骗你的了。我为什么还要兑现承诺呢？”

　　“啊？！”千机震惊着，伞体在眠眠手里颤抖着，像是气极了的样子。

　　眠眠不解：“你一个器灵，要肉身做什么？”

　　“不要你管！你要是不给我找，我就抢你的肉身！”千机气上头，威胁道。

　　“那你抢啊！”眠眠有恃无恐。
　　他要真能抢得了，她还高兴呢。
　　那说明，她也有肉身了。

　　千机到底没动手，眠眠心情大好地转了转手里的伞：“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一个器灵，好好地待在自己地身体里，不好吗？等我把它修好，不比你用别人的身体舒服？”

　　千机伞不动了：“你……你说什么……你能修好我？你怎么可能能做到？”

　　“那你走吧。出了这扇门，你我分道扬镳。”眠眠用力往外掷伞。

　　那伞飞到半空中，打个转，又飞回眠眠手中，不论眠眠怎么甩，都像黏住了一样甩不掉。

　　最后一个客人走出客栈，眠眠挥手，将门缓缓关上，几乎是同时，云娘悲恸的哭声响在客栈的角落。
　　招财扶住歪倒的牡丹：“东家，快来瞧瞧！”

　　眠眠闪身到了牡丹身边，从招财手里接过牡丹：“去请梧真先生，把润生接回来。”

　　招财和玄斑立刻出了客栈。
　　进宝的反应比他们慢，眼睁睁看着客栈门开了又关上，他成了留下来面对混乱场合的那个。

　　眠眠和绿岫把牡丹扶进客房，再出来时，云娘还在哭。

　　“大师！”云娘抬起红肿的眼，“为什么？”

　　眠眠歪着头，不太明白：“什么为什么？”

　　云娘：“为什么我们都从那出来了，妞妞还是死了？”

　　“她本来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千机在眠眠说话前开口道。
　　他的身形，从伞中升起：“是我让她多活了这十几年。”

　　“那……”云娘期冀地看向千机。

　　“她吸取别人气运给自己续命，作恶诸多。不可能再活了。”眠眠的声音清清冷冷，语气平静，不带情绪，像是一个审判者。

　　云娘的脸色白了又白：“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帮帮我……”

　　“我只答应让你见到女儿，已经做到了。请吧。”眠眠挥袖，打开了客栈大门。

　　“大师，求求你……”云娘朝眠眠跪下，跪到一半，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托了起来，送到了门外，连着她的女儿林娆。

　　“种因得果。你走吧。莫要再来了。”眠眠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端出两杯灵泉，一杯给自己，另一杯放到旁边，千机自然而然地坐下喝水。
　　“其实……”一口水喝下去，千机犹豫着。

　　眠眠看向他，听到他道：“如果我当时没救她，她应该也不会死。她是魔种。提前觉醒化魔……”

　　他说到这里，停住。

　　眠眠轻轻笑了一声：“那世界就多了一个无恶不做的魔。”

　　千机一怔，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他救的是禾妞那个可怜的女孩，如果他没救她，那化了魔的禾妞，就不是禾妞了。

　　说话间，梧真从隔壁赶来，和招财一起，与眠眠点头打过招呼，匆匆赶到了楼上的客房。
　　世界忽就安静下来，好像，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心思都跟着梧真去了牡丹躺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