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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扭曲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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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右臂溶血出粉红色泡沫组织液时,祁砚断指的麻药正褪成噬骨剧痛。
省医院急救室白灯晃眼,季临被推进洗胃间的滑轮声,与祁砚断指清创的骨锯声在走廊混响,像两把钝刀在神经上来回割。
祁砚咬牙任钢针穿透断指背,缝合线勒进皮肉的胀痛直冲天灵盖。
突然隔壁布帘被猛掀开,护士口罩染着喷射状污迹:“患者凝血崩了,止血清库存告急!”
输血袋悬在季临上方,针管却插不进浮肿的静脉,溶血毒素已让血管壁变成果冻质地。
“换桡动脉穿刺!”
主治医师吼着抓起手术刀,刀锋压上季临手腕瞬间,祁砚抓起工具包里的钟表镊掷进洗胃间。
镊尖撞偏手术刀刺入橡胶床垫,那里正垫着季临清创后,从古董店带来的染血毛巾。
“冰谱……” 祁砚扯开纱布嘶喊。
护士困惑地抽出毛巾,霉湿的亚麻布皱褶里,果然粘着半张冻硬的残谱。
冷库冰面上划的《锈色琴键》终章背面,墨迹在冰晶夹层中混着褐色药渍:
【硝酸甘油XXml 混蛇毒血清X号静注】
角落批注小字:
【抗韩炜弦油溶血毒素(含眼镜王蛇神经酶)】
药房红灯急闪。
替代止血清调制的解毒,剂推入季临颈静脉,他猛地弹坐呕出咖啡色絮状物。
心电监护骤跳频闪,蛇毒血清与溶血毒素,在血管里交战,毛细血管破裂的瘀斑,从脖颈蔓至前胸。
……
隔天晨报头条猩红:
#天才骗保门持续发酵#
#经纪公司追责千万#
报道旁附着偷拍病照:季临溃烂的右臂搭在床沿,断指缠绷带的祁砚正用镊子夹腐肉碎屑。
镜头扭曲成“销毁罪证”。
高利贷踩点人员已聚在医院后巷烟摊。
祁砚推开消防通道铁门时,债主蹲在垃圾桶盖上削苹果:“翡翠镇纸死当钱还利息都不够。
“要么三天内补八百万……” 刀尖挑起垃圾桶里带血的绷带,“要么留只手给兄弟们冲业绩。”
……
季临病房飘出消毒水掩盖的腐甜味。
祁砚用古董放大镜检视他右臂腐肉:紫红色筋络如毒藤缠骨,肌理间赫然嵌着几星半融的暗绿结晶。
正是德化杯碎片所带的弦油毒素。
“断指接续失败。” 护士拆祁砚绷带宣判时,季临突然拔掉输液针爬下床。
溶血发作的冷汗浸透病号服,他左手抓起医疗推车上的手术剪,发狠戳向自己溃烂的右臂:“挖干净……就能弹琴!”
祁砚断掌猛劈落剪刀。
左手刚缝合的创口崩裂飙血,溅在季临右臂毒素结晶上。
医生趁机注射镇静剂:“创面已并发坏疽,截肢前每拖一小时,多1%败血症风险。”
走廊电视正重播韩炜葬礼新闻。
季临突然诡笑:“借高利贷的,该是死人。”
他蘸着祁砚溅在床单的血,在遗嘱公证书上签新名:
遗产执行人:祁砚
随即撕碎经纪合同拍在讨债者脸上:“封杀活人无用……不如赌死人何时销账?”
……
郊区焚化炉的烟囱喷吐黑云,不远处就是医院。
祁砚按季临给的地址摸进骨灰寄存处,管理员嚼着油条含混道:“韩炜骨灰?昨晚被一女人领走了,对方拿的合规遗嘱。”
骨灰坛寄存格尘灰里,半枚带血指印黏着张典当行死当票据,正是祁砚卖翡翠的收据。
韩炜早在死前布局:用遗嘱诈取骨灰,以祁砚名义签死当契。
将毒杯塞进季临病房……债主堵门、媒体绞杀、医院停药,全在将活人逼成遗产提款机。
手机里传来急救室突然广播炸响的声音:“复合霉素注射剂特批到库!”
祁砚冲回医院时,蛇毒血清与溶血毒素的对冲,已令季临全身浮肿呈青紫色。
护士抓起针剂惊呼:“药被替换成生理盐水!”
瓶签被刀片刮掉化学名,唯剩批号钢印,与骨灰寄存单上的指印纹路完全重合。
季临忽然抽搐翻下床,左手打碎生理盐水瓶抓玻璃抵喉:“换真药……否则……”
保安冲来拉拽时,他蜷身护住病床夹缝。
祁砚俯身摸去,床架焊接缝里塞着撕成条的导尿管,浸透深褐色药汁:硝酸甘油混血清的解毒残液。
祁砚抓起染血的遗嘱塞进医生手里:“遗产特批购药资金已转入。”
刷卡机吐出支付凭条时,季临正呕出半口黑血。
祁砚抠出他齿间毒玻璃渣,血浆里裹着微小的青花瓷碎片,摔碎的德化杯,正将他从胃到喉刮成血筛。
最后一管真药推入静脉时,季临肿胀的眼缝里渗出泪水。
他抬起能动的左手指向窗外。
焚化厂黑烟聚成灰云,暴雨将至的天空下,一支殡葬队正抬着黑坛走向火化间。
坛口泥封的暗痕,分明是翡翠镇纸砸出来的残缺方印。
护士抽血检测凝血功能。
针尖扎进季临左臂瞬间,皮下突浮凸起串珠状硬结,眼镜蛇神经毒素的延时反应终于发作。
他左手指向残留绿晶的右臂创面,气音游丝:“剜掉烂肉……还能弹单音。”
祁砚颤抖着抓起手术刀。
刀刃压向腐肉时,电视正播报突发新闻:韩炜骨灰遭恶意调包,空坛内发现撕碎的翡翠鉴定证书。
残纸上血书遗嘱:
所有债务由遗产清理人祁砚承接
窗外一道闪电劈亮遗嘱签名。
韩炜生前摹仿的笔迹,在紫外光下暴露修正液痕迹。
而季临终在遗嘱空白处印下的手印,正随着他左手神经毒素的蔓延,褪成尸斑般的灰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