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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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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太严重了些。”
嘉言知道人心险恶,但觉得没陆平生说的那么夸张。这儿毕竟是皇宫,怎么还可以把人卖了呢?
“严重?”陆平生忽然凑近她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嘉言立马低头扒了几口菜。
这画面落在别人眼中是既羡慕嫉妒,又十分好奇。
沈樱强忍着冲动才没站起来,如果不是北皇坐在身侧,她真想上去问问陆平生这姑娘究竟是他什么人!家里的小孩?小孩用得着这么亲近吗?又是夹菜,又是附耳低语,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
她可以忍受陆平生有别的女人,毕竟是她不告而别在先,可为什么要把人带到自己跟前?有些事情以为忘了,天长地久不去碰,便也落了灰,可一旦剖开,又是血肉模糊,不堪回忆。
她承认她从未忘记过这个男人,对他的爱意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淡去半分。原以为大家不会再见,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可他竟然来了,还带着新人。
沈樱不禁再次打量起嘉言。
姑娘年纪还小,十七八岁,虽未完全长开,却已似花朵般水灵。她不是没听过湘东王的风流韵事,可把女人带在身边,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看到两人耳语的样子,沈樱不自觉握紧了手。
是因为真的动心了吗?
还是为了气自己?
是为了气自己的吧。
沈樱想起当年陆平生待她的好,根本不信这个男人能说忘就忘,而且这么多年他身边虽然红颜无数,却没有娶亲,如果说是在等谁,那个人,只会是自己。
自欺欺人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容易没完没了。
再相逢时陆平生的冷漠让她更加相信是因为还喜欢,所以才有恨,才会怨。父亲当初为了家族利益,为了权势,逼迫她放弃爱情,她没有办法,心里也委屈,却也只能接受命运。原以为会随着时间淡忘,却在见到他时才发现这些年从未忘记过。
沈樱看着那个华服金冠的男人,各种滋味在这一刻齐漫心头,奈何北皇在身边,四周满是宾客,她只能一杯一杯喝着酒,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相比之下,明镜山的眼中就只剩下好奇。
湘东王风流成性,是个浪子,浪子么,怎么会为谁收心。
他不动声色地饮酒,目光时不时飘向嘉言,记下了这个小姑娘,心道真是稀奇。
这是……浪子回头了?
陆平生同样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众人。
他当然感受到了贵妃深情的目光和明镜山对嘉言的好奇。淮生在江城出事,霍加杀了明镜山的妾室和孩子,两个人心里都藏了无数小九九,面上却谁也不撕破那层皮。
这场宴会一直到子时才散场,刚结束,北皇就心血来潮,要跟陆平生下棋。
“哈哈,朕认识你多少个年头了?下棋从来没赢过你。来来,今日朕一定要扳回一局!”
入了夜,满宫灯火璀璨,明德殿更是烛火通明,皇帝坐在殿内与远道而来的湘东王对弈,谈笑风生。
男人们下棋、观棋,女人们则去池畔的阁楼里看烟花。
因为嘉言年纪小,又是湘东王府的人,皇后格外照顾她,亲自挽着她一同登楼。雅致的阁楼里,光线比别处稍亮一些,皇后握着嘉言的手站在最前头,后面跟着贵妃与其他人。
一群女人憧憬又期待的望着夜空。
没一会儿,数不清的烟花绚烂绽放,巨大的喧闹声响一波波送入众人耳中。
五颜六色的烟花看呆了嘉言,皇后笑道:“北国的烟花和东国是不是很不一样?”
嘉言只顾欣赏,完全沉浸在团簇绽放的烟花中,忘记了回话。
皇后也不恼,又说:“你和王爷远道而来,把这当成自己家就是,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尽管和本宫说。”
能得皇后亲自搀扶,又让皇后说出这些话,嘉言心里很清楚,完全是因为陆平生的面子。甚至皇后刚才说要带大伙看烟花时,还特意看向了陆平生,显然是征求他的意见,直到男人说了声“去吧。”才敢领着自己离开。
皇后的话里并没有多少真诚,嘉言答得也客套:“多谢皇后娘娘,这里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不再言语,抬头看向夜空。
今夜圆月粲然,却不及此刻的半分烟火辉煌。
皇后一直站在嘉言身侧,后面的女眷也不敢放声言语,只是偶尔低下头窃窃私语,不知在讨论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有宫人来报,说是太子醒了,乳母哄了半天依然啼哭不止。
皇后听罢,放心不下儿子,只得丢下大伙现行离去。
原本的位置由贵妃代替。
因她曾出手相救,嘉言对她的好感多一些,见她站到身边,主动问好。
贵妃回以微笑,并未言语。
皇后走了,原本窃窃私语的人声音就慢慢大了起来。起初嘉言并没在意她们说什么,可那些叽叽喳喳声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一声一声直往脑子里钻,逼得她不得不听进去。
“那是东朝皇帝的亲哥哥,是东朝最英俊最权利滔天的男子,多少女人的梦中情郎。”
“我可听说他还没成婚。”
“不会吧?他和陛下是旧相识,那年纪应该和陛下相仿,还没成婚吗?”
“既是权势滔天的王,等闲女子岂能入他的眼。”
…… ……
她们说起湘东王,或倾慕,或崇拜,满满都是小女儿家的心思,揣测这样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不成婚。
嘉言渐渐觉得不自在,一抬头,发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原来她被当成了陆平生不成婚的原因。
贵妃知道陆平生是为了自己才不成婚,看这些女人误会了,大可以带着嘉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念头一转,想起刚才宴席上陆平生温柔体贴的模样,刚伸出的手又放下了,转头佯怒道:“行了,都不得无礼!这位姑娘一直伴随湘东王左右,皇后和本宫都要给几分薄面,不是你们能私下议论的。”
一句话,让误会更深。
议论声小了,却没有停下。
“原来真是为了她,除了有几分姿色,不见有什么好,也不晓得湘东王瞧上她什么。”
有人羡慕,有人却不屑。
“听说湘东王冷血嗜杀,就算样貌出众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凶狠残毒,活阎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这话嘉言听着不舒服,辩驳了一句:“他不是这样的人。”
在来北朝之前,她从不知道什么湘东王,什么活阎王,不管外界怎么传,在她的世界里,陆平生始终是那个嘴硬心软,把她带回家,给她温饱的大人。
说话的女人立马上下打量起嘉言来,那眼神刀子一样在她身上刮来刮去,笑得不怀好意:“说起来能跟在湘东王身边,自然不是等闲之人。可东朝和北朝的世家贵族无非那几个,你是谁家的姑娘呢?”
烟火味渐渐有些呛人,嘉言摸了摸鼻子,没有搭理她。
不是不敢,是不想。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沉默并未换来女人噤声,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你聋了么?我在问你话,你姓什么,是谁家的?”
嘉言搓着鼻尖,头也没抬:“你都这么厉害了,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吗?想知道的话,何不去问问湘东王本人?”
“你!”大约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竟会公然顶撞自己,女人一噎,随即怒火上头,竟生了把她推下去的念头,却被身侧的人拦住了。
回头,对上关切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趾高气昂的女人忽然没声了,嘉言转头一瞧,觉得那个拉架的女子有几分熟悉,好像不久前才见过……
正想着,对方就到了跟前,主动给她道起了歉:“这是我家幼妹,被惯坏了,年少不知规矩的,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嘉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女人又说:“站了这么久,姑娘爷累了吧?长姐寝宫离这儿近,,若是不嫌弃,可一起去喝杯茶。”
嘉言在市井混多了,从小就明白这些无事献殷勤的人准没好事。
她不想去,依旧不开口,打算装聋作哑到底。
可贵妃却在这时拉住了她的手,也没问她同意不同意,就说:“正好我也口渴了,我看啊,不如大伙儿都去淑妃妹妹那蹭杯茶水吧。”
淑妃?
嘉言恍然,怪不得觉得这女子眼熟,原来不久前在那件成衣铺子嘲讽自己的正是她!两个妹妹都这副德行了,想那当淑妃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想去,但贵妃帮过自己,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淑妃所在的长庚殿。
*
宫女跪了一地。
从长庚殿里走出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她缓缓弯腰,想对贵妃行礼,却被拦住:“快快起来。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姐姐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贵妃拉着她坐下,并说明来意,“本宫自作主张,不知是否打扰了妹妹?”
淑妃笑道:“姐姐能来,妹妹求之不得。”
两个女人就这样坐在那虚情假意说了半天客套话。
一个身体羸弱不堪一击,一个曾帮助过自己,可不知为何,嘉言看着她们的笑脸,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