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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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是早上捡到她耳机的男生。
少年表情淡淡的，只与她对视了一秒，便收回视线，跨入厨房，仿佛不记得她一样。
也是，他们仅仅是有一面之缘的过客。
林声垂眸，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按了按屏幕，却没有反应。
应该是没电了。
“小姐姐，你的菜好啦！请慢用哦。”是将才招待她的男生。
林声点点头，把手机搁在一边，“谢谢。”
她先用热水烫了烫碗筷，这时，左前方坐下了一桌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扯高嗓子叫服务员，声音粗犷。
一群人笑着吹牛，生怕别人听不见。
林声实在是被吵的头疼，草草吃了几口，就打算去结账。
钱包在书包里，她拉开拉链，没找着，她皱了下眉，伸手掏出包内的东西，摆在桌上。
那帮中年男人突然大声吼道，“老板，你们家怎么做的菜？！给客人吃头发啊？？”
“先生，请问是——”
“叫你们老板过来！”
男人不依不饶，一脸怒气。
动静大到无法忽略，林声顺着望去，只见一中年男人手指着桌面的一盘菜，质问匆匆赶来的老板，“怎么回事？卫生能不能做好点？！吃坏肚子咋办？”
老板个子矮，气势稍显不足，黝黑的脸堆着歉意的笑，不断道歉。
林声的目光一下子停在老板身后的少年身上。
他第一时间没有出声，而是一直盯着那盘菜。
忽地，他启唇：“是黄色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后厨的人都是黑头发。”他继续补充。
而现场，就这个嚷得最凶的男人染的黄毛，因为缺乏打理，如同稻草般枯黄。
显然，菜里的头发是他的。
老板脑子转的慢，等捋顺逻辑后，眼前掠过一道人影。
中年男人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跨了一大步，狠狠推了把少年，“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力气很大，少年没防备，被推得往后倒。
正巧撞到了林声坐的这张桌子。
少年及时用手撑在卓沿，青筋鼓起，指骨泛白，堪堪稳住身体。
但木桌晃动幅度太大，啪的一声，桌上的书本全部掉在了地下。
林声见状，立马蹲身去捡，耳畔传来老板着急的声音。
“先生，今晚您的单免费，您看这样行吗？”他不愿事态加重，盼着息事宁人。
“您别跟小孩子计较。”
其他人借此也劝，“是啊王兄，来来来，不管他，咱喝酒！”
中年男人自鼻孔哼了声，骂道：“真他妈晦气！”
接着，坐回原位。
老板转头，瞥了眼少年，嘴唇蠕动，持续了几秒，他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林声抿直了唇，不理解，少年明明帮了他。
试卷轻薄，飘得远一些，她一走神，晚了步，卷子被一只好看的手捡起。
林声赶紧说了句谢谢，想接过卷子，少年却顿了顿，没松手。
她刚准备开口，一道熟悉的男声骤然响起，“阿砚，你没事吧？”
阿砚。
林声大脑有一瞬间宕机，她想，不会这么巧吧。
出声的是那个服务员，他凑近了些，低头，看少年手中的东西，目光扫向某处，无意识念道：“温、林、砚...欸，这不是你的卷子吗，咋在这儿啊？”
话落，空气凝滞了般，静默，且含着几分尴尬。
林声从未像此刻觉得，世界这么小。
温林砚应了声嗯，掀起眼皮，两人的视线相撞。
少年瞳孔漆黑，似墨一般，林声宛若误闯入一片幽深树林，失去了方向感。
她愣了愣，撇开目光，把事情前因后果跟二人解释了一遍。
“哦，所以你是阿砚新同桌喽。”男生挑眉，开玩笑道：“差点以为又是阿砚的追求者呢。”
林声抿唇，没接话，她正欲放下悬空的手时，卷子便轻飘飘地落回了她手里。
温林砚看着她，缓而启唇：“我写的解题步骤不是很完整，如果不懂的话，可以看看复习资料最后一章的习题。”
算得上突兀的一句话，不仅是林声感到诧异，温林砚旁边的男生甚是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鬼一样，表情古怪，“阿砚，你之前可不这样啊。”
照温林砚的性格，他的东西，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的，借都不行。
像现在的情况，更是闻所未闻。
他也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温林砚直接忽略了男生的话，将不知何时掉在某个角落的一支笔递给林声，随后告诉她，结账在前台。
突然，老板出现，喊他俩名字，“温林砚，赵旸，你们过来一下。
赵旸反应快，大声道：“好嘞。”
温林砚站起身，稍稍落后了赵旸一步。
等他背影彻底消失，林声才慢半拍地想，她似乎忘了对他说声谢谢。
林声付完钱，跨出了餐馆大门。
隔壁网吧门口早已没人，地面只余几根烟头，空气渗进未消散的难闻烟味，还混合着一丝类似于动物腐烂的气味。
林声抓紧书包带，原路返回。
像逃离一座废墟。
而她背后不远，立着一个少年。
微弱暗黄的灯光如一道切割线，划分了然，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阿砚，你真不干了？”赵旸抬手，想搭在温林砚肩上，毫无意外，扑了个空。
“操，老板也不知道咋想的，纯纯受虐狂啊，白帮他了！”赵旸忍不住吐槽，他是直肠子，有话就说，憋不了一点。
相比赵旸的义愤填膺，温林砚显得十分沉默。
倒像是习惯了，没必要。
结束后，赵旸一肚子气通畅了许多，接着，发现少年一直盯着某处。
他顺着望去，一抹纤薄的人影映入眼帘。
路灯照耀下，街道明晃晃的。女孩走得快，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阿砚，你新同桌挺有钱啊！”赵旸感叹道。
闻言，温林砚侧目，慢慢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旸微仰下巴，抓抓头发，“昂，她那双鞋子，少说四位数起步，还有她的手机，是前几天发布的最新款，能够顶咱四五个月工资了。”
他咬牙，恨恨道：“我靠，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赵旸正沉浸在悲伤里，待他回神，旁边的人早已不见。
他再迟钝，也察觉到温林砚心情不太好。也是，摊了这么件糟心事，谁心情好得起来。
况且，算算日子，没几天，阿砚他得去趟医院了。
赵旸想到这，不由叹了声，手伸进裤兜掏了根烟，点燃，慢悠悠地吸了几口。
一根烟燃至三分之一，有人叫他，赵旸骂了句，扔了烟，用脚踩了下，然后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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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声一回家，将客厅的灯全都打开，看了眼挂在墙面的壁钟。
八点了。
她直奔卧室，先给手机充好电，而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洗漱完，她随便吹了下头发，便坐在了书桌前。
手机已自动开机，屏幕亮起，几条消息跳出，是来自班级群的通知。
明日下午的英语课临时改为体育课，要进行最后一学年的体测。
林声草草扫了两眼，指腹一摁，熄屏。
她翻出复习书，以及试卷。
密密麻麻的答案看得她头疼，不知不觉走了神，脑海中莫名显现出一张男生的脸。
联合袁圆说的话，所以，温林砚没来学校上课的时候，都是在兼职吗。
他难道很缺钱？
林声发觉，自己对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同桌未免太关注了点。
她索性搁下笔，做点别的事。
快接近十点时，林声才关灯上了床。黑夜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
半晌，林声睁开眼，伸手去摸手机。屏幕的光投入女孩眸子里，她下意识闭了闭眼，花了大约一两分钟适应光线。
弹出来的是一条她关注挺久的公众号的推送。
知名画家黎炽个人画展将于十月十九日周六在北城美术馆展示。
林声手指一动，继续往下滑，直至拉到底部。
没有具体的开票日期，写着待定。
黎炽的画展需要持门票进场，且门票数额有限，又因为本人知名度高，喜欢他画的人很多，票极难抢，甚至出现有人斥巨资买黄牛。
林声喜欢黎炽五年，算是他的忠实粉丝，说起来，她画画的启蒙源自黎炽的一幅人像画。
那幅画，获得第2015届法国巴黎国际艺术奖第一名。
当时在国内外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令人大为震惊。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画笔无比成熟，灵性跃然纸上，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睡觉前，林声收藏了这则推送，同时在备忘录记下了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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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阴转多云。
正晌午，太阳自云层冒出，高高悬在上空。
阳光穿透窗户，地面倒映着摇曳的光影，是窗外梧桐树枝在晃动。
林声听见袁圆低声跟她同桌说话：“欸，拉一拉窗帘好吗，有些刺眼睛...”
须臾，呲啦一声，光暗了。
袁圆转头，调整了方向，依旧闭着眼，只动动嘴唇，嘟囔道：“谢谢啊。”
此刻是午休时间，教室非常安静，大部分人趴在桌上枕着胳膊睡觉。
因此，一点点声音都能惊扰大家。
林声小心翻着书，尽量不弄出声，她目不转睛，不知道的，估计以为她学习走火入魔了。
实际上，她在悄悄看一本漫画书。
还差一页看完，她迅速扫了眼大概，便关上书，准备藏进书包。
忽然，身后传来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声的手滞了滞，害怕是值班的教导主任，心跳都漏了拍。
等一阵淡淡的皂角香飘过来时，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旁边的椅子被一只骨指修长的手一拉，紧接着，有人落了座，一抹黑色占满她的余光。
林声稍稍侧目，撞上一双熟悉的眸。
温林砚穿了件黑T，脖颈处挂着条金属项链，额前碎发短了些，不再遮住眼睛。
那张脸越显夺目。
少年神情较淡，施渺甚至能从他漆黑的瞳孔中窥见她的倒影，她后知后觉，自己盯着他已经看了半分钟。
一丝羞赧莫名涌上来，林声立即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桌面展开的物理练习册。
匀减速直线运动，速度30m/s，位移6m...
睡意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立志跟这道物理题拼个你死我活。
分神间，她注意到，男生拿出桌洞里的校服垫在桌上，下一秒头一埋，睡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温林砚，大家没什么反应，估计习以为常了都。
下午第一节课改为了体育课，要顶着大太阳体测，众人苦不堪言。
结束后，老师宣布自由活动。
林声怕热，没和袁圆她们一起打羽毛球，她望了望四周，脚尖一转，朝阴凉的墙角走去。
打算在那待一会儿。
只是她没想到，温林砚也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男生，很眼熟，好像叫赵旸。
二人懒懒靠在墙上，手指间燃着一点星火。
毫无疑问，他们在偷偷抽烟。
她愣了片刻，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发现了。
“欸，阿砚同桌？好巧，又见面了啊。”
话一出，温林砚抬起了眸，白色烟雾沾染了他的面孔，林声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抿了抿唇，“嗯，那个，没事的话，我——”
“别急着走呀。”她未说完，便被赵旸打断，“聊聊天呗？”
林声沉默，她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吧。
但赵旸e人本e，没有他热不了的场。
他将烟灭了，扔入一侧的垃圾桶，而温林砚早在见到林声的第一时间就把烟熄了。
“林、声。”赵旸眼尖，瞟见她的名牌，“挺好听的。”
他转头，看着温林砚挑眉，笑：“你们俩真是有缘，名字里都有个林。”
温林砚没搭理他，反倒对林声说：“你进来一点吧。”
大热天的，太阳毒辣。此时林声正站在光下，额头开始冒薄汗。
闻言，她没犹豫，往前跨了一步，踏进阴影区。
距离拉近，一股烟草味弥漫在鼻间，以及少年身上冷而淡的气息。
“你之前在哪所学校读啊？”赵旸一脸好奇，问道。
林声说了个学校名字。
“没听过。”赵旸沉吟半刻，瞥了眼温林砚，“阿砚，你呢，听过没？”
一道清冽的嗓音：“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
温林砚冷淡寡言，赵旸是非常了解的，不过，往常这种情况，他是不会继续待下去的。
所以，其实赵旸是第一个察觉到温林砚对林声不一样的人。
浅聊几句后，赵旸倏地道：“林同学，你不会跟老师告状咱俩抽烟的吧。”
林声微微睁大眼，她看起来像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吗。
她硬巴巴地答：“不会。”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开玩笑的，你真信了啊？”赵旸见林声满脸认真，于是忍不住笑。
“......”
温林砚淡淡朝他投去一个目光，赵旸看到了，他憋着笑，举手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咱别继续站这儿了，我请你们喝水，行吗？”
林声刚想说不用，稍显沉默的温林砚却开了口：“走吧。”
赵旸领头，但方向不是往小卖部。
不一会儿，他们站在了围墙下，林声愣住，她还想是不是走错路了。
然而，赵旸不言分说地跳上墙，直接翻了过去。
“你等我们一下。”
温林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混在风里灌入了耳内。
语毕，一阵风起，少年动作利落，只几秒，不见人影。
林声第一次经历这事，紧张的不行，环顾周围，生怕突然来个人。
约莫五六分钟，身后蓦地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偏脸，一道黑色人影凑近，眨眼间，她手中被塞进一个东西。
盛夏时分，酷暑难耐，掌心下的冷气流窜，散去了一大半的热。
林声垂眸，是一杯青提茉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