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周期表》earlsa院长大人

4、Be

　　早上刚刚被史丹菲尔解雇，下午，史丹娜大小姐就找到我，告诉我，我还是他们公爵府的药剂师。
　　“而且呀，查西伯爵让我来问问你，半个月之后，你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参加圣战，就让你担任骑士B团的药剂师？艾略特艾略特，你愿意吗？你要是愿意去的话，就是你来担任查西伯爵的随身药剂师啦！你要是不去的话，听说就是维......什么尔克城......一个什么国会议员的女儿去担任查西伯爵的随身药剂师啦！”
　　原来不是因为我要走了，而是因为国会议员的女儿要担任查西伯爵的药剂师了。
　　一直在改革，新贵族不只是新贵族，还有一些激进分子想要学习邻国，弄出一些共和制的东西来，因此维克尔克——也就是最安全的皇城，离危险最远的那帮人，弄出了国会、议员、参政院等五花八门的东西。这些新出来的部门瘀滞的运行着，大大减慢了决策的时间和力度。
　　面对史丹娜大小姐明媚带着恳请的目光，我公事公办地回答：“我......应该是......愿意......的......吧？”
　　“好呀好呀，艾略特，我帮你去告诉查西伯爵。对啦对啦，艾略特，你和查西伯爵一起去边境之后，每天都要给我写信哦，一定要告诉我查西伯爵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是不是在烦恼。还有哦，一定要看看有没有女药剂师找他，或者，查西伯爵要是想要找女药剂师替他疗伤，你就马上写信告诉我哦！”
　　史丹娜小姐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已经到了物我皆忘的境界了。
　　她看来是不记得我和她母亲的破事了，我不得不阻止她，免得她到了物我皆忘的境界：“史丹娜小姐，如果查西伯爵......其实喜欢......”
　　“哎呀哎呀，我不听我不听，我马上走了。我帮你去告诉查西伯爵药剂师的事情，你最近就收拾收拾行李吧，在你走之前，我们公爵府的药剂师还是你，等你走了之后再换人哦。给我记住了，不要听我那哥哥的话。管理府邸事务的人是我，哥哥才从边境回来，根本不会管理府邸事务！”
　　最聪明不过史丹娜大小姐，一个人撑起了史丹公爵府的大小事务，顺带还将农场和奶牛场经营地风生水起，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查西伯爵的几次欲望都指向了同性。甚至一年前查西伯爵把我从酒馆带走的时候，当时就有许多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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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日子会和往常一样，像静静的顿河一般，但是，就在我觉得情况不能再糟糕下去的时候，情况真的变得更加糟糕了。天空中飞翔起巨大的铁鸟的时候，圣.爱丁的居民们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铁鸟下了一个个铁蛋，铁蛋在地上炸开了坑坑洼洼的时候，人们才慌忙躲闪。
　　圣.爱丁遭受到轰炸第一天的清晨，我坐在一堆断垣残壁之中，远远地看见骑士团的卫兵们拉了一辆马车分发救济的面包和清水。
　　浩浩荡荡的骑士团为首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家伙淡金色的头发很惹眼，那个家伙看上去漫不经心，一头淡金色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松松垮垮的样子，像极了没有睡醒但又不得不工作。
　　他就像天使一样，一路上将面包和清水分发给等待救济的臣民，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又悲悯，让我看得失神。
　　然后一头金发的天使走到我面前：“艾略特？是你吗艾略特？”
　　我才回过神来，接过他递来的纸袋：“是我，查西伯爵大人。”
　　“真可惜，原本我们约好在周末小小的聚会一下的，可惜只能等以后了，家人还好吧？”
　　我双目失神的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昨天地狱般的情景。
　　铁鸟下的铁蛋点燃了黑夜，燃烧的木头横梁倾斜下来，砸到了嘴中还在呼喊“你快走”的父亲的头上。
　　当鲜血和脑浆溅到我的嘴唇上的时候，我尝到了眼泪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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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西重重的拍了拍我，才将我从无边且波涛汹涌的悲伤中拉扯出来，随即，他用温和的语气对我说：“你今天晚上，到我的府邸过夜吧。昨晚，我的府邸被上帝耶和华眷顾了一下，刚好今晚，就烦请你来光顾一下。”
　　他说完就随着车队走了，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还有无数遭受了轰炸的人们在等待。后来，很后来，我才知道，这一次的救援，是查西伯爵用自己的权力和金钱组织的，当时国王的救济金很慢才发下来，而且，因为国内的政权混乱，国王的救济被下放的贵族层层剥削根本不足够，仅仅是杯水车薪。
　　这一天，查西伯爵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圣.爱丁的人们灰暗的记忆中留下了光彩夺目的一笔，一提起查西伯爵，便是民心所致。
　　四处都是毁坏的废墟和无家可归的人们，骑士团带来了木材和皮革，为受灾的人们搭建临时的庇护所。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在路过史丹公爵府的时候，看见公爵府的大门已经毁坏不堪。
　　公爵府的大厅、后院倒是还幸存着，不过，已经挤满了受伤的居民，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史丹菲尔小公爵在和管家弯着腰慰问伤员。史丹娜大小姐带着几位女仆在院子里忙活着做饭，原来，厨房和粮仓不幸在昨天的大火中烧毁了。
　　史丹菲尔公爵抬起头来，刚好和我四目相对，我原本以为他会愤怒的赶走我，没有想到，小公爵招了招手叫我过去。
　　“艾略特，我们这刚好缺少一位药剂师。”
　　我便向公爵府走过去，目之所及，哀鸿遍野。伊莎贝拉老公爵夫人也受了伤，她还在昏迷中，见过她的医生都说她还是会清醒过来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假装很是欣慰，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无奈于药剂师短缺的厉害，我总是在抽身离开的时候被拉到下一位灾民的身边。
　　在帮了一会忙之后，来了一批车马，领头那匹马上，下来一名骑士，几个女仆被管家招呼了过去。从马车上卸下来几袋子蔬菜和肉食，为首的骑士告诉管家：“是查西伯爵送来的。”随即附在管家耳边耳语了几句。
　　由于受伤的人太多了，而药物又少之又少，我不得不奔向“国王之林”学院，祈祷教室里用来上课的绷带还有剩余。
　　到了“国王之林”学院，我紧绷的心放松了一些，听来来往往的人说，学校毫发未伤。但是，一走进我平时上课的大楼，居然也有许多伤员。我看见我的同学们正在照顾痛苦的人们，便上前小心地询问。
　　话语还没有问出口，我的同学就率先开口了：“史丹公爵府邸附近的情况怎么样，听说那里的情况很糟糕，我们之前派出一辆马车送了些药物过去，都拿到了吗？”
　　“确实很糟糕，药物都拿到了，但是不够用。”我嗓子沙哑的向他们解释。
　　在“国王之林”学院多呆了一会，我双目失神，有人过来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告诉他们如果用空就往公爵府送些药材和事物——如果还有多余的东西的话，现在哪里都很紧缺，还有人过来叫我去帮忙，我就呆愣愣地和他们走。
　　有人走过来拍拍我：“兄弟，你算是运气好的了，你至少手脚还健全......要来点酒吗？上等的朗姆，学院屯的，一般日子可喝不到这么好的酒......”我推脱开，顺便把查西伯爵早上一路发的面包塞给了他，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但是不饿，甚至还有些恶心，仿佛父亲的脑浆溅在我的脸上嘴上，没法擦拭干净。我在学院里四处帮忙，一直到傍晚，担心巨大的铁鸟还会来下蛋，在夕阳的余晖中，一路走到了伯爵府。
　　按照查西伯爵的话来说，他的府邸确实受到了上帝耶和华的眷顾，属于混乱之中为数不多的幸存住宅。经过一家炸毁的商店，我见到趁火打劫的强盗和店员打斗，为了不波及到我，我很快速地离开了这等是非之地，现在圣.爱丁的情况乱透了，不知道王国的中心城市情况怎么样，我还没有去过维克尔克城，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和美酒佳肴，在皇城的人们都安全极了，他们只要思考做出什么决定，然而行动的和承担风险的都是别人。
　　我们只是一个边境的小城而已。
　　如同蚂蚁那样渺小，生长、死亡，好像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在边境，国王管不到这么远的地方，驻守的公爵、伯爵往往拥有更大的权力。
　　我在走向查西伯爵府邸的小路上，大路被炸毁了，我不得不估摸着方向，在草丛里披荆斩棘。我甚至想要一死了之，不知道他命令我去是做什么事情，这种未知的恐惧比被炸死的恐惧还要强烈。但是不知道我的妹妹是否还建在，要是她还在的话，我还是活着好，毕竟我活着说不定能从查西伯爵那里谋取些方便。
　　无异于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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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庄园门前，觉得奇怪，竟然没有开灯，往常都是灯火通明的，今天却死气沉沉的，上前一步叩门。来应门的仆人倒是动作迅速，飞快地开门将我拉进去：“伯爵大人有要事繁忙，你先到他的居室休息。”随后一路把我推上楼梯，把我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在黑暗中我摸来摸去，总算找到了能坐下的东西，怪软和的，似乎是一张床。我叹了一口气，知道查西伯爵叫我来是干什么的了，作为和他签过契约的“奴隶”，我别无选择，甚至没有抱有期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植物香气，不知道是熏香的味道还是木制家具散发出来的，我在这股沁人心脾的气味中深呼吸放松，觉得万物正是这样趋于安宁、走向捏灭，突然仆人敲门要我拿一支蜡烛，并和我解释圣.爱丁成为了铁鸟投掷的靶子，晚上点灯无异于宣告这里还有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