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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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多事之秋
千邪师总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些影子。将切玉交由逍遥送去寒魈宫已经三天过去，千邪师都未再要盛清黎去见他，然而却不时藏在暗处观察他。
第一次见盛清黎时，觉得他有一种妖魅的感觉，逍遥也曾在发脾气时大骂他是个狐狸精。
要说他妖，这个盛清黎的确有些怪异，每日到一定时候，风雨不改的向天空朝拜，相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那情景看上去，真的就如妖怪在念咒一样。可因此就说他妖，又并不全对，盛清黎不知道千邪师在暗处看他，常常会做出一些孩子气的动作，比如去抓虫子来玩，拿饭菜去喂下人养的猫，引那猫来逗玩，一玩就是大半天，脸上的有着干净纯粹的笑容，恍惚如同少年，这种种行为都和他的年纪颇不相符。
后来千邪师才从菲兰口中知道，盛清黎原来已经许多年未出过寒魈宫，江湖上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大概也因为这样封闭的生活，让他没受到多少应有的磨练。
其实借切玉的事，本来是他家人寄的贴，但见没有回音便也放弃了这个方法，他偶然从家人谈话中偷听得知，便先斩后奏，凭一股蛮劲闯进了千邪门。
到第三天，千邪师终于让菲兰将他叫来一起吃午饭。
盛清黎听说千邪师要和他吃午饭，就无法淡定了，他脸色沉沉的，磨磨蹭蹭换过了一身衣服，才慢吞吞的跟菲兰去千邪师的房间，一路上想着等下吃过饭要跟千邪师如何说清楚，临到门口时，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坐。＂千邪师朝身边一个下人点点头，让他去上菜。
盛清黎抬了抬衣服的下摆，坐下来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从一进来便是垂着头，一个正眼都不看千邪师。
＂住了两天，习惯些了吗？＂
＂怎么可能习惯？＂盛清黎反问他，语气还算平淡，并没有要冲撞他的挑衅，然而说出来的句子却十分赌气。
＂多适应几天就会习惯了。＂千邪师也只是淡淡的应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千邪门方圆十里都散了毒雾，你一个没武功的人，是怎么坚持到千邪门门口的？这连当中武林中的高手都未必能做到。＂
＂并不是门主的毒雾不厉害。＂盛清黎想了想，明白这件事涉及了千邪门安危问题，对千邪师攸关重要，于是老老实实说出原因＂其实是我以前生了一场重病，几乎回天乏术，我外公便把心一横，死马当活治，用一种有剧毒的□□给我治病，后来居然真的治好了，而且让我从此比常人不容易中毒。所以我虽然不会武功，却比那些会武功的人更能抵抗毒性。＂
＂你外公如此为你，难怪你敢为了你外公冒这么大的险闯进来。＂
盛清黎点点头，又垂下了眼。
千邪师接着又问道：＂你看上去不像汉人。为什么汉语却说得那么好？寒魈宫并不在南方，而你说话却有很浓的南腔，怎么回事？＂
＂谁说我不是汉人？＂盛清黎一听，并不想答他问题，只反问道。
千邪师没有答他，缓缓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敲声，面具上的双眼似笑非笑地斜盯着盛清黎，一言不发的，似乎在无声逼迫他老老实实的说话。
盛清黎不得不抬眼看他，一看只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让他的手紧张的抽搐了一下。
这下也只得乖乖回答：＂我父亲是南方汉人，母亲是胡人。汉语自然会说，也是因此带有南腔。门主对我的回答满意了吗？＂
＂真有趣。你刚刚逃避我问题的样子，很像我一个故人，跟他一样的技巧拙劣。＂千邪师这时忽然倾身向前，低声道＂不过我从来都舍不得拆穿他。＂
盛清黎见他忽然凑得这么近，吓了一跳，便直觉向后躲。他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戒备的看着千邪师。
千邪师却似乎只是想吓一吓他，此时又若无其事的靠回自己的椅上。＂菜上来了，吃饭吧。＂
盛清黎这一顿饭真吃得不是滋味，吃饭时被人两眼直直盯着，哪里还有胃口，盛清黎吞下了口中的饭菜，终于忍不住道＂门主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吃饭？你不吃吗？＂
千邪师带着面具，不脱下来根本吃不了饭，但他也没有打算要在盛清黎面前脱下面具来＂我已经吃过了。＂
盛清黎本想等吃过饭后再跟他摊牌说清楚，可是此时再也没有胃口吃下去，他轻轻放下碗筷，沉下了脸。＂门主，我不擅长揣摩别人心里想什么，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留我下来做什么？＂
盛清黎心里明白，如果真的要对他作什么，第一天早就下手了，然而千邪师却态度诡异，一时暧昧一时冷漠，弄得他本来想好的对策一一无用，现在更是不知该如何自处，日日坐立不安不是滋味。
＂你觉得自己能为我做什么呢？武功也不会，也没什么特殊能力，来自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还是来跟我讨东西的。＂千邪师不以为然的用食指在自己的面具上划着，用故作苦恼的语气说着。
盛清黎听见他的话，想想也说得很对，一时应不出话来，只让他说下去，并不回话。
＂不过，逍遥走了，我一下子缺了一个说话的人。我看，不如以后你每日吃饭时间都过来陪我聊聊天如何？＂
盛清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要我跟你讲话就够了？＂
他眼睛本来就大，五官都深邃，这时一做惊讶的样子，表情看上去便显得十分夸张，又有几分可爱。
＂哦？你还想跟我做什么？＂千邪师不禁逗趣他。
盛清黎忙摇头摆手。＂当然没有。＂
他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至少这消息此刻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了，甚至远远超乎他想象的好。
他这么想着，便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这是这么多天来，千邪师第一次见他笑，他看着他笑，忽然就想想起那个人的笑容，可是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想不出来。
＂你笑了。＂
盛清黎愣了愣。可惜千邪师的脸上只有木无表情的面具，未曾看到他是什么神情。
＂刚刚看你笑，我在想那人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呢？可是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在我跟他相处的日子里，他笑得很少，真心真意的快乐几乎不曾见过，连微笑都显得凄凉，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现在变得怎么样了，过得是否开心。＂
他说话声音低沉并带了些沙哑，此时看不到表情也能感觉得出他的深情。
＂为什么那个人要离开你？＂盛清黎不禁问道。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大概那时我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他就那样无声无息的逃了，什么原因都不说，一直到现在我都找不回他。＂
后来的几天，盛清黎的确在慢慢习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生活，也渐渐对千邪师不那么抗拒，每天除了早饭，吃饭时间两人都能踫上一面，他慢慢知道千邪事的一些事情，更多的是那个人的事情，不过千邪师每次都只说一点，他们的故事真正到底是如何，他还是不太清楚。
但千邪师的痴情，的确让他都深深动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离逍遥走的那天已经十天了，估算着快的话应该已经在回程路上，可盛清黎去问千邪师，却是换来未有消息的答案。他不禁有些担心，可千邪师说逍遥是个聪明的孩子，武功和使毒的功夫在江湖上可说是一流的高手，不会有什么事的，劝他不必过分担心。
＂主人真的不担心吗？＂菲兰在旁边侍候，见盛清黎离开后，便不禁出声问千邪师。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千邪师沉吟片刻＂都已经十天了，逍遥也没个消息回来，他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菲兰，你派人去查查到底什么事。＂
＂是。＂
＊＊＊ ＊＊＊ ＊＊＊
武林盟主才刚刚选出来，江湖便风云暗涌。
这次出事的居然是南苏北萧中的萧家，就在寒剑山庄庄主的死讯传出后五天，北霜城忽然向江湖中各门各派发出消息：霜城易主。新上任者还是萧家最无用的三子，萧望容！
人们还未消化下这个消息，便又接到萧望容发来的请贴，高调的准备宴请群雄，贺他新上任之喜。
北霜城终年天寒地冻，一年四季中长达半年都在下雪，夏天也是冷飕飕的。
萧望容一身火红，坐在霜城城主的位置上，手中握着没有鞘的切玉，眼中发着森冷的光。
他就如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更贴切的说，应该是他回复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这个暴烈如火的他，才是真正的萧望容。他曾说过他要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顶峰，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他的确做到了。
甚至把江湖人人想得到却没有能力得到的切玉拿到手。
＂门主，那个带剑的人怎么办？＂
萧望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切玉，淡淡道＂那人太过滑头，使毒功夫只在千邪师之下，等下不知道又会使什么诈，你将他的手脚筋都挑了，废了武功，然后困在水牢中，不要让他死，我有事要问他。＂
＂是。＂
萧望容轻轻抚摸那把切玉，手上传来一阵阴寒，感觉那股寒意直传入他的骨中，他轻轻的自言自语＂有了你，我就不止可以成为一城之主，我还要爬上江湖的最顶峰！＂
这把切玉，本来已经被逍遥带到了寒魈宫，可是他还是去晚了，就差了那么几天而已。
在盛清黎离开的第十天，他的外公发起了高烧，是脚上的伤口长期发炎引致的，他捱到第二天早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断气了。
断气前还抖着手，好像想抓住什么似的，口中喃喃叫着盛清黎的名字，全家都在，居然就偏偏只有最孝顺最敬爱他的外孙不在，他想亲口跟他说的话，看来还是来不及说了。
逍遥到的时候，老人的尸体只被放在一个琉璃箱中，还未被埋下，于是他偷偷的用切玉劈开了尸体脚上的脚镣，也总是完成任务了。
就在他离开寒魈宫，准备回程的路上，居然遭人暗算了，他的使毒功夫和武功虽然都厉害，但还是逃不过萧望容布下的天罹地罔。
切玉和逍遥都双双落入了萧望容的手中。
萧望容武功未必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城深之深，手段之多，心狠手辣之程度，可说是人间少见。
况且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更加暗箭难防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