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蓬莱的灯塔手札》陇珑昽

25、狄黛的悲哀

　　到了第二天，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与安珂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其余三位女孩，也不约而同地发生了可怕的病状，先是皮肤发红瘙痒，然后，一片一片溃烂的水泡逐渐弥漫开来。

　　校方虽然及时作出停课休整调查的决定，也以最快的速度将患者送进了医院治疗，但是任何做法似乎都阻挡不了香山学院上上下下的人心惶惶。

　　王蓬莱站在宿舍的窗前，身边的雷汉天与他面面相觑，而在书桌旁，郭晓斌等人也都是长吁短叹。

　　“真是祸不单行啊！说起来总学生会似乎也有得忙了？听说韩主席他们都已经是脚不沾地了，而他那个小秘书也带着那一群黑衣美女不间断地巡视。。。。”郭晓斌的嘴，从他醒来就没休息过。

　　“说起来，你这么大岁数也算见多识广，这种情况你有没有遇见过？”王蓬莱压低了声音向雷汉天问道。

　　“历史上那几次可怕的大瘟疫我都亲眼见过，那真不是一般的恐怖！但是，说实话这么蹊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雷汉天眉头紧皱：“你想想，安珂她回来的就很古怪，而这次发病的症状也实在吓人！传染性还那么强，真不知剩下的三个姑娘性命有没有关系！而且，”他突然凑近了些：“而且，我感觉，自打安珂回来，狄黛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啊！”

　　“说到这她才是最大的蹊跷！”王蓬莱叹了口气：“不过这几天想必也是累坏了！女生宿舍听说都炸开了锅，米莉说，有好几个女同学都精神过敏，总是怀疑自己也被传染上了，神神叨叨的真是麻烦！说到底就这么干坐着，我可不甘心！”

　　“总之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也做些什么吧？”雷汉天突然笑了笑：“说不定我们会是最厉害的秘密武器！”

　　总学生会的大厅里空无一人，王蓬莱把周册借给自己的钥匙放到桌子上，自己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雷汉天自持身为吸血鬼，就算是疫病也奈何不得，已经好几个小时不见人影了，韩海松据说被校领导抓去部署学校紧急停课后的秩序，想想也真是可怜。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古老的灯塔里，也弥漫开沉默然而诡异的气氛。

　　王蓬莱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突然，大门的吱呀一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谁？”他一边警觉地站起身来，一边问道。

　　“我。”是狄黛的声音，然而，这声音中除去惯有的漠然，还明显多了一丝疲惫。

　　王蓬莱走上前去，细细一看，却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狄黛，雪白的脸上满是憔悴，额前乌黑的刘海，也稍稍有些凌乱。

　　“你，你这是怎么了？”他语气焦躁地问：“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

　　狄黛摇了摇头，用摇摇晃晃的步子走到韩海松的办公桌旁，几乎倒在了桌边那张转椅里。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太辛苦吗？”王蓬莱的语气更加焦躁了。

　　狄黛垂着脑袋，并没回答他。

　　“我刚从医院回来。”她轻声说。

　　“是去看望安珂？就你一个人吗？”王蓬莱走上前问道。

　　狄黛点点头。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王蓬莱紧接着问。

　　狄黛摇摇头。

　　“仍旧是不断吐出那些成分不明的水来，现在，整个人都已经脱了形。”过了许久，她咬住下嘴唇，慢慢说道。

　　“怎，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病？医院也没有办法吗？”王蓬莱不觉提高了声调。

　　“医院查不出任何明确的病状，就连那些水他们也没办法断定到底是什么。有的说是胸腔积水，有的说是腹水。”狄黛继续咬着嘴唇。

　　“什么狗屁理论这都！”王蓬莱怒不可遏地打了个榧子：“有没有搞错！还号称是全国最牛的大医院！”

　　狄黛拼命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攫住了她的脖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王蓬莱愣了愣神，随即，慢慢在狄黛面前蹲下身子。

　　“我说，狄黛。”他看着她那排凌乱的刘海：“别这样，你有什么事，不行就和我说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听到这话，狄黛猛地抬起了眼睛。

　　她的眼神，冰冷中的漠然已经褪去，只剩下点点幽光，在暮色中熠熠生辉。

　　“不，”她摇摇头：“我是要说的，这件事，我会和租西还有大家说明，我是有责任的。”

　　“啥？”王蓬莱一头雾水地仰起脖子望着她那张憔悴却又写满了坚硬的脸庞：“你在说啥？”

　　狄黛缓缓垂下眼帘，将脸扭向一边。

　　“其实，在安珂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去看她，无意中触碰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嗯？”王蓬莱愈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当我碰到她的一瞬间，我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判断，这简直太荒唐了。”狄黛站起身来，疾步走到窗户旁边，一只手撑住玻璃说道。

　　“你发现什么了？”王蓬莱也伸直了腿站立起来，走近了问道。

　　“当我的手碰到她的一刹那，我感到我触碰到的，是一个死人。”狄黛飞快地用指甲敲击着玻璃。

　　听到这话的当儿，王蓬莱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一种说不上来的疑惑与恐惧，像一只拳头般重重当胸锤了他几下，使得他不得不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正好孙世均和周册进来屋里，他恐怕就那么一屁股摔在了地板上。

　　“王蓬莱，你不要紧吧？”周册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问。

　　“狄黛，大家正在找你！说是安珂的那三位室友现在情况很危险呢！主席他刚刚陪同教务主任赶到医院去了。”孙世均焦急地说。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狄黛已经风一般地冲出了房间。

　　“狄黛是要去医院见主席他们吗？”周册问：“她都累了好几天了，要不要紧啊？”

　　“我，我也去。”忽然，他手臂里扶着的王蓬莱，惊魂未定却又语气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又碰见了刚在学院里转悠了一圈的雷汉天，于是，四个人结成了一个临时小分队，一溜烟地钻进了医院。

　　“你跟着来添什么乱！”在路上，王蓬莱悄声对雷汉天不满地抱怨。

　　“你懂什么！我来可比你有用多了！”雷汉天不服气地说：“好歹我是一个活了千年的吸血鬼，我的千年灵血，那可是多少人都可遇不可求的良药！”

　　“好吧，那我就把你的血抽干了放在n多个小瓶里，专门卖给绝症患者。”王蓬莱撇撇嘴。

　　“少胡说八道了！要是喝一点血绝症就能治好，那你们人类也太牛掰了吧？”雷汉天一脸的不屑：“不过，治个皮外伤筋骨伤啊，缓解一下疼痛啊，那都是可以的！所以，那几个姑娘不是皮肤溃烂吗？我想，要是有必要的话，我的血或者可以帮上忙。”

　　“是不是啊？”王蓬莱难以置信地看着雷汉天那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庞。

　　“大善，大善！”雷汉天哈哈一乐。

　　“1208病房，我们到了！”前面的周册和孙世均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