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蓬莱的灯塔手札》陇珑昽

34、对话与早饭

　　“喂，”狄黛开了口：“你的嘴巴还打算张开多久？”

　　被她这么一说，王蓬莱才意识到，自己由于光顾着盯住那根诡异的大拇指发呆，就连自己的嘴巴一直都长成“0”型也没发觉。

　　“呃，呃。”他尴尬地连忙把嘴闭上，自己却也没办法再多说出一个字来。

　　“要是问指甲的话，这全亏龙大人。”狄黛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说你很慷慨，想来她很喜欢，所以就想了办法，使得你的指甲顺利恢复了原状，这一饮一啄，你非但没有损失，还赚得她的一番赞赏。”

　　“这，这是何方神圣啊？这么牛掰？”王蓬莱一头雾水地翘着大拇指，在阳光下瞧来瞧去。

　　看到他这副傻样，狄黛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恐怕是觉得你真够实在的吧？”她说，“毫不犹豫就答应把自己的指甲活生生剥下来，这不是随便谁都做得到的。”

　　“没什么嘛！再说雷汉天那家伙被咬还不是因为我，所以帮他也是应该的。”王蓬莱大度地笑笑，其实心里正在因为这充英雄的大话而打鼓。

　　狄黛换了个姿势坐着，一对黑葡萄般的眼睛，从整齐的刘海下瞧着他。

　　她的目光，仍旧洁白如羽毛，剔透如水晶，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流露，也没有任何表情的预兆。

　　王蓬莱怪不自然地用两只手撑住屁股下面的椅垫，硬生生咽了一口唾沫。

　　“谢谢你，在郑启面前替我说话。”突然，狄黛睁着她那一双大黑眼，说出这么一句感谢的话，虽然听不出什么激动的感情，但那其中的真诚倒却能体会到的。

　　“我说，狄黛。”王蓬莱下定决心般地开了口：“这没什么好谢，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的看法而已。”

　　狄黛依旧盯着他看。

　　“其实那天我们一起在龙大人饭店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很不对劲，”王蓬莱鼓起勇气继续说：“后来你早早退场，我又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什么都不肯说。”

　　狄黛站起身来，抱着胳膊在屋里小步地走来走去，最后，靠在一堵墙壁上，低着脑袋。

　　“不错。”她出神地盯着地板上的一处破损，说道：“那天安珂刚回来，住进校医务室的时候我去看她，摸到她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她已经死了。应该是过山车的意外导致了她的死亡。”

　　王蓬莱惊讶地睁大了眼。

　　“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吗？”他问道。

　　狄黛点点头。

　　“可是身为死人，还可以活动，我还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安珂的话，简直可以算是租西的弟媳妇，是个好女孩。”狄黛又开始走来走去：“但是后来她们一个宿舍都出了事的时候，我也害怕了。”

　　“于是你就和雷汉天去救了那三个女孩？”王蓬莱问。

　　“是的，雷汉天毕竟是千年的吸血鬼，他的血液对这种程度的感染是有治愈能力的。”狄黛点点头：“我也帮他一点小忙，那三个孩子幸亏中毒还不深，算是救了回来。”

　　“但是，事实上你还是想救安珂的，不是吗？”王蓬莱也站起身来，“不然你不会疯了一样给她灌下你的那么多血，弄得最后自己失血过多。”

　　狄黛猛地向他看去，眼神虽则坦率，但却也矛盾。

　　“我的血按理说是不可以见光的。”她回答，“如果说为那三个女孩做的只算稍稍越轨，那对安珂所做的也可谓是大逆不道了。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想救她，认为我的血可以产生奇迹，但是，最后非但没有产生奇迹，还差点酿成大祸。”

　　“大祸？”王蓬莱不解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摄入我那么多的血，恐怕安珂就算变成僵尸，也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能重伤雷汉天。好在咬得是雷汉天那个不死之身，如果当时咬伤的是你，玩笑就开大了。”狄黛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是替我担心吗？”王蓬莱凑近了问。

　　狄黛依旧用那双黑到空洞的眼眸望着他。

　　“不知道。”许久，她说，“只是如果使你这样死去的话，我是不能原谅自己的。我自己原谅不了自己，而我也是犯下了重罪。”

　　“什么罪不罪的！现在的关键不是追究我们之间谁的责任，而是赶紧找出迫害安珂的元凶——那个把她变成僵尸的家伙！这叫做损害公民遗体罪！性质极其恶劣！”不知怎的，王蓬莱忽然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发热，但是整个胸腔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不懂你们专业那一套。”狄黛无聊地瞅了他一眼：“不过真好呢，天亮了。”

　　两人走下楼，只见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龙大人、韩海松和雷汉天坐在里面，似乎在闲聊。

　　“蓬莱兄，你终于醒了！”听见二人的脚步声，雷汉天率先站起身来：“昨晚真是感谢你的雪中送炭！小弟真是何德何能，承受得惶恐啊！”

　　“别在这装有文化了，真是。”王蓬莱瞪了他一眼，向龙大人点了点头。

　　“周册和孙世均去处理外围事情了，你休息的可好？”韩海松冲王蓬莱嘻嘻一笑。

　　“好，好，我还要谢谢龙大人神奇的法术令我的指甲起死回生！”王蓬莱别扭地说：“你们果然个个都身怀绝技。”

　　“天知道真正身怀绝技的人是谁！”龙大人绽开一个动人的微笑，那笑容超凡脱俗之中又蕴含无限的娇媚，那瞬间，王蓬莱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她绝对是个至高无上的神人，如果在佛教里或许就是观世音，如果在基督教里那八成是大天使加百列。

　　“说起来，现在是几点啊？”龙大人笑着看看墙上的钟表：“早晨8点吗？”

　　“这表快十分钟现在是早晨7点50。”狄黛纠正。

　　“哦，这时间很好，话说，大家都不饿吗？”龙大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问道：“这是用早膳的黄金时间呢！”

　　咕噜噜噜噜~~~~~~~她话音还没落，王蓬莱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又很知趣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在阔达的办公室里回响，相当清晰。

　　“哎。”雷汉天一脸无奈地看着王蓬莱，韩海松也耸了耸肩。

　　“好啦，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那就请大家略微屈尊，到我的小店去用一顿早膳吧！对了，雷汉天同学也要来哦，我这里的饭菜，想必你也会满意的。”龙大人亲切地笑着，一边拉起了狄黛的手。

　　“这里是王蓬莱的手札，似乎好久没写，但其实也没多久，但这期间经历的事情，还容我细细道来。

　　龙大人招待的早饭虽然是免费的，但敢说非常精美，不过最搞笑的是雷汉天面前那一堆小碟子小碗，有鸭血豆腐脑，还有乳猪血的冰激凌~~~~~~~吃得我是想笑又不敢笑，估计大家也一样。

　　吃完这顿早饭已经快十点了，我们十点还有课，雷汉天也表示要去听，于是就先告辞一步。回学校的一路上杂七杂八的闲谈，雷汉天这小子心眼也颇多！

　　一路上他一直问我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救他，我说是为了报答他替我挨的那一口。他明显不信，各种追问，好在课上得及时，郭晓斌那小子臭着一张羡慕嫉妒恨的脸坐在了旁边，他才作罢。哈哈，和女孩子都不喜欢美女一样，男孩子大多数也讨厌相貌出众的同类。何况该同类活了一千年，除去帅气外，还通今博古。

　　其实为什么会救他？我自己也想不太明白，只是雷汉天躺在那里的模样，让我觉得，即使是他，也有些可怜。就算活了一千年，他还会叫“娘”呢，听见那一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中午在宿舍里，郭晓斌那厮扭扭捏捏地凑近了对我使劲献媚，那劲儿简直将我吓死！细细问来，敢情是有求于我。偏又什么都不说，真是挤牙膏一般，一点也不爷们！

　　只见他磨磨唧唧半天，憋屁一样憋出一句话来，那意思大致是希望我能向他介绍米莉认识。

　　虽然他这种一点都没出息的样子我打心眼里鄙视，但为了一个宿舍的弟兄，怎么也得两肋插刀一把，不过米莉也是我认识多年的老乡，这种事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计划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地拨通了米莉的电话，当然，电话里并没把这事说得太露骨，郭晓斌那混蛋在一边，脸都快红成个灯笼了！我的天！先写到这，真想不到我竟然也会做这种牵线搭桥的无聊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