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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出柜 ...


  •   除夕夜,窗外飘起了大雪。

      因为沈施远腿好了这事儿再加春节,家里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张灯结彩的,居然是沈施远在帮忙,他们觉得很神奇。

      感觉沈施远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性子变得活泼了。

      沈施远父亲担心他腿刚好就踩板凳贴春联危险,就给他扶着,边扶还边跟他聊天:“不用吃药了吧腿。”

      沈施远:“不吃了。”

      气氛尴尬,沈父又问:“什么时候回学校。”

      沈施远的动作停下来,心不由得凉了一下,敷衍道:“不知道。”

      沈父表情冷冷:“这所学校是你努力的成果,不要因为那些人说你几句,就不去了。”

      沈施远心里呵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谁帮他改的志愿,而且要是说几句,他就不会选择把自己关在租房和实验室里了。

      沈施远刚好贴完最后一张剪纸,于是就下来了,妹妹沈茴恰好回来了,她在落地窗外,对着她笑。

      这是他在这个家唯一慰藉的地方。

      妹妹抓了一团雪,豪爽地砸向窗户,嘴型在喊:“哥哥——”

      喊完又绕过正门,蹦蹦跳跳进来,但是一进来就看到了悠闲端着茶喝的温南玉。

      沈茴嗤之以鼻,“装什么啊,来别人家还不帮忙,真当自己大小姐了。”

      她妈妈出来先生瞥了一眼温南玉嘴型问沈施远怎么回事,沈施远没答。

      然而又生气地过去拍妹妹:“又去哪了又去哪了——”

      那声音跟拍走不动的牛马没区别。沈施远过去阻止,“就是去玩一下,我给你帮忙。”

      沈母不可置信:“你会?”

      她一时不敢相信,她一向娇生惯养的儿子,说要帮自己下厨。

      她还怀疑,她安排的女人根本没尽到义务,纯属拿钱不干事的了。

      沈施远也没露出笑容来,只是不咸不淡:“会。”

      沈母看着厨房里一丝不苟的儿子,犯了迷糊,“施远,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沈施远:“两周前。”

      沈母只能认为,一趟旅行改变了他的心性,开始学会疼老婆了。她凑过去小声问:“你俩进展得怎么样?你们年轻人打得火热,是不是刚好就忍不住了。”

      沈施远烦躁:“妈——”

      沈母被他冰刃似的眼神吓到:“干嘛我安排的还不让我打听了?我问南玉去。”

      然而问谁都是一副冷冰脸,完全没有过年的兴奋劲。

      一桌子山珍海味上来,饭桌的气氛却弥漫着硝烟。

      特别是沈茴对温南玉的敌意,吃饭筷子和碗的声音就没停过。

      一家人各吃各的,没什么话说。沈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出错了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半晌,沈施远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擦了唇角道:“其实,我今天有一件事要说。”

      温南玉依旧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红酒,高傲得很。

      家人也没太在意,想着沈施远也不会发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言论。

      沈施远:“我和温南玉离婚了。”

      “什么!”沈母听后被子一砸桌面,“你再说一遍!”

      “我们和平离婚了,”沈施远还是很平淡,“我们都不喜欢彼此,不需要在一起。”

      “怎么可能!”沈母看向温南玉,好像在寻求答案。

      温南玉欲言又止,后槽牙咬得紧紧的,然后站起来:“对不起,沈夫人,让你失望了。”

      一旁的沈茴高兴地拍手,“我哥哥终于意识到你是他的束缚了。”

      沈施远:“不是,我只是……喜欢男的。”

      这下全家人再一次呆愣,沈茴直接成了木头人。
      沈父颤抖:“你……你说什么?”

      沈施远跟从内心:“我喜欢男的,我才意识到,意识到我为什么会对女人没有感觉——”

      “啪——”一巴掌打在了沈施远的脸上。

      沈施远还是那样平静,内心甚至还想如果打能出气的话还可以多来几掌。

      沈母颠笑:“今天除夕,你一定是在跟爸爸妈妈开玩笑对不对?”

      他回想起从小到大,他们让他做的事,他当时只会回答:“好。”

      沈施远眼神坚定:“没有。”

      然后,他又获得了一巴掌。

      沈父把高脚杯扔地上,“啪”地一声,牵动所有人的神经。

      沈父捂住心脏:“滚!你给我滚!”

      温南玉内心无波无澜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沈施远其实有料到这样的结局,从小到大,只要他不按着他们的来,结果一定是惨烈的,而在这无数的回忆里,都能听到他的哭声。

      他从小就爱哭。

      所以他拿着外套准备走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茴:“哥,我送你。”

      此时正值团圆,烟花一颗一颗爆开,他选择快点走的原因是,他已经在低揩眼泪了。

      妹妹踩着积雪的小路,跟着他哥哥在身后,知道他哥哥已经哭了。

      她快速上前,轻唤一声:“哥。”

      沈施远继续走。

      妹妹的手心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哥你疼不疼。”

      沈施远:“不疼。”他努力又把要流的泪水忍回去。

      妹妹顿了顿,又安慰:“我支持你。”

      妹妹拦在哥哥面前,眼睛水灵灵的:“其实哥,我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你。”

      说完她一把抱住了她哥哥:“替你感到高兴。”

      沈施远也抱住了她,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半晌,他对沈茴说道:“外面冷,回去吧,哥哥没事的,你看雪都把你头发打湿了。”

      沈茴笑:“没事的。”

      沈施远给她拍了拍头上的雪,然后拍着他的后背,示意她回去。

      沈茴不舍,回去前还给了他哥一个拥抱。

      长夜漫漫,除夕夜的街道却尤为热闹。

      他去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又一个人走回租房去。

      其实他不怎么喝酒,甚至都不知道啤酒酒劲大,一个人在干净的租房里,坐在窗台的地面上就喝起来了。

      旁边的天文望远镜安静地指向天空。

      酒都不好喝,很难喝他想。窗外的烟花不断喷射上来,他数了一朵又一朵……

      而然啤酒却没喝完两瓶。他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躺在了地面上。

      屋里并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光源来自城市的灯火还有打破平静的烟火。

      他好难受,身心都难受,耳边好似听到了一阵湖海的水冲过来的声音。

      接着他想到了氤氲着水汽的路枫也的脸。

      接着又是他在房间里的情景。沈施远的手不自觉地就开始往下走。

      边哭边随着急促的呼吸难受着。

      片刻后,他的手垂放在了身侧,目光茫然。

      沈施远抓起手机,想给路枫也发消息,随即发现了他发了朋友圈。

      是一张烟花的照片,什么文字也没有。沈施远给他点了个赞,然后点进对话框给了发了消息:新年快乐。

      对面很快就回了:新年快乐。

      接着是他发来了几张照片,都是他刚来时,簪花的照片。

      枫:挺好看的,收着吧。

      照片里,他满是害羞的表情,一身粉色中式长衫,背后是古城,是雪山还有湖泊。

      兴许是有些酒意,他给路枫也发消息:能打语音通话嘛。

      一分钟的寂静无声后,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沈施远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对面依旧挂着不带温度的笑:“新年好啊,沈先生。”

      沈施远眼角本来还挂着泪水,现在新的泪水重新涌出。
      还带着轻微的响声。

      路枫也:“你……感冒了?”

      沈施远开口:“对,感冒了。”总不能说,他刚跟家里出柜了吧。

      路枫也知道但不戳破:“是哦,天气冷,感冒很难受哒。”

      沈施远:“下雪了。”

      路枫也:“真好,不像我们这里,只有山上会下雪。”

      沈施远:“你在干嘛?”

      他能听出,路枫也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好像是热闹之地。他总是会在这些地方,以前他猜想,从没真正听过。

      路枫也慵懒地应着他:“过年嘛,当然要热闹啊,我在给客人唱歌。”

      是嘛,沈施远还想说,他想听可是对面却道:“抱歉,沈先生,我要上去咯,挂了。”

      一通电话,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电话结束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多了,界面一直停在他和路枫也的聊天框,不舍的点开。

      但是没过一会儿,一个短信进来,他兴奋地抓起,却发现是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陌生号码:你终于回来了[微笑]。

      沈施远还是无法克服心里的恐惧,下意识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去,然后整个人瑟缩起来。

      外面的冷风呼啸,他似乎听到了一顿一顿沉重的敲门声。

      像消不掉的魔咒一般,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
      路枫也拿着电吉他唱歌,狂热的歌声像是电闪雷鸣,让整个酒吧都燥热起来。

      定栩和钱逸还有咖啡店老板在下面木讷举杯。

      钱逸:“大哥又发疯了。”

      定栩叹了口气:“老样子,送了礼品到白夫人家门口,没勇气进去。”

      钱逸:“等着吧,不肖半小时,礼品被丢进垃圾桶里。”

      他们看着台上皱眉高唱的路枫也,陷入了沉默。

      路枫也下来后,又大口给自己灌酒。哥儿几个就看着他喝个够。反正他们阻止不了,他们几个的拳头都没有他硬。

      路枫也喝完最后一口,语气带着些许无可奈何:“陈遂马上要回来了。”

      喝酒仨顿时跟木头人似的。

      钱逸沉痛道:“老凳西回来了,又不能去民宿搞趴了。”

      定栩:“关键不是这个,我就不喜欢去,那民宿看着就不讨喜,主要是,阿也哥真的只能当服务员了。”

      咖啡店老板说:“自愿的,谁也没办法。”

      说完,大家伙儿一块举了杯。

      路枫也无神地望着空酒瓶,对他们口中的自愿的,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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