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天选之人》茶棣

3、第三章

　　骑士们行进时，身上的盔甲总是发出哐哐的碰撞声。你在这种规律的前进音中被他们用武器押送进地牢。进入牢门时，眼花缭乱的各类陷阱解除判定立刻弹出，显然在你来到牢房前已经有人好好地布置了一番场地。

　　你颇有兴致地把房间里的每一个陷阱都踩上了一遍，火焰、毒气、次元缝隙等等各类魔法陷阱立即触发，在夸张的烟雾散去后，你毫发无损、神情平淡，表情略微满意——这种解除陷阱的方式比你一个个过巧手判定拆快上太多了。

　　没有让你等上很久，很快地牢中就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你站在牢房前，看见的却是伊里做贼般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匆匆赶来。

　　“天啊，”她压低声音和你对话，“我不敢相信你被捕了！”这位刚刚入伍还没多久的圣骑士偷瞄着附近，对你发表相当违背秩序的反叛发言：“我还以为你会在身前挥舞出一个法术，挡住卫兵，然后大喊着‘靠近我者死！’那样潇洒退场呢……”

　　“实际上我有考虑这个方案，”你在她“那为什么不这么做！？”的谴责眼神中继续发言：“但是为了加快进度我并没有这么做。”

　　你不知道伊里脑补了什么，但很快你就通过她的目光意识到她已经完成了“困惑—理解—钦佩”的心理蜕变。

　　“你是对的，”伊里肃然起敬道，“王城里隐藏的敌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然后在他们来到你的牢房前挑衅你时，你在身前挥舞出一个法术……”

　　以你的[察觉]等级，你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伊里在玩笑般的话语中隐藏的担忧和不满，你没有告诉她敌人已经在牢房里塞了一大堆陷阱，也没有打断她用来宽慰你的幽默笑话。

　　“好吧，”在絮絮叨叨了几分钟的“法师戏斗恶魔”大戏后，伊里意犹未尽地收住话头，“我只能待这么一会了，我只带了一块面包，顶多贿赂看守牢门的兄弟五分钟。”

　　你因为这句话询问了她：“仅仅是一块面包的贿赂？”

　　她立即夸张地对你挤眉弄眼起来：“嘿！你可不知道，你那手毫发无损瞬斩四只恶魔的招数简直俘获了大半数圣骑士的心！俘获圣骑士很简单，只需要一些观众和一点点故事的传播…”她顿了顿，“当然，也无可避免地会有一点点的夸张……”

　　看来伊里是传播得最过火的那个。

　　和依依不舍的伊里告别，你将目光移向监狱的暗处。魔法符号自空中浮现，一位年长的女性从暗处出现。

　　“她真是可爱不是吗？呵呵…很抱歉，但我无意偷听你们的对话，”这位头发花白的女性目光温和而睿智，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似乎都蕴含着学识。“先向你自我介绍，我是黛莱娜，是这座王国的首席魔法师。”

　　黛莱娜说话并不让人觉得累赘，这位长者甚至亲切地对你开着玩笑：“现在这个称号显然已经直接转移到你的头上了。”

　　你干脆地否认了这个说法：“我不会在秋城留下来。”

　　黛莱娜注视了你一会，了然似地微笑：“我早就告诉了国王你没可能留下来。”她称呼国王时就像在称呼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终于不用纠结到底怎样才能从一塌糊涂的第一印象中重新获取一位至尊法师的好感了。”

　　你对国王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在你的印象里他并不是个坏人，只是个死得又早又惨的人。

　　“我还以为他会想处死我。”你语气平静地说道。

　　“当然不…实际上，他急急忙忙地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呢。”首席法师走过来，轻松地打开了你的牢门，她对着你轻轻颔首：“首先还是得感谢你——感谢你愿意配合这场戏！法律这东西就是这样，如果强者也遵守了，那么大家都会遵守。”

　　她的语气放轻：“但如果强者能肆意打破秩序，那么大家就会知道原来法律也没那么高深莫测…会有很多人想要试试看自己是不是也能是挑战法律的那个人，这样城里就会出大乱子了。国王下令要把你扣押到牢房里去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呢，”她对你眨了眨眼睛，“我打赌他有那么一刻是觉得自己在用生命维护法律。”

　　“事实就是这样。你很强大，强大到这座城里的每个人都拿你没办法。”黛莱娜对你笑了笑，这个表情中透露出了颓态：“毕竟我们和那些恶魔朝夕相处了多久——没人知道。而你只是一个照面，就将他们都解决了。”

　　在黛莱娜的眼中，名为佑的少女是确确实实的年轻人。有人推测她是通过类似身躯夺魂之类的手段转世而获得的魔法能力，但黛莱娜并不这么认为。要说的话，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年迈的她已经失去很久的东西：仇恨、剧烈的仇恨。

　　秋城的魔法师只能安慰自己少女的仇恨只对着恶魔，但她又隐隐约约地感知到对方憎恶的东西远比恶魔更大。

　　“命运”这两个音节被她默默地在嘴中咀嚼了两遍，黛莱娜温声向下说：“你现在还愿意待在这里，一定有你想要做的事吧。你想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呢？”

　　佑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戒指——黛莱娜甚至没能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将戒指装备上的。

　　“我要一座空城。”

　　你说。

　　“无论是居民还是军队，任何人都不允许在这座城内。”

　　“什——”黛莱娜下意识惊呼出声，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是想要成为国王或者有意抢占别人的领地。

　　“会有恶魔袭击秋城是吗？”首席魔法师喃喃着说，“于是…你决定一个人对抗它们…？”

　　你没有否定她的话，但也懒得和她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于是你接着强调了一遍：“我不需要援助，随便待在什么地方躲着也可以，不要放任何人出来。”

　　没错，你已经不需要同伴了。或许同伴在这个游戏里永远只能是悲剧的一环，只能用生命和牺牲来告诉玩家什么是无能为力。

　　不过，你已经很强大了，甚至马上即将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既然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那么就没必要让人来帮助你了——这才是最好的完全避免伤亡的方式，绝对不让其他人加入战局。

　　这不是正常的人该有的想法，也绝非救世主应该做出的决策，因为这一决定的本质是傲慢。

　　但你寻求的已经不再是什么所有人都幸福的好结局，而是完全由自己一手操控的结局，因此下达这样的决定也无所谓。如果游戏一定要用牺牲来玩弄你，那你就会禁止死亡的出现。

　　黛莱娜沉默了片刻，语气变得十分轻：“这不是瞬间能做到的事…我得和国王商量……”

　　“后天。”你说，“后天恶魔就会袭击这座城。”

　　王国的首席魔法师在这个消息面前露出了些许老态，你的强大、你的神秘和你的强势都为她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她长叹一口气，留下了一句“我去和国王商议”就匆忙离场。你所在的牢房内此刻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坐在牢房破旧的凳子上，手指擦过椅面上的灰尘。

　　对于坐牢你并不陌生。在游戏中玩家始终不被信任，每每和同伴带着恶魔的消息去到一座新城，往往迎来的不是郑重的对待而是牢狱之灾。关押你的人多种多样，有安抚你很快就能出去的，也有恶言恶语说你撒谎的，最多的是只要你愿意交金币或者交钱就能贿赂成功从下水道逃出去的贪婪者。

　　当然，他们最后都死了，连带着把你关押起来的城池也毁灭了。你在过剧情的时候一度觉得自己像是丧家之犬，只是被游戏驱赶着从一个地方跑去另一个地方乞食。

　　游戏的面板在你面前展开，直到现在你才缓缓地将升级后带来的天赋和技能一个个点亮，施法速度、施法距离、施法强度…这些天赋就像是星星，你无法具体地描述拥有它们的感受，但你知道它们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长久地闪耀着。

　　可学习的技能很多，不过你只学习了“陨石天灾”。这是一个范围攻击技能，使用后你能将火元素凝聚成陨石从天空中召唤而下。所有在范围内的生物——敌方、友方包括你自己，都会受到它的巨额伤害。

　　在正常的游戏流程中，这个技能甚至没人会学，因为在实际战斗中每使用一次陨石天灾就必须得给自己和全队补给一次，效率实在太慢。但你不会受伤、不会流血，所以这个技能就变为了效率最高的清场技能。

　　你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陨石从天而降，到处都是恶魔的灰烬，而你毫发无损地站在战场的最中心，一时之间便觉乐不可支。在你的任务面板里，带着不详的红色的字体正显示着你的任务进度。

　　【危险：恶魔攻城 倒计时：3天】

　　你真的有点迫不及待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