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夏天》周周木

10、Chapter 10

　　酒吧门口依旧有人陆陆续续进去，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夜晚的生活刚刚开始。

　　沐可和周辛然站在门口等乔楚垚开车，两人穿得跟别人有些格格不入，厚外套里面是休闲的毛衣。
　　风吹来的时候，头发扬起遮住沐可一半侧脸，沐可伸手扒拉，也许是动作有些笨拙，酒劲有些上头，脸微微红了一些，周辛然喝酒不上脸，她看着沐可发红的脸颊，伸手摸到一片热。
　　“你是不是醉了？”

　　沐可摆摆手，说：“没有，我吹会风就清醒了的。”
　　周辛然点头，“嗯嗯。”
　　门口有车辆进出，岑遇开着车远远地看着，怎么看怎么感觉沐可像一只兔子，毛茸茸眨着大眼睛的生物。
　　黑色奔驰停在不远处，沐可和周辛然手挽手走过去上车，待车门关闭，车辆发动向前驶去。
　　岑遇也启动了车子——回学校的路是相同的。

　　率先送沐可，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沐可已经完全没有晕的感觉了，整个人被风吹得带着冷气，她从车上下来，朝车内的人弯腰说话；岑遇看着，沐可弯着眼眸，嘴上说着话，大概是让他们别送自己进去，赶紧回去休息。
　　沐可等车转弯才往学校里面走，岑遇将车开进学校。

　　沐可走过银杏道，树干上的银杏叶早已掉光，她跟室友们捡叶子制作成的花，现在还摆在宿舍阳台上。
　　路面上偶然有一小块没干的积水，倒映着路灯，沐可停下来用手机拍照，拍到第二个的时候，水洼上除了倒映出路灯，还映出一道身影；沐可转身看，岑遇站在斜后方带着一身寒气看她，眼角有些弯。

　　岑遇正准备打招呼，沐可就看到他了，说：“好巧，你刚回来吗？”

　　岑遇没有说自己是跟他们一道回来的，点点头，“去喝酒了？”
　　沐可有些疑惑地看着岑遇，说，“我身上酒味这么重吗？”说着低头闻了闻外套，酒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并排着走，沐可问他，“你们那冬天会下雪吗？”

　　她知道岑遇是北方人，当时收集资料分类存放的时候就看到了，当时还好奇怎么会到这边来上学。
　　岑遇点点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说，“下了，你要看看吗？”
　　沐可说，好。
　　岑遇点开了跟木子瑜的对话框——昨天木子瑜在院子里堆了雪人拍照发给他，问岑遇什么时候放假。
　　沐可凑过去看，看到标着妈妈的对话框里那个憨态可掬的雪人，用水果胡萝卜装饰成鼻子，可爱地瞪着葡萄大眼睛，还被人围了一条彩虹色的小围巾。

　　沐可忍不住伸手放大屏幕，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岑遇握着手机的手指，她的手指很凉。
　　沐可：“好可爱啊，我们这估计快到过年那会才会下雪，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放假了。”说着收回手。
　　岑遇没有立马将手机收回，想了想说，“想看更多雪人吗？”
　　沐可说，“想啊，小时候下雪我也会跟我弟弟一起堆雪人，以前的雪更白更厚。”
　　岑遇听沐可说话，不动声色将手机收进外衣口袋里。

　　走到宿舍楼前的分岔路口，两人分开走，岑遇也学沐可将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明天见。”
　　明天见。沐可说。
　　进了宿舍，室友问，刚刚在楼下跟沐可走一起的男生是谁。岑遇身形高大，被阳台前面的树挡了一些身影，只模糊地看见大概。
　　沐可没有说名字，只说是同学，在门口遇到了。几个人发出嘁的一声，表示还以为是什么新的情况。
　　沐可边脱掉外套边问，“我哪有什么情况啊，艾琪，你才有情况吧？好久没听你说你男朋友了。”
　　潘艾琪瘫在椅子上打游戏，听到沐可的话，转过来说，“我们分手了，上周。”
　　几个人盯着问号看着潘艾琪，潘艾琪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其实我早就感觉出来了，他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那么爱会消息了，我们俩异地恋，只见过一面，他觉得淡了也很正常；
　　但是从前两周开始吧，他冷暴力我，我们聊天对话框里变成了我问他答，我不问他不说，我们才大一，不会忙到连回复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我不明白他这样耗着有什么用；有一天我打电话问他，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几个人安静地摇摇头，看起来有些滑稽，潘艾琪手里屏亮红色，游戏结束。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很平静地说，“他说他觉得我们俩好像并不是那么适合做恋人，如果只是聊聊天那他还是愿意陪我，他说他有了更想要分享的人。”

　　听到这些话，沐可和杨扬、曹营你看我我看你，沐可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潘艾琪；在他们宿舍里，潘艾琪好像才是那么会调节气氛的人。

　　潘艾琪看着他们的表情，杨扬跟潘艾琪平时上课下课经常一起，她也一下子被男人的无耻镇住，一时没了话语。“你......你，”
　　“我觉得他很无耻，”潘艾琪释然地笑笑，“能把冷暴力和出轨说得这么的坦荡，他真的不是一个容易内耗的人。”
　　沐可坐在椅子上，回想当时军训的时候，潘艾琪每天都跟男朋友打电话，还因为没有被分去拉练哭得伤心；平时还会偶尔收到花束的外卖，会连着一间寝室的人都送一些吃的。
　　有时候男生会在手里另一头跟潘艾琪撒娇，说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呀，好想你。那是沐可无意间撞见的，她只觉得好甜蜜，现在却感觉真心瞬息万变这句话好像不是空穴来风。
　　潘艾琪又说，“没有真实陪伴维持的感情，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典型的网恋，”
　　说着眼睛有些酸涩，潘艾琪吸了下鼻子，“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到这个地方，连分手都要等我来说，等我来做那个坏人。”

　　沐可看着潘艾琪努力忍住眼泪的样子，她明明是笑着的，可沐可觉得她的眼睛好难过。
　　沐可突然有些愧疚自己没发现潘艾琪的异常，为什么刚刚还要问出那句话。她好像无意间戳破别人伪装的坚强，站在无法安慰的风口，无措地看着潘艾琪难过。
　　曹营她们纷纷安慰潘艾琪，沐可抬头看着潘艾琪，说：“不是你不值得，是他不值得，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的在意和情绪，他不适合你，适合你的人不会让你这么难过。”
　　潘艾琪听到这些话，沐可说的很平常，像是在聊天一样。潘艾琪笑容停滞，豆大的泪珠掉下来，无声的委屈溢出来淹没过其他伪装的情绪。
　　少女的心事以一种暴雨发泄的方式告一段落。

　　第二天课后又是排练。
　　每个人都是想要尽快完成，所以排练得要比刚开始认真得多，也更加得有效率。
　　中间有插入是沐可和刘青的部分，单独做了四五句的对话，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细节。
　　沐可问刘青自己节奏怎么样，刘青回说可能有些慢。

　　岑遇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两人。
　　明显地，
　　沐可跟刘青地关系真的很好，有种莫名其妙的和谐；岑遇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沐可和刘青偶尔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有种不被外人道的默契。
　　岑遇明确知道那大概不是男女之间的暧昧，倒像是两个人的小秘密。

　　不知道刘青给沐可看了什么，沐可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双手抓着刘青的一边袖子，眼睛里闪着光；应该是问刘青，刘青作势关了手机将手往外挪。
　　“你男朋友是配音的？我超级喜欢...”
　　刘青用手挡着沐可，高深莫测地说，“深藏不漏，这是他的马甲，你自己去发现吧。”
　　两个人小幅度地你拉我扯，过了一会，李雨喊着过去集合开始排下一段；两个人起身，刘青一边往排位那边走一遍扒拉沐可的手。
　　岑遇站在刘青旁边，他从他们中间的空隙穿过去，站在刘青旁边说：“开始了。”
　　“哦哦好。”
　　沐可走到另一边。
　　几个人又开始走位，排完全场。
　　结束后，已经是六点了，第二天早上有早课，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最近雨天增多，气温急剧下降，沐可穿着厚外套，有些冻手，站在门口找伞。
　　岑遇手上拿着黑色的长柄伞站在后面，看着沐可下意识地搓手，从外套里拿出放暖了的暖宝宝，走上前去用手臂碰碰沐可的手，等沐可回头，顺势把暖宝宝赛她手里。
　　沐可一脸无知地看着岑遇，她的脸上标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是垃圾吗？

　　岑遇一下好像读懂了她的表情，沐可拿着伞站在旁边，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好几下。
　　岑遇撑开伞，对沐可说：“不是垃圾。”
　　沐可跟着撑开伞，懵懵地点点头，说：“噢噢，好，谢谢。”

　　一群人往食堂走，冷风伴着细雨从四面八方飘过来，还好时间还早，可以慢悠悠地去打包饭菜回宿舍懒懒地吹着空调，边看综艺边吃。
　　沐可想着，慢慢跟其他人拉开一些距离。

　　刘青走得很快，应该是有什么活动，他今天要出去，晚上说男朋友送回来。
　　甘甘她们在前面聊最近看的电视剧，沐可一只手摸着口袋里刚刚岑遇递过来的暖宝宝，手上感觉有了些暖意，但还是冷，她感觉自己的脚好像已经没知觉了。
　　慢慢走着，跟岑遇并肩。
　　岑遇看着沐可撑着伞的手，白得发青，指甲剪得有些短。
　　“还是冷吗？”
　　沐可看了岑遇一眼，废话，这是冬天啊，在外面哪有不冷的。
　　“你不冷吗？”沐可反问岑遇，想着他不会又说什么毒舌的话，想想该怎么怼他。
　　结果听到岑遇说：“怎么不戴围巾？”然后又从包里翻出来一片暖宝宝递给她。
　　沐可看着岑遇把暖宝宝撕开，递到她手边，思考了一下，说：“忘记了。”

　　凉梓本来跟欧阳炘走在前面，没看到岑遇走上来，回头看到岑遇刚好递给沐可暖宝宝，往后退几步，朝岑遇伸手。
　　“还有吗？我也手冷。”
　　沐可换了只手撑伞，岑遇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看了凉梓一眼，淡淡道：“没有了，你想要的话可以去超市买。”
　　听到他的话，凉梓自觉没趣转身，沐可也有些尴尬，没有再跟岑遇一起，加快了速度追上甘甘她们，问她们在看什么。

　　沐可一行人从食堂打包了饭菜，回宿舍。
　　换了睡衣，从换下来的外套上掏出两边口袋的暖宝宝的时候，她动作顿了一下，将已经冷掉的暖宝宝丢进垃圾桶。
　　沐可想，岑遇莫不是自来熟，从同学变成朋友也不错。

　　当天晚上下了初雪，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雪还没有化。
　　宿舍几个人都很高兴，沐可拍了照片发在家里的小群问爸妈家里下雪了没有。
　　沐以在学校没有手机，爸妈拍了照片回复，张丽说家里下的雪比学校这边的还大，还没有化，说着说下午要去给沐以送厚衣服，叮嘱沐可多穿一点，不要为了臭美不穿秋裤。
　　今天感觉比昨天更冷一些，沐可还是乖乖地穿上了秋裤，围了围巾。
　　上课的时候，外面雾蒙蒙的，雪其实没有多少了，室内开着空调，沐可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下课休息的时候，李雨在班级群里发了消息说今天不排练，说是计划有变，具体消息等通知。
　　沐可觉得没什么，但是刘青和甘甘都觉得可能办不成了，而且还要提前放假，估计学校在看这几天的天气。
　　放学的时候，还是照样下雨。出门的时候一股冷气袭来，人们纷纷捂紧围巾和帽子。

　　沐可昨天长了教训，在衣服口袋里放了暖宝宝。
　　她偷偷瞄了一眼岑遇，岑遇穿了一件灰色外套，修长的脖子露在外面，沐可看了不自觉缩脖子。
　　刘青看到她的动作，不解地问：“你冷吗？赶紧把围巾围上，快去吃饭。”
　　刚好张子扬从旁边听见，看着裹成熊的两个人，开玩笑说哪有这么冷，然后往外走也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听见他说话的人纷纷笑起来。
　　有人讨论可能要提前放假了，如果一直降温的话。

　　雨没有持续下到晚上，半夜又开始下雪。
　　第二天起来道路有些结冰，果然，到中午就发了所有活动都停止的通知。
　　很多课已经结课，考试时间也提前到一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