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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狼狈为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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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像素不太行,凌晚林只匆匆一瞥,一人一手一背影,就这破照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什么?抓奸都抓不明白。
他抬眸看回她的大墨镜,白依依半晌没等到回答,以为是铁一样的证据前,对方自知理亏了。
“我早就怀疑了,为什么我哥对你老是怪怪的?”她像是终于抓到了把柄,势要出口恶气:“原来是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凌晚林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扔进嘴里,“尹枫城没吃早饭,我怕他低血糖。”
“谁家好人喂个糖还得逮着手背亲一口的?”
“亲手礼。你哥从小到大就喜欢西方那套,不信回头问他。”
白依依简直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你接着狡辩,他在公司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俩狼狈为奸,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听到那个狼狈为奸,凌晚林实在没忍住笑了,他把胳膊慢悠悠架着那半截车窗,指指那照片,饶有兴味地道:“那大小姐,你想怎么着啊,发给陈丽?还是发给尹易腾?”
白依依把墨镜一摘,怒目迎上他的挑衅:“你以为我不敢么?!”
凌晚林见机行事,冷不防从车窗里一伸手,手机瞬间被夺了过来。白依依急了眼去抢,他连退几步,举高了手机,又抬头欣赏了一下实况照片里的自己。
“我侧脸怎么这么难看啊。”他冲着手机理理头发,偏脸乱看,“这边打个耳钉是不是好点?”
“还我!”白依依下了车抢夺,依旧无果。她个比他矮,手比他短,怎么都抢不到,气得跳脚。
凌晚林背对她飞速地在手机上操作,她便气急败坏地道:“你以为删了就没事么?我还有备份!备份删了我还可以调公司监控!”
“没要删啊。”凌晚林给她一瞥,自己在长按转发,头像正是陈丽,“你不是要发她么,我帮你?”
白依依顷刻傻眼,“你——”
话音未落,凌晚林已经按出发送。却不想消息一经发出,白依依彻底慌了神,飞速上前抢回手机,三下五除二地按了撤回。
陈丽那边还没动静,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看到。白依依确认无误后,抬眼冲凌晚林大喝:“你疯了吗?你自己想死别拉着别人!”
凌晚林笑而无言。心知肚明她不敢多说,既然是仰仗尹家出了道,命运就跟这个家庭绑定在一起,这节骨眼要是家里的女主人再受刺激,她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白依依堵着他破口大骂了一会,他靠在墙根上看着她生气,也不多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一眼又一眼,不知道看了多少眼,白依依给盯得不知所谓,收了一秒的骂声,“你看什么呢?”
凌晚不轻不重:“其实,你本来的鼻子挺好看的。”
白依依微微一怔,猛然间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
她整容是受圈内前任怂恿,最终惨遭到背叛,然而这场恋情的无疾而终多少也和凌晚林沾一点关系。
新仇旧恨接踵而至,白依依气得发抖,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最后往他胸口狠狠地抡起一拳,“不许提他!!”
凌晚林平白无故挨了一拳,眼前一黑,有气无力:“我什么都没说.......”
“闭嘴!王八蛋!”
也不知是不是隔着哪个眼神就骂错了人。凌晚林也纳闷,她上节目连开个瓶盖都得娇滴滴让主持人帮忙,这一拳锤得他差点要去见太奶了。
超跑气势汹汹地来了,又气势汹汹地走了。凌晚林捂着心脏兀自痛了会,嘴角却勾得厉害,他在一溜车尾气里不断品味耳朵眼里回荡的那个词。
......狼狈为奸。
曾几何时尹枫城身为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如何风光无限,那个一向活在别人父母嘴里的亲戚家的小孩也被自己拖累成一样的“奸”了?
他缓完,打眼看向车窗,一张脸平静斯文,上边的好看随了他耀武扬威的老娘,下边的好看随了他不慌不忙的老爹,上下那么一张标准混蛋的脸。
怎么说呢,俩人的好看被他协调得很平均,俩人的欠揍也被他协调得很平均。
这左看右看,越看越来火。闲着也是闲着,掏出手机查了下地图,附近几步路就有个纹身店。
凌晚林觉得这个逻辑颇为缜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混账父母愧对他,他就拿身体发肤开刀。
钢针触在耳廓的瞬间,他浑身的神经也系在那了,冰冰凉凉的一点,全神贯注等着那一痛。
可也就那么几秒,他几乎听到耳骨碎裂的声音,期待感拉满的瞬间,耳边人说:“好了。”
穿孔的店长是个花臂女人,据说年纪有三奔四,气质也是雷厉风行。保养得当,看着脸蛋倒不大,准头不小,两只钢钉皆入耳,三下五除二上好消毒药,他语气像带点遗憾,“确定这位置最痛?”
话音未落,隔壁传来一水的惨叫。
“那位和你打的地儿一样。”店长一边挑了几款耳挂给他推销,“买本店耳饰附赠穿孔。”
凌晚林都没太看上,人家也敞亮,“小帅哥加个微信么?以后店里进了新款我再发你。”
扫码互加完,凌晚林坐在沙发椅上歇会脚,老板娘给他上了一盘丰盛果盘,里头车厘子的斤两约莫能抵他今天的打孔钱。
凌晚林没动果盘。老板娘坐到他边上,边吃边闲聊,“小帅哥,怎么突然想一个人来穿孔?”
凌晚林玩笑:“好日子过够了,我找点罪受。”
“找苦头吃就免了,你姐技术在这呢。”她也笑了,眨巴一对双眼皮,往他试探:“觉得手法满意的话可以带女朋友来,情侣打折。”
“那就没办法了,对象心眼小得很,知道我背着来肯定要闹。”
对面的笑意淡了点,原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此刻应该在后悔车厘子上早了。
老板娘出去接了个电话,过会又回来了,眸光中的笑意不减:“之后另一只耳朵考虑么?免费的。”
凌晚林接着婉拒:“谢谢,暂时没有买耳饰的打算。”
“小帅哥的福利,不买也给你免费。”
她不嫌烦似的抛了个媚眼,站在他跟前把自己的头发散了,随手一拢,那光景漂亮得跟洗发水广告似的。
对面再三的恭维,凌晚林不接茬,也不敢接。他把视线望向一边的镜子假装观察自己的耳朵。
店长移了几步,又低低地对镜扎头发。凑得近,手肘也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了自己,低胸背心涌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线条。
后路正好被身体堵住,老板娘身上那股蓬勃的热气打过来,凌晚林被拘在一角,脖子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会功夫,看哪都不礼貌,乱动更不礼貌,只好继续看镜子。然而可怜他都快把镜子里的自己盯穿了,头顶的人还在花里胡哨地动作,一个高马尾扎得千辛万苦。
他打了两个孔,一个在耳垂,一个在耳骨,从镜中看着那一只耳朵,从前他眼角的轨迹停在一只耳尖,现在的终点是零星的寒芒。冷冷的,酷酷的。
凌晚林努力去冷酷,倒还是酷不过真冷的人。“叮铛”一响,店里陡然又进来个人,脚步迈得活像要打劫。
老板娘抬眼一看,新来这个简直更是她的菜,头发一下子扎好了:“你好帅哥,纹身还是穿孔?”
她笑容璀璨迎上去。尹枫城看了眼身前的她,又看了眼身后的他。这场面看似骚扰,又像抓奸,毕竟对面这位风韵犹存,难说不是郎有情妾有意。
他对他哥是比较没有信任的,还是一句话,招蜂引蝶的前科太多。
凌晚林跟看着救星似的,站起来要拉他走,第一下没动,第二下依旧没动。
“急着走?”尹枫城面无表情。
凌晚林看出他不爽了,最知道这时候怎么治他,“累了啊老公?”他眉宇温和地搀上他一条肩,“坐会也行,看我刚打的好看么?”
某称呼语惊四座,老板娘陡然瞠目结舌,而一楼还坐着不少顾客,此刻也纷纷把视线探测过来。
被宣誓完主权,尹枫城一秒没脾气了,眼神也柔了,仔细往他耳边的患处盯了两秒,手指轻搓,“疼不疼?”
“还好,就有点麻。”
“回家冰敷。”他拿指尖顺了顺凌晚林的额发,胳膊一裹,当着背后一众瞠目结舌的脸,兜着藏不住的淡笑把人兜出店面。
“老公”这称呼,一叫尹枫城就得魇住,就得迷了,就高兴得找不着北。
凌晚林私下从来是喊名,不习惯叫这么腻的。像这种称呼就跟大招似的不能乱放,只能当着外人喊,还特有奇效。
回家时陈丽也在,昨晚听闻家中不速之客的风声,次日就从医院麻溜地打道回府。
她听见门外的动静笑脸来迎,推门看到尹枫城,第一眼是狂喜,第二眼看到他身后的人,眉宇间的那点喜陡然就下了眉梢。
凌晚林也不尴不尬,敞了怀地给她轻怨。尹枫城护在他哥身前,领他进了门,迈进客厅时看到沙发上的白依依,“你怎么来了?”
白依依呆若木鸡和他大眼瞪小眼,还没出声,陈丽马上帮她腔:“一家人怎么不能来?说得什么话?”
她是最烦自己儿子这点,该热乎的人不热乎,不该热乎的人瞎热乎。尹枫城提着凌晚林的大包小包往台阶走,陈丽敛着股不发作的劲,和声细气问凌晚林:“不说要返校么?”
尹枫城走在前边,头也不回:“国庆没放完,返什么校?”
陈丽吃了瘪,当然也不可能记亲儿子的仇。凌晚林却不以为然,以为自己的嫌还是得自己讨。
来前就想好借口,他扶着尹枫城的肩三步一歪两步一倒,半道摔在一边的沙发,矫揉做作并济:“不好意思啊妈,腰腿旧伤复发了,还得跟学校请个假。”
他倒在沙发上,一边挤眉一边呼痛,吓得白依依火速往边上移动三个身位。
这眼中刺、肉中钉当了十几年了,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一朝是钉子是刺,那就势要给了人十足的膈应。
陈丽一脸难受地看他演,来都来了,又不好明着地赶他走。
她无视沙发上那装腔作调的人,问起昨夜风波,“公司怎么样?”
“暂时安定了。”尹枫城把凌晚林的包放回房间里,舒出一口长气,一边给自己接水一边简单描述了过程。
陈丽黏在他后头,连珠炮似的直夸他能干,儿子现在是她眼里的有功之人,有一半当家做主的权利,把不速之客请回家也合该被短暂地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