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边走边唱

1、二婶

　　麻烦了，爸妈不在家的第二天，老妈的12只鸡剩11只了…
　　这只叛逆的鸡，是离家出走了？

　　八妹望着叽叽喳喳的鸡群，闻着混有浓郁草气的浓郁鸡屎气味，想到妈妈那大嗓门，抓了把头发。
　　深感头秃。

　　她打开院子绿色铁门，往外看去。

　　只见金黄色的落日余晖，带着余热，跳跃在村庄的屋顶上，墙壁上和草地上。

　　沿着门前小路往上，有栋红砖小洋房。

　　是二叔的家。

　　二叔可是个风流男人。

　　八妹脑子里一闪而过二叔的风流韵事。

　　小洋房的绿门打开了。二婶围着蓝碎花围裙，端着鸡食盆，一边搅拌一边吆喝，走了出来。鸡群叽叽喳喳围上来。

　　二婶年轻的时候相貌甚是丑陋，皮肤黝黑，眼窝深陷，脸颊无肉，颧骨高耸，大龅牙，大嗓门。
　　二叔颇嫌弃。
　　男人一旦嫌弃女人，家事上就难免懈怠，外事就难免勤勉，以至于婚后还有女人找上门来，在二婶大着肚子的时候。

　　二婶人虽长得丑，但勤快，也十分能忍，这个家才没有散。
　　那女人找上门的时候，二婶子什么也没说，大冷天挺着大肚子叉着腿坐在凳子上洗二叔的衣服。冬天水冷，二婶手上起了冻疮，浸在水中红肿成十根胡萝卜。衣服一下又一下地搓着，一下比一下用力，衣服挤着水“曳曳”呜咽，也不知搓的是二叔的衣服，还是二婶的心。
　　洗完衣服又架起柴火做饭。
　　木柴噼里啪啦地在炉子里燃烧，映着二婶的脸红彤彤的，汗水从湿答答的额前油腻碎发滴落。
　　二婶满脸都是汗，也不知是否混着泪水。
　　一顿静悄悄又心慌意乱的忙活。

　　末了，二婶撩起蓝碎花围裙，擦擦手，客气地请那女人留下来吃个便饭。

　　终于那女人也开始于心不忍，还是自己走了，没再纠缠。
　　二婶用自己朴实的智慧和超强的忍耐挽留住了二叔这个浪荡子，也留住了自己的家。

　　家里这栋小两层小洋房，离不开二婶的勤劳能干，起早贪黑又干农活又打工挣下一份家业。
　　不过也有说法是二叔后来做村支书赚了不少钱。

　　二叔老了之后开始收心，也看到了二婶的好处，加上二婶老了之后，相貌竟开始和谐。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大家日久天长看顺眼了。总之两口子日子开始举案齐眉起来。
　　到如今也算白头偕老。

　　一天，二叔天蒙蒙亮就早起，居然开始烧火做早饭。

　　鸡还没打鸣，村口的老狗还在打哈欠，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
　　夜色还未消散，天泛着暗蓝微光。
　　门前的杂草丛里积攒了一晚上的露珠悄悄滑落，四周的空气还很湿润，水汽氤氲。
　　乡村的早晨格外静谧。

　　柴火暖烘烘的光映在二叔的脸上。
　　锅里的稀饭开始翻滚，稻米的温润香气带着白雾从锅中逸出。
　　他就静静坐在灶台旁，神情专注。
　　路过的村民看见了，大为震撼。

　　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要知道二叔以前在家是酱油倒了也不扶的主。这声名可是早已传了出去，村民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二叔把二婶当做伺候人的老妈子，女人们看了同情二婶的同时又鄙视她，男人们看了羡慕二叔的同时又同情他。

　　虽说娶妻娶贤，但哪个男人不想娶个美娇娘？都说要当贤妻，但哪个女人不想当妲己，做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的宝？
　　这女人再好，得不到男人的尊重，也就得不到女人的尊重。
　　千百年来，女人都是这点贱。
　　少有女人有自己的评价标准，甘心情愿把评价的标尺给男人，在父兄套下的模板圈好的笼子里奉献自己的人生。

　　今天这西洋景一时口耳相传，村民们交头接耳，都说二叔转了性，都说二婶苦尽甘来。

　　竟也是一段佳话。

　　看来女人只要能忍，再丑也不是缺点。
　　逮着一个男人耗到他老，总有倦鸟归巢的光景。

　　但是这样值不值得呢？八妹心想。

　　二婶不知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也许他们的夫妻生活还是可以的，毕竟也生了三个儿女。两口子的事，未必如外人所见。

　　“你在想什么呢？”
　　一阵温柔男声在耳边响起，把八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作者有话说

　　开个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