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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之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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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歌
“晚安,我的公爵。”夫人微笑的放下茶盏。
“晚安,我的夫人。晚安,蒙德瑞沙夫人。”给蒙德瑞沙夫人一个香吻。
“呵呵,公爵总是那么会讨人欢喜。”蒙德瑞沙夫人娇笑连连。
“我也要!”夫人凑上面颊。
无视夫人德举动,公爵侧身坐上藤椅扶手,“今晚有人想要预言?”
“嗯。”夫人没趣地翻看预约单,“是老顾客。”
蒙德瑞沙夫人轻笑不语。
“预约者阿尔纱·班,”公爵抽出预约单,将身子后倾斜靠在椅背上,“没听说过啊?”
“班是这位夫人地娘家姓,她现在叫阿尔纱·里奇。”夫人解释。
“里奇夫人?那个钢铁帝国的女王?”公爵绞尽脑汁的想出这一人物,视线下移,“她置疑蒙德瑞沙夫人多年前的预言的真实性。”
公爵与夫人同时看向蒙德瑞沙夫人。
蒙德瑞沙夫人高深莫测的笑笑。
蒙德瑞沙夫人是The Seasons的元老级人物,她在The Seasons度过的岁月据说比夫人还长。最重要的是,迷宫就是按蒙德瑞沙夫人的想法建立的。
她习惯穿一身镂空黑纱长裙,不知何时变白的银发编成四股辫拖垂在身后。这位夫人的爱好是不穿鞋袜,她本人的解释是――鞋袜会束缚灵力。而公爵和夫人暗自认为这位夫人只是喜欢展示她洁白无暇,柔弱无骨的双足罢了。
“里奇夫人几岁了呀?”夫人诧异,蒙德瑞沙夫人保养的年轻无比,而这位旧识之人却是沧桑无比。
“阿尔纱今年也有四十好几了吧?”蒙德瑞沙夫人回忆往事,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她和里奇夫人很熟么?夫人与公爵渴望答案的看着她。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人置疑蒙德瑞沙夫人的预言唉!是人都会好奇的。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蒙德瑞沙夫人洞穿二人的想法而发出警告。
“我又不是猫。”夫人傻乎乎的不打自招。
“那您接受预约了?”公爵问。
“是的,”蒙德瑞沙夫人含笑起身,又突兀的回头,“对了,夫人——”
“那个男人属于他的家族,而你属于他。他逃不开他的家族,你也逃不开他。”
夫人猛然一惊,瞠目结舌的看着蒙德瑞沙夫人,放声尖叫,“我不要!”
“还有公爵,最好不要抱着你的大黑猫睡觉。”说罢,蒙德瑞沙夫人无生息的消失了。
“呀。”公爵突然少了夫人的支撑而陷落椅子,她看向站起身的夫人,“您怎么了?”
“我们决不回去!”夫人不断的加强心理建设。
“为什么是我们?那个男人又是谁?”公爵不解。
夫人喃喃重复着“不回去”几个字离去。
“怎么都走了,别留下我一个人啊,”公爵在空荡荡得房间里与黑豹――御对视,“大黑猫是指你么?”
“为什么不能抱着你睡觉呢?”公爵垂涎三尺的抚摩着黑豹的颈项。多么滑软得皮毛,多么温暖的身躯,多么矫健的体态。
呜-御舒服的从喉头深处发出低吼,豹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那老太婆看出什么来了?
黑色再次笼罩大地,磷火在The Seasons的门口闪烁。
嗒、嗒、嗒。黑暗中有一人的步伐快速而且有力。隐隐在磷火的微光下,一身着红色干练套裙的女人,紧抿着削薄的双唇前进,三寸钉的皮鞋踏在石阶上。
还是这故弄玄虚的一套,里奇夫人不屑的想着。明明是人为安排的一切,却要摆出一付灵媒的姿态。
想起第一次踏入The Seasons的时候,自己作为候选新娘参加里奇钢铁帝国的相亲宴会。誓在必得的班家族买通了关系,成为森·里奇最终通过迷宫找寻到的上苍注定的新娘。
她永远王不掉森·里奇在推开雕花大门时那不可置信的脸,还有那一声撕心裂肺的“不”字。
也是在那时,她见到了蒙德瑞沙那个穿一身丧服的女人。
她自小喜欢红的斗志,喜欢红的艳丽,素来瞧不惯那些把穿黑色当性感的女人。即便自己的丈夫过世,她也在穿了7天的丧服后重新换上了红色。
当哈路·里奇,她的公公必恭必敬的请求那女人预言时,她轻蔑的认为她的命运不会由这个女人的一句话而决定。
那时那女人预言了什么?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
这怎么可能?好吧,就算她后来得知森·里奇有一个相爱至深却不被帝国接受的女人,而那场相亲宴也是帝国为考验两人的坚贞而办的。如果他们真心相爱,那么森·里奇会在迷宫的尽头找到情人,如果失败了,则森必须与他在迷宫尽头相遇的女子结婚。
当然,在里奇家族与班家族的联手下,森·里奇自然事与愿违。不是森·里奇的所爱又如何?至少她是森·里奇的夫人,唯一的夫人。
好吧,就算森·里奇对自己冷淡无比,至少自己是众奴仆尊敬的当家夫人。
好吧,就算森·里奇与那女人有杂种在外,至少自己的儿子是血统纯正,帝国认可的头号且唯一的继承人。
上周,森·里奇车祸身亡,律师公布遗嘱上写明她的儿子――雷·里奇继承钢铁帝国的全部财产,没有一分钱属于那个女人和她的杂种。
而她,也有了理由推翻蒙德瑞沙的预言。那个丧服女人也被捧的太高了,应该让她尝尝从云霄跌落尘土的滋味。
她里奇夫人和蒙德瑞沙有仇么?当然没有,只是有人天生看不惯别人罢了,而里奇夫人就是这种人。
想着,走着,迎宾厅就在眼前。里奇夫人志高气昂的站在审判图上等着The Seasons的主人出现。
“欢迎光临The Seasons。”夫人出现在百步云梯上,紫色的沙丽裹出曼妙的身姿。
不经意看到里奇夫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夫人不由暗暗地同情她一下下,这个女人的命运由迷宫起,也将由迷宫结束。
“请进入这扇门。”夫人指向夏之门,“蒙德瑞沙夫人等待您的到来。”
“哼。”阿尔纱·里奇用鼻子吐气,昂首直入。
“可怜的女人。”高塔上地公爵磨挲着黑豹看着阿尔纱前进。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夫人抬脚踢开黑豹,“蒙德瑞沙夫人不是叫你离它远点?”
公爵安抚着又缠上来地黑豹,斜睇夫人,“您今晚很失常啊。”
一扇雕花大门迎面而来,阿尔纱·里奇深吸一口气。至少自己知道门后是谁,而不会像森·里奇那样大吃一惊。
雕花大门吱地一声由内打开。这是一个乌漆漆的房间,窗户上挂着厚重的黑天鹅绒窗帘,四周的墙壁是乌钢打造地,镶嵌着点点地玻璃碎片,就像星空在闪烁。
“好久不见了。”蒙德瑞沙夫人开口打招呼。
“是啊,很久不见了。”阿尔纱·里奇不请自坐。
两个女人隔着一张圆桌互望。
“开门见山吧,我今天来质疑您的预言。”阿尔纱·里奇用了一个“您”字以示讥讽。
“呵呵,”蒙德瑞沙夫人抿唇微笑,“您一生为他人做嫁衣。”
“是。”阿尔纱·里奇点头,“请您解释一下。”
蒙德瑞沙夫人含笑回望,不做任何回答,
“我是里奇夫人,我是钢铁帝国前任总裁的妻子,现任总裁的母亲。”阿尔纱·里奇强调自己的身份。
“是。”蒙德瑞沙夫人将目光移向桌面。
阿尔纱·里奇也将目光调至桌面。唔,有一只紫檀木的匣子,里面装着什么?她的命运么?
“您,”蒙德瑞沙夫人终于开口,“您当时是里奇先生的候选新娘之一。”
“我也是里奇最终的新娘。”
“作为两大家族联姻的道具。”
“我们两大家族都获得了丰厚的利益。”里奇夫人反驳。
“里奇先生不爱你。”
“我才是里奇夫人。”两人互不相让。
“钢铁帝国从来不属于你。”
“它属于我儿子。”阿尔纱·里奇很是得意,没有丈夫她不在乎,至少她有儿子。
“它也不属于你的儿子。”蒙德瑞沙夫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紫檀木匣。
“它是我儿子的!”阿尔纱·里奇怒喝,双手撑住桌面站立起来。
“这是里奇先生的另一份遗言,或许正确的说法是里奇先生给您的私信。”蒙德瑞沙夫人用双手把木匣推向阿尔纱·里奇。
阿尔纱·里奇瞪视着木匣,心思百转千折,最终坐回椅子。
森·里奇,她的丈夫,一个三十余年没有交谈过十句话的丈夫,一个三十余年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的丈夫,一个三十余年来没有同床共枕过几次的丈夫,留下了给自己的私信?
迟疑的伸出手,阿尔纱·里奇命令自己不要心跳加快,又不是十八岁怀春的少女,还期待这是一封情书么?
“对不起,”信是这样开头的。
他知道对不起她?阿尔纱·里奇自我嘲解,伤害不断累积着,对不起有什么用?
“这几十年来,我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对你不闻不问,”
哼,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但是,你仍然为帝国尽心尽力多年。”
我是为了儿子,不是为了你!阿尔纱·里奇轻哼一声,曾经为过你吧,在儿子没有出生前。自己的丈夫在家中见不到,只有到公司才能够远远瞧上一眼。
“最后,我要向你吐露一个隐瞒在我心中多年的秘密。”
你在外面养的野女人?还是和她生的小杂种?那也叫秘密?阿尔纱挑眉思索。
“我和她生养了一个儿子,我的两个儿子都在同一年同一天出生。”
同年同月同日生?那有如何。
“她不能和我幸福的过一生,”
谁让那野女人不被你的家族认可,这事怪我么?
“于是,我私心作祟,”
你拿什么补偿了那对野母子?房产还是地产?阿尔纱·里奇飞快回想多年来资产转出情况,一无所获。
“把两个孩子对换了。”
“什么?”阿尔纱·里奇放声尖叫,“他对换了孩子,他怎么可以对换我的儿子!”
蒙德瑞沙夫人不动声色,心下暗暗吃惊,森·里奇做的可够绝了。身为预言家的自己其实和被预言者一样不知道预言内容的真实含义。她只是在脑海中能感应与被预言者相关的话语,久而久之,这些话一一灵验,她才与被预言者一样明白预言的意义。
“就是说,你养大的雷·里奇是我与她的儿子。你放心,你的孩子她照顾的很好,她是善良的女人……”
“我不相信!”阿尔纱双目血红,看向蒙德瑞沙,“雷才是我的宝贝儿子,是钢铁帝国的唯一继承人!”
“当然不是。”蒙德瑞沙夫人指出事实,那么多年平静无波的心难得对眼前的女人感到悲哀。
“这算什么?”阿尔纱嘶声力竭。
她这一生还真是为他人做嫁衣。为了班家族的利益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又为了儿子的利益,在钢铁帝国卖命多年。到头来,钢铁帝国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连儿子也不是她的。那她算什么?
“那我算什么?”阿尔纱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你是里奇夫人。”蒙德瑞沙扶起她。
“是啊,我是里奇夫人。”阿尔纱·里奇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挺直腰板,“在此,承蒙您的预言。”
阿尔纱·里奇头也不回的踏出The Seasons。
“坚强的女人!”夫人与公爵在高塔上注视着阿尔纱·里奇。
“公爵在想什么?”夫人看着公爵若有所思的脸。
“男人真不是东西!”公爵恨恨开口,“这辈子我是不会相信男人的!”
“男人确实不是东西。”夫人很有感触。
后来,听说里奇夫人亲自给雷·里奇挑选了新娘。
听说,小里奇先生与他夫人的感情也不和。
听说,老里奇夫人的墓穴中爬出一条毒蛇死死缠住老里奇先生的墓碑而亡。
午后,阳光射入蒙德瑞沙夫人的房间,驱除隐暗。
“人生在世没有什么对错。森·里奇没有,阿尔纱·班也没有。”蒙德瑞沙夫人开口。
公爵啜饮着红茶没有开口,心头五味纷成,是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是心灵一直不舒服。
“造化弄人么?”夫人问,“真的有命运存在么?”
蒙德瑞沙夫人摊开手掌,“命运这东西你不抓就不会拥有,但你抓的太紧,又会像沙子一样滑落。”
公爵放下杯盏,“我还是不能理解,但我坚信夫人您预言的准确性。”
“呵呵。”蒙德瑞沙夫人抿唇微笑。
夫人的手摊开又握紧,再摊开再握紧,她的命运在自己手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