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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时序接到电话后立刻跟阿米娜调了班，短时间内两次厚着脸皮调班他有点过意不去。阿米娜倒是没说什么，不过见他脸色煞白多问了一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商时序没瞒着，他告诉她是家里人在雪场出事了，意外受伤进了医院。
阿米娜听完立刻批了假期让他跟着下一班车回程。
穿过北疆火车会经过大片荒原，信号很差，他在行进途中不停地给简飏打电话。
最终简飏接了，声音没什么异常，跟他说是小伤，不用回。
他的伤势确实没有曹赫想象地那么可怕，就是伤口血流汩汩，小孩看见之后本能地吓懵了。
在简飏去医院缝合的时候，曹赫才趁乱拿了他的手机给熟人打电话。
曹赫的思维很简单。他不知道简飏在布尔津有没有亲人，晚上住院需不需要看护，或者缝完回家还是怎么办？
他就认识商时序和韩程，先打给韩程后，韩程让他再给商时序也去一通电话。
密码之前简飏请他在回温吃东西的时候没瞒着，是个日期240220，给商时序的备注是秋秋，曹赫听他喊过，他按下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身后医院急诊办公室吵吵闹闹没个消停，赶来的曹承鼎正在处理残局。
尽管用了最快的速度，商时序赶回布尔津县医院也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
灰绿的病房里简飏正挂着水午睡，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有个中年人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
听到门开的声音，中年人转过身看了过来，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足够让商时序愣在原地。
简华州和简飏长得很相似，尤其是骨相和鼻子，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父子。
简飏说过简华州在那个年代算晚育，二十七岁挣够了钱才有的他。现在的简华州已经年过半百，虽然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脸上的气势和威压却隐隐显露。
商时序站在病房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华州反应平常。他对他笑了一下，缓慢起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指了指外面，示意商时序出来说话。
“孩儿他妈去买水果了。简飏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睡着，咱们还是在外头聊聊好。”
这个季节摔伤擦伤常有，县医院算的上忙碌，简华州带着他到走廊尽头，才靠着窗说出了对商时序的第一句话。
玻璃窗结着冰，简华州像感觉不到冷似的靠在上头，双手插在兜里叹道，“小商是吧？辛苦你赶回来了，你知道简飏是怎么受伤的吗？”
“简叔叔，小曹说是意外。”商时序想不到怎么称呼简华州。
他的年纪比商春来小点，他只能这么叫。
“确实是意外。”简华州对他态度挺好，笑得也温和，不像那种棒打鸳鸯的老总。
“我了解了一下他最近的作息。”
简华州侧首看了眼冰窗花，他笑道，“这孩子每天五点半就得起床，早上开两个多小时的雪地车到山上，然后上午带小曹儿训练三个小时。午休两个小时后下午更忙，他要配合公司宣传带一对一的vip客户上山体验滑雪，等下班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商时序攥紧了手，简华州只是在平静的叙事，他却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每次他问简飏累不累，简飏都笑着说还好。
他说将军山的运动强度于他而言一般，说小曹在隋添之后开始听话，训练进步很大，偶尔会提到山顶餐厅新上了什么菜，味道还不错。
他从没有说过自己是怎么度过工作日的一天，这其中又有多忙。
“我不是在责怪你。”简华州补充，“这些都他自己选的。就像我明明在将军山给他买了房，他偏要舍近求远回你家一样。”
他顿了顿，“我想说的是，简飏是个非常不成熟的人。当年对他的教练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没有半点长进。”
商时序咬着嘴唇，他依然无话可说。
简华州确实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他几乎点明了在这段关系中，简飏是让步最多的那一个。而他没有能力改变这样的现状，他没办法让简飏在这个边境小城过得好。
“昨天下午有个旅客买了一对一套餐，简飏上去之后才发现其实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顾及公司形象，他没说什么，只给下单的那个男人做了滑雪指导，但那俩人根本不是来滑雪的。”
简华州疲惫地揉了把脸，隐隐有怒火掩于其中。
他丝毫不意外简飏出现在旺季的阿勒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流量时代，但凡简飏在新疆任教的消息传出去，总会有人闻着味儿过来。
“他们是来搞直播的。直播不算完，还逼着简飏入镜拍照，你说这事儿整的...说实话按他以前那脾气早撂挑子不干了，别人还得上来哄。这回这小子到能忍，说怕影响俱乐部形象，横竖也就三小时，真就耐着性子陪那俩人拍了照。结果他们得寸进尺，要去高级赛道摆拍，这回简飏没同意。”
“这是原则问题，他好说歹说高级道有人训练，受伤风险大，如果要直播可以在山顶或者别的地方。但那两人不干，简飏拦着他们还变了脸，说是收费两千八三个小时想去哪儿去哪儿他管不着。
“曹赫自个儿练完了回家前来跟他打招呼，刚到那儿呢就看见那男的推简飏，女的正指着他的鼻子骂。小孩气性大，看别人欺负教练上去就动了手，那男的转过来要揍曹赫。简飏挡了一下，脚上固定器还没解开，就这么摔下去了。”
商时序站在县医院的走廊里，听他说着浑身都僵了。
将军山坡度不算缓，他不敢想简飏摔下来的过程，他的右腿甚至还有伤。
“这不，腿上被挡板割了道口子，幸好骨头没碎，里面的钉子也没多大事，就是要做进一步检查防止位移。”简华州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他平静地挑明事实，“就这样还是我和曹承鼎打了招呼的结果。”
商时序缓缓抬起了眼，表情错愕。
简华州见过太多年轻人这样的眼神，体制内的商时序在他面前也是没见过弯弯绕绕的小孩一个。
他深谙职场的规则，以至于简飏入职的第二天他就联系了曹承鼎。
“曹承鼎已经挺客气了，待遇是最好的，工作量算轻的。爱好是爱好，生活又是另一码事。要知道将军山日落是热门，大多数签约教练为了给企业挣钱还得夜滑带队，有的还得去山里带野雪。我跟他说小飏受过伤不能搞这些，他碍着我的面子同意了，结果还是出了事儿。”
“我......”商时序是真的不清楚这许多，他倏忽红了眼眶。
他很想告诉简华州他也不想这样，他希望简飏平平安安的在布尔津生活，和过去一样过着没有烦恼的生活。
可他说不出一个字，答案摆在眼前。
无解。
布尔津是座小城，简飏找不到他该有的位置。如果他执意留下庸庸度日，就会变成简华州最痛恨的那类人。
“当然，我说这些没有让你们分手的意思。”
简华州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宽慰，“我不是那种老套古板的家长，小飏活这么大能找到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你也是个优秀的孩子，孩儿他妈跟我都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我从前就认准一点，两个人在一块总得把日子过得更好，如果在一块过得还不如从前，那真没什么必要。”
“况且我觉得一段爱情里两个人是平等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简飏能为了你能忍气吞声，不回家不要前途，他做到这个份上，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4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