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 ...
-
Y566在四月中车厢有过一次调整修改，商时序不得不在乌鲁木齐滞留了两个星期，年假也因此延迟到了六月。
期间他自己去军区医院拿了一次药，和医生在诊疗室聊了两个小时。
心理医生是个退休返聘的老大夫，看事情通透，商时序心态的改变让他惊喜异常。
这个年轻人在很多年前就来挂过号，也积极治疗一段时间，但在那段时间后他再没踏进过医院。
心理中心回访的电话打了好几趟都被各种借口回绝，再后来商时序就不再接电话了。
直到最近他主动来到咨询室，表明了自己想重新开始治疗。
老大夫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包括脑电图和话疗，发现他的思维方式和精神状态居然都有改善，于是嘱咐他可以减少部分药量，尤其是损伤肝胃功能的。
商时序从前饱受副作用折磨，呕吐虚汗都是常态。
这回他松了一口气，走出军区医院大门的时候，手机上正好蹦出来一条来自小羊的信息。
是简飏准点发来了他的午饭。
自从买了那对阿凡提挂件，简飏就琢磨着要把微信名改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阿凡提的小毛驴叫“呜啊”，本来还想改成呜啊驴。商时序考虑到他手机里的一片运动员和知名媒体，严词否决了这个名字。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都是北疆的偶蹄目小动物，可以谐音叫小羊。
简飏还因为不能叫呜啊驴十分可惜。
大男孩此刻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北方开春只穿着件薄卫衣，在布尔津长长的头发被剪短，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深邃俊朗的眉眼。
对着镜头，简飏手里端着一盘牛排和花花绿绿的蔬菜。
表情挺委屈，配文是白人饭难吃，想吃炒馕和牛肉串。
距他离开布尔津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商时序却从来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区别，简飏比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要黏糊。
从睁眼到入睡，他发来的消息可以说事无巨细。
早上因为剩了一点牛奶被张俐训了发一下，腿上伤口愈合了发一下。后来发展到他看了什么好玩的视频，瞒着基地吃了两块巧克力也会发一下。
商时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手机里养了一只旅行小羊。
万龙富龙的雪季会一直延续到四月末。简飏入职以后来不及准备赛季，所以那边没有让他直接选学员，而是先参加教练培训。
简飏的定位在万龙雪场，这是他成长的地方，从照片里能看出他跟回家一样自在。
之前他还发过一张和崇礼年轻队员们站在雪地中央比耶的合照。一群人青春年少，身后日光耀眼，满眼都是蓬勃朝气。
教练培训要求他按照运动员作息控制减脂增肌，所以每天都吃的寡淡，简飏发消息和他吐槽的频率也逐渐上升。
商时序在火车上很忙，但他总是见缝插针地回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阿米娜有时候看着觉得好笑，开玩笑说老幺不是找了个对象，是找了个闺女。
虽然乘务组都很好，但商时序不想在单位内主动暴露性向。铁道局这种老牌国企，作风传统，他不仅仅是担心风言风语，更怕影响到简飏的生活。
所以每次乘务组拿他开玩笑，他都笑着默认，然后糊弄过去。
商时序此时站在医院门口看一从开春发芽的山桃花。
他想了一下，然后给简飏发：那怎么办？牛肉串和炒馕能过飞机安检吗？
简飏秒回，他哈哈哈了一串，然后说没事，给你看御用大厨。
一张照片弹进对话框，简飏刚才拍照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亮黄色卫衣呲着十六颗牙比耶，一个皮肤微黑，笑得很内敛。
小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商时序看见蒲跃东的傻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早知道隋添和蒲跃东要去崇礼，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西餐厅里，蒲跃东呲牙还没结束，他又摆了个pose，问简飏，“怎么样？小秋哥夸我帅了吗？”
隋添早熟，心思也比蒲跃东细，曹赫和蒲跃东两个愣头青看不出来的事儿他隐隐约约有点察觉，于是他戳了蒲跃东一下，“你先吃饭吧，简哥有事要和小秋哥商量。”
曹赫喊商时序“时序哥”习惯了，但是他们俩一直觉得拗口，后来听到简飏喊秋秋，他俩就就跟着喊小秋哥。
“这不是秀一下三里屯刚买的新衣服吗。”蒲跃东继续孔雀开屏，他对潮牌有超乎寻常的热爱，滑板上也找人画满了后现代主义的配画。
简飏噼里啪啦地打字，还不忘敷衍一下小孩的心思，“嗯嗯嗯，帅，下一任冬奥会会草就是你。”
他们三个是在万龙偶然遇见的。
隋添和蒲跃东在北京签约后先是要择校上文化课，然后在崇礼初步摸底几次。等四月雪场关闭，简飏回北体培训，他们也会转移到室内滑雪场训练并冲刺体考。
今天他们跟着队伍来崇礼熟悉场地，中午吃食堂的时候简飏想不看见蒲跃东那身“龙袍”都难。
虽然不能用他乡遇故知形容，简飏还是很兴奋地带着两个人出来打秋风。
可惜三个要减脂增肌的家伙对着火锅城望洋兴叹，吃得再好也只能是牛排加草，最后灰溜溜地来了简飏过去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商时序听他描述蒲跃东对着火锅城掉眼珠子的样子忍不住发笑，笑完他又让简飏多关照两个孩子。
从偏远地区到北京城，面对那么多强有力的对手，他能想象隋添和蒲跃东的不安惶恐。
简飏说放心，体局安排地很好，而且将来选U池学员，隋添一定是他的第一选择。
将军山A区的惊艳一跃依然印在他脑海里。隋添是绝对的天赋型选手，简飏不想轻易放掉这样难遇的人才，至于蒲跃东他也有打算。
放下手机后，他问终于收了神通好好吃饭的蒲跃东，“东东，你有没有想跟着的教练？”
蒲跃东练的是滑降和超级大回转。竞速类不是简飏专长，但他认识不少厉害的教练，想着帮着打听一下他的风格和习惯适合谁带。
没想到蒲跃东在这件事上心态良好，他啃着牛排道，“谁带都行，这里都是大佬，我不挑。”
简飏笑了，他觉得蒲跃东这随遇而安，干啥事都淡定的心态天生适合当运动员。
他又问隋添，“添儿，你呢？”
隋添一直很安静地在吃饭。
在听到简飏问他以后，他明显迟疑了一下，也学着蒲跃东道，“都行，不挑，不管谁，我一定好好练。”
这个答案在简飏意料之内。
隋添是个过分老实孩子。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选择权，对他而言能来北京已经十分满足。
蒲跃东“嗐”了一声，他直来直去，胳膊肘搭在隋添肩膀上，用牛排叉子威胁他。
“国内最牛逼的U池选手和准教练在你对面坐着。现在，立刻，马上，撤回！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隋添闻言没答话，他犹豫地看了简飏一眼，然后道，“简哥，您还回新疆吗？”
简飏惊诧于隋添的敏锐。
青春期的少年懂得比他想象得多，又或许是他对商时序的牵挂太明显，一时间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读懂了一些事情。
似乎是察觉这个问题问得过头了，隋添赶紧道，“我就随便问问，简哥要是愿意带我，我肯定求之不得。”
“会回去的。”简飏笑着回答，“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学员？”
隋添怔住，因为简飏居然在征求他的意见。
按理说不论是简飏还是春回基金，隋添都心存感激。别说简飏亲自带他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是让他去参加表演滑挣钱他都毫无怨言。
“我虽然能力还成，但带教算是个新手。”简飏向他解释。
“把自己的技巧交给学员和上雪场比赛是两码事，我肯定有很多欠缺也需要和学员磨合，你如果想要更老练的教练也可以直说，我帮你安排。但如果你选择了我，我保证会尽最大的努力送你去国际赛事实现梦想。”
梦想两个字太重，隋添在回温的眼神他一直记得。
在隋添回答之前，蒲跃东已经帮他答应了。
他端着自己的保温杯，桃园三结义一样，“他都求之不得了，这杯拜师酒我帮添儿先敬了！”
简飏看着蒲跃东这德行忍不住拍了他乱飞的手臂一掌，“行了行了，装啥好汉。”
隋添没他那么跳，他认真想了一下，然后笑道，“如果简哥愿意带我，那我得换目标了。之前只想着参加国内赛，现在我想参加奥运了。”
隋添这样的小孩很少把想法外露，能和简飏说这样的话已经是莫大的信任。
“行啊，比我有志气。”简飏霎时松了一口气，“拜师酒不急着喝，等你们俩都拿牌子了，咱们再回普朗克直接喝出师酒。”
蒲跃东则对简飏嘿嘿一笑，“简哥啥时候准备转滑降啊？我也缺师傅。”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