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3 ...
-
商时序觉得自己这两天也是折腾糊涂了。
整个下午他都坐在书房的地上，抱着雪包对着毛毡墙发呆，发呆到最后他突然想立刻见到简飏。
他没经过思考就冲出了门，结果坐着电梯到楼下才发现自己手机就剩下百分之二的电，怀里还抱着DYNASTER的雪包。
最要命的是，他忘了问简飏家的密码。
春末的北京夜间夜风还很冷，商时序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家居服，他只好退回大堂给简飏打电话。
好在2%够用，简飏跟他说了密码和手机一样，他马上回来。
期间有不少邻居回家，看见个穿着睡衣抱着五颜六色滑雪包的人站在那儿都有点惊奇。
幸好商时序看上去不像危险分子，事不关己也没人说什么。
商时序来北京不到一周就玩了两次行为艺术，脸有点红。但他没上去，就站在那儿等着。
简飏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风里的人。
“咋不上去啊？”简飏加快脚步上去揽着人进电梯。
这座小区是现代化设计，门厅是网状镂空的墙体雕。就算是五六月份，晚上人往这一站也得变成冰溜子。
简飏在这儿住了四年，今晚上才觉得这设计有多邪门。
他领着商时序回了家，开了空调，把雪包从他怀里抽出来放好，然后搓了搓商时序冰凉的脸。
“还肿着呢，再给你揉揉。”
简飏没忍住“嗤”地笑了一声。电话过来时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虽然听到哭腔很担心，但他知道这是商时序原谅的信号。
商时序一动不动地站着随他揉，眼睛通红。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哭了一夜肿着脸爬起来又哭了一场，冲下去的时候也没洗脸，难为简飏对着他还能笑出来。
“看见了？”简飏叹了口气，他见到雪包就知道自己的“秘密”没藏住。
商时序点了点头，脸埋在他手里没动。
书房开始不让商时序进去倒不是不想让他知道，只是他干的事儿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脸热。
他从前训练的时候会在手机里记录练习进度和注意事项，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
光记录其实没啥，但写恋爱日记那是青春期小姑娘的爱好。简飏觉得如果是自己写这些东西就真有点变态了。
尤其他还臭不要脸地记下了初吻初夜初告白。
所以当商时序问他书房的时候，他怕对方觉得他幼稚矫情混过去了。
现在啥都被看完了，那点少男心事见了光，害臊也没用了。
简飏放开了商时序的脸转手把人按在怀里叹气，“对不起啊，生气的话你就听丰航庆的，大拖鞋底子抽我，可劲儿来，我扛揍。”
商时序埋在他肩头发抖，这回是笑的。
他招架不住东北人天生的幽默基因，边哭边笑真成了个神经病。
“你在银光道就开始写了？”商时序边笑边闷声问他。
毛毡墙上的东西还是挺让他惊讶的。
银光大道的时候他俩还是纯粹的陌生人，顶多在Y566上有过一面之缘，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但简飏就那么隔着人群喊出了商时序三个字，并冲上来拉住了正在犯浑的他。
“没有，银光道是后来补的，开始记这些是铁热克提你答应我的那天晚上。”简飏实话实说，那时候他的确没什么想法。
刚开始他在火车上看见了商时序的名牌，又正巧碰上他招蜂引蝶被要微信，所以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罢了。
在银光大道出手相救的时候也只是出于普通路人的善意。
但要问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简飏自己也说不明白。
大概是山顶看落日商时序给淘淘买了一杯奶茶的时候；也可能是他明明社恐还冒着零下二十度低温来布尔津桥找他的时候；更有可能是那天两人开车经过白沙山服务站，商时序边喂着小狼狗边给他讲过去的时候。
国道旁都是银白的雪，商时序则是这空旷原野里唯一的暖色。他蹲在雪地里摸着流浪狗的黄鬃，眼神和寒冬的阳光一样温柔。
那时候简飏就希望他能摸一摸自己了。
“不要道歉。”商时序听到铁热克提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没跟你说清楚。”
后海花园的事不能全赖简飏，他的性格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在新疆的时候他害怕产生矛盾，因此总是顺着简飏的性子来。
哪怕他觉得住在将军山比开两个半小时回布尔津要方便，哪怕他认为简飏并不该赌上前途留在那儿，却从来没开过口。
“以后我有什么不喜欢的会开门见山地跟你说，你要做什么也要提前告诉我。”商时序吸了下鼻子，他觉得有点丢人。
一个快三十的人还被这种小学生恋爱操作感动到稀里哗啦。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简飏幼稚地半斤八两。
“好。”简飏亲了亲他的头发，声音也闷闷的，“别哭了，我的错。”
“昨天的戒指你收好了，带着硌手，你别买了我来。”商时序真的直说了。
雪花含义好，简飏审美也不错，就是设计师可能是个华丽主义，钻多得硌手。他自认皮糙肉厚，结果光带着吃了顿饭中指和小拇指就被压了好几个印子。
“行，你买。”简飏当然不反对。
他本来就打算再买一对素圈对戒，现在商时序要买给他他高兴都来不及。
“别买太贵的，飞机票就花了不少吧。”简飏叹气，“秋秋啊，我都不知道你千里追夫下这么大血本。”
“没有，我抢到打折的了，省了七百，正好给你买个不带钻的戒圈。”商时序跟他开玩笑。
他当然不会给简飏挑七百的婚戒。
虽然新疆薪资水平低，但商时序其实没有高消费的地方。
他吃住有食堂和老房子，衣服都是网购和统一发的制服，这些年下来也攒了不少。
结婚这种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他舍得下老婆本。
其实他们俩之间一直没人计较经济问题。简飏钱多但日常生活里跟骄奢淫逸沾不上边，穿着某宝二十一件的T恤住在他的老破小里也很开心，除了挑食以外特别好养活。
简飏倒是不挑。别说七百的戒指，商时序拿狗尾巴草编个给他戴，他尾巴都能翘上天。
“那咱们明天去巷子找银店逛逛，以前听同学说胡同里的老银店手艺贼好......”
“停下。”商时序没想到他当真，“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啊？”
他笑了一下，眼里晦暗，“不过我是真的想能和你一样，有能力给喜欢的人最好的。”
简华州在布尔津说的话一直在他心里埋着。
身为简飏的父亲，他看得比谁都透彻。简飏能为他做到那样的地步，他没有理由在大好年华龟缩在布尔津，守着过去病恹恹地过日子。
他本科的学校不差，专业起步很高。曾经也有大好前途，是他自己堕落，向下择业放弃所长。
职工大会上他翻了三个小时的招聘信息，最后他想，是时候走出来了。
“我考研到北京行不行？我的老本行还算有前景，说不定就能发财养你了。”
商时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心里陡然轻松了不少。
他感觉简飏的手在他背上一下子收紧了，紧接着是他颤抖的声音，“你想好了？”
“想好了。”
商时序这次没有犹豫，“当年就想出来看看，爸妈也支持我，本科毕业的时候我拿到了不少外省的offer，可惜后来出了事没走成。”
当年除了乌鲁木齐铁路局，商时序还考了不少地方。
西南交大的工科都是王牌，专业人才又吃香。毕业季他还收到了上海铁道设计院和重庆中铁的offer，年少轻狂时也做过北上广的城市梦。
商春来和何苏生前一直愧疚将他从长三角发达地区带来北疆长大，因此他能走出去也一直是父母的愿望。
好在他才二十八，好在做什么都不算晚。
“好，我陪你。”简飏把他抱的更紧。
在商时序来北京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要尊重对方的一切选择。
父母和故乡有多难割舍简飏很清楚，何况商时序还生着病。
他想就算商时序不愿意离开也没事。他可以往布尔津跑，他可以翻山越岭去见爱的人，他不愿意让商时序有一点为难。
但今晚他真没想到商时序送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直接把他砸得说不出话。
他只会哽咽着重复，“我陪你。”
听着他的语气，商时序莫名想到了书房毛毡墙上的最后一条记录。
他拍着简飏的背，虽然晚了点，但他终于说出了从未对人说过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6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