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纨绔以后》同吹月

43、弥补

　　第四十三章

　　桑绰暗暗收回手，瞧着难民脸上的表情，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连连向后挪着步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朝她围了过来，付祁臻也慌了神，立刻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强装镇定：“我不是付祁臻，她只是在开玩笑，你们有事冲着我来。”

　　难民手持木棍、铲子，紧盯着两人，眷书也在这些人当中，见付祁臻满脸慌乱，略皱了下眉，随即转过身对着众难民大声说道：“祁阿爹怎么可能是那个大坏蛋？他那么笨，连鸡都害怕。”

　　稚嫩的声音真诚却伤人，在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不过，好歹是应付过去了。

　　难民纷纷散开，桑绰还未弄清楚付祁臻为什么那么不受难民们待见，又被一群小朋友们拉着去玩水。

　　虽然落日将至，但温度依旧如火烤一般，几个小朋友开始还只是在木盆里玩一玩，等到付祁臻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了，他望着浑身湿透的众人，又见一地水渍，便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玩水也不叫我，你们这群臭孩子，有了娘就忘了爹。”

　　付祁臻从木盆里用手舀出些水，故意泼到他们身上，小孩子逗得哈哈大笑，四处躲藏，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继续舀水朝付祁臻泼去。

　　又过了一会儿，木盆里已经彻底没水，大家这才停手，周围仍然回荡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好了，孩子们，玩够了都立刻回家洗澡换衣服，小心生病。”

　　“好！”

　　桑绰想拿衣袖擦擦脸，却看到衣袖都在不断往下滴水，她怎么忘了，自己就穿了这么一身衣服。

　　一个妇人适时抱着两套衣服走了过来：“夫人，您换这套吧，干净的。”

　　桑绰不知该不该接，付祁臻顺手接了过来，说道：“谢谢啊，李婶。”又见桑绰呆呆地站在原地，以为她嫌弃这身布衣，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还不换衣服？你天生丽质，荆钗布裙也格外好看，若得了风寒可是要吃苦药汤哦。”

　　桑绰捶了他一下：“油嘴滑舌。”她跟着付祁臻来到一件屋舍，将身上湿透的衣衫换了下来，新衫的布料是百姓常用的那种，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很是好闻。

　　付祁臻也换了布衣，添了几分恣意，很有少年气：“我怎么发现你穿荆钗布裙比锦衣华服还要美上三分，难道这就叫做清水出芙蓉？”

　　桑绰被夸自是高兴，但面上还是害羞，又要伸手去捶他，怎料却一下被付祁臻的大手包住，手背传来阵阵温暖，肌肤相触像被电过一般，她看付祁臻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付祁臻立刻松开，缓解尴尬地轻咳两声，顺手拿起眷书的功课，皱眉翻了半天：“上次我不是帮你写过这篇文章吗？怎么又写？”

　　眷书耷拉个脸，撅起嘴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本来每个夫子就只布置了一点点，我说我可以做完，你非要拉着我陪你玩，又说帮我写功课，夫子一下就认出不是我写的，我挨了好几下手板心，现在功课又要重做，而且是加倍做。”

　　“对不起啊，那祁阿爹帮你做，这次一定好好做。”

　　“不用了，你乖乖在那坐着吧。”

　　等桑绰帮着李婶将菜包和米汤端到小桌上时，眷书正一脸苦闷地拿着笔，时不时还要瞪几眼在旁边看话本憋笑的付祁臻，见桑绰来了立马放下笔扑进她怀里。

　　“阿绰娘，你看他。”

　　“乖眷书，咱不理他，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写好吗？”

　　眷书点点头，将付祁臻拉到桑绰旁边坐下，付祁臻瞧着眷书只吃肉不吃蔬菜的样子，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教育道：“小眷书，小孩子不能挑食，会长不大的。”

　　眷书拿着筷子瞄了他一眼，随即拿了一个菜包放到付祁臻的掌心，也学着付祁臻的样子教育道：“祁阿爹，大人也不能挑食，会长不大的。”

　　“我这么高……”付祁臻望了望桌底下戳自己的桑绰，依旧耍赖，“可是蔬菜真的很难吃哎。”

　　“不可以，必须吃。”桑绰在付祁臻面前掰开那个菜包，只给他留了半个，“给孩子做个榜样。”

　　桑绰满眼希冀地笑着看他，付祁臻像得到一股神秘力量，直接拿起菜包放进嘴里，几下就咽了下去。

　　“哇塞，祁阿爹好厉害。”眷书被震惊道，也咬着牙，闭着眼睛吃了一大口蔬菜，桑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也朝付祁臻比了个。

　　眷书吃完饭就去屋舍里写功课，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枚鸡蛋，烛火明暗，照在她脸上，显得又认真又可爱。

　　“过来过来。”付祁臻趁着眷书没有跟来，神秘地带桑绰到一个空旷地，他提前多次试验才寻到这里，既不会有人打扰，又是极佳的观景点。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碗，月光静静照亮这半碗水，似月照海平般波澜。

　　桑绰有些疑惑，他是要吸收月光精华吗？

　　怎料付祁臻下一秒变出一根针。

　　“乞巧那日……出了些岔子，你连‘水上行针’都没玩，现在补上。”

　　桑绰意外地望着他，都过去那么久他还记得……

　　她配合地接过付祁臻手中的针，在月影的映衬下缓缓扔了进去，小巧的绣花针在水面上飘了一会儿，然后平平地浮在水面。

　　“你好厉害！一次就成功了！”付祁臻笑着道，桑绰受宠若惊，她从前也与于姣姣玩过这些游戏，练了几个时辰也未能如愿，现在这么厉害的吗……

　　付祁臻见她高兴的样子，偷偷将碗里飘着的一层白纸取出扔了，又神秘地凑了过来。

　　“开心吗？”

　　“开心。”

　　“这就开心了？”

　　桑绰抬眼看他，肩膀一暖，她被付祁臻双手扶住转到右侧，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真正的惊喜来了”。

　　话音刚落，一点亮光窜入天空，随即烟花炸裂，炫成一朵耀眼的花，消逝之际又化成碎碎星光，接着数个烟花冲天而起，这次是五色的风车形状，一个接着一个照亮漆黑的长夜，最后再次升起，由一朵朵小花化作一滩美丽的彩云，与天融为一体。

　　烟花声仍在耳边回荡，桑绰的双眼闪过一朵朵永恒的烟花，而付祁臻也在看自己的烟花。

　　四周再次静谧，付祁臻却又拿出一点亮光。

　　“以前的人们在乞巧时，会在瓜类上雕刻出喜欢的花式。”付祁臻做坏好几个，才做出这一个差强人意的花瓜，“送给你，生辰快乐。”

　　“你……”桑绰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眼眶湿润，直盯着付祁臻手里的花瓜。

　　原来下午那几个时辰，付祁臻去雕这花瓜了。

　　她接过花瓜，低头却看到付祁臻的指尖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显然是刻花瓜所致，心里一暖。

　　付祁臻朝她笑了笑，无所谓道：“没事的，一点也不疼，明年我手艺说不定就更精进了，到那时再给你做个好的……”

　　话没说完，桑绰便冲上去抱紧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她忍着哭道：“谢谢你，付祁臻。”

　　付祁臻听见她的哭声，一下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哭了？感动得洪水泛滥了？”他着急地帮她擦着眼泪，可手忙脚乱地擦也擦不干净，“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怎么哭成这样呀，你我相识一场，纵是和离，依旧是朋友，下次也可以给你过生辰的。我既然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桑绰一下哭笑不得，朝着他笑了出来：“谢谢你，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
　　回程时，星月皎洁，明河在天，两人静静地并排走着，四周漆黑一片，偶有几只萤火虫飞过，花瓜中的一点烛光照亮前方的路，但两人的影子却越拉越长。

　　“祁阿爹，刚才天上有好漂亮的烟花，你们看到了吗？”一回到有缘村，眷书就迫不及待冲了过来，满眼都是惊喜，“也不知是谁放的，好漂亮啊。”

　　付祁臻摸了摸她的头：“等你这次拿了榜首，祁阿爹放烟花给你看好不好。”眷书使劲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鸡蛋递了过去，又看向桑绰：“阿绰娘的眼睛好红啊。”

　　付祁臻轻咳了两声：“你作业做完了吗，用不用祁阿爹陪你？”

　　眷书的小脑袋瓜摇得飞快：“不要！阿绰娘不知比你厉害多少，我以后都要阿绰娘陪我写功课。”

　　付祁臻又吃起醋来：“祁阿爹怎么了？祁阿爹也很厉害的。”

　　眷书不愿理他，在桑绰怀里蹭了蹭她的胳膊，像只小猫儿一样可爱：“阿绰娘，我们一起去玩花瓜吧。”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付祁臻吃味地拉着桑绰的衣袖：“那是我给你做的。”

　　“没事，我们仨一起玩。”

　　付祁臻这才满意地露出嘴角笑容，等他回神过来，眷书已经提着小花瓜，拉着桑绰跑远了。

　　“眷书！你的鸡蛋！”付祁臻无奈地笑了笑，准备离开却见地上静静躺着一张纸，“这孩子，写了字的纸也乱扔。”

　　他正准备将纸直接叠好，却瞄见这上面的字迹，他缓缓翻开，虽然白纸上只“眷书”两个字，可他看到的那一瞬间，指尖颤抖，面露震惊之色。

　　这个字体的主人，化成灰他都认识，分明是他寻了许久又放弃的。

　　石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