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火葬场实录》明月溪溪

20、第 20 章

　　姜柔最终成了季珏的通房，不同于之前的心甘情愿，她这次是被逼的。

　　她本想就此离开季珏，却被他以这种方式困在此处，如同折了翅膀的小鸟，再也没有了自由。

　　寒风吹动跳跃的烛火，明明灭灭，最终倏忽间暗了下来，如同姜柔心底的火焰，终究衰竭。

　　这几日，姜柔都被迫承受他的雨露，美其名曰施恩于她，往日他总会看看她的反应，来判断该不该放缓一些，可每当他见着她淡漠的眼时，总会心有触动，在这种事上对她毫不怜惜，他不是纵欲之人，可他们一旦有了名分，他便疯狂的想要把之前辛苦忍耐的时光补偿过来，云雨过后，姜柔筋疲力尽，身上是一道道红痕，姜柔发现，他很喜欢折腾她，看她抗拒之下实在承受不了的讨饶，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强势的占有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心。

　　但姜柔觉得，不是这样的，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她爱的是小岭村为她挨打的檀奴，不是高高在上的季珏。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对她做的事早已不是恩泽，已是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原因。
　　她现在想要拼尽一切离开他，她恨他怨他。
　　原来那么相爱的一双人，竟能走到这一步，她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拿起被子往身上遮掩，似乎这样便能遮掩住自己的不堪。
　　细雪飘了一夜，今晨越下越烈，东宫飞檐屋脊皆覆上了一层白雪，不知哪一簇积雪落下，枝丫发出轻而闷的折断声，她掖紧被角，不禁觉得今年的冬日真冷啊。
　　姜柔微微眯眼，终是困意席卷，入了梦。
　　梦中是小岭村的院落，篱笆被重新砌好，就连窗户都被封的完整妥帖，院中有檀奴承诺给她做的秋千，秋千不大，却也能坐上一个人，木实厚重结实，院中还种了一颗梨树，微风轻轻吹动，花瓣纷纷飘落，就像落雪一般。小猫欣欣就在院中打盹，太阳照在它的身上，泛出金黄的色泽。

　　檀奴就在院中读着书，风吹动他的发梢，狭长的凤眸，没有丝毫的阴郁，而是纯净清澈的，美的像幅画。

　　他看到她来，眉眼弯弯，温柔的含笑看了过来。

　　他张开双臂，声音悦耳动听：“姜柔，过来。”

　　她拼命的想冲过去。

　　可是似乎被什么桎梏住，动弹不得。

　　等她冲过去时，全身都被鲜血浸染，院中的美好倏然间消失了。

　　她扑了个空。

　　醒来时，姜柔已泪流满面。

　　她擦了擦眼角，看向身侧，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温度已经凉了，他应该是离开了许久了。

　　季珏每日天未亮便起，很晚才回来，即便从早忙到晚，晚上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折腾她。姜柔早已习惯，此刻慢慢坐起，整理为微微散乱的头发，房内烧着地龙，比之之前奴婢的房间要好上不少。季珏还吩咐不让她再继续干活，情况比之前好上了不少。只是因为天冷，她手上之前留的疤痕还隐隐作痛，没好个利索。她看向手掌，上边还有少许疤痕，有的已磨成了茧子。终究是粗糙了许多没了从前的细嫩。

　　桌上是季珏给她买的口脂，还有钗环，这些东西有些还是描金的，看起来花纹繁复无比，显然比她之前的装扮要好上不少，贵重典雅。不过姜柔此刻想的是，若能换些银钱，也方便离开时有盘缠。

　　可是季珏以东宫为牢不让她出去，她要怎么才能换盘缠呢？

　　不多久，姜柔便觉得机会来了。

　　是日，新雪初霁，天光放晴，姜柔终于走出了房间，正打算在院中逛逛，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刚一转身便被捂住嘴拉到了一旁。

　　姜柔被吓的只想惊叫，不过回身看到是季羽，便没有叫出来。

　　“你怎么来了？”

　　少年此刻已不像初见她时的懵懂青涩，见了她也不再只会咯咯的笑了，他面色正经，对她道：“你还好吗？”

　　姜柔见到季羽就像落水之人见到浮木一般，眼中盈着泪光，激动万分。

　　“阿羽。”姜柔愣了愣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了声“七皇子。”

　　季羽还像从前那般拍了拍胸膛“你只管叫我阿羽吧，你我之间不必拘泥。”

　　他看到姜柔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便觉得姜柔跟了哥哥是受了委屈。

　　他从前对哥哥的感情只有敬佩，他做事总是雷厉风行，果断至极，不像他这般优柔寡断，什么事情哪怕再难的事，有他在必能迎刃而解。那日母后传唤姜柔，他就在屏风后听着，他一直没有勇气站出来，因为怕姜柔会拒绝他，他不是太子平日只会吃喝玩乐，但是他可以承诺让她当自己的皇子妃。当他得知姜柔愿意跟自己时，他不知道有多么的喜悦。

　　可是就在他想要站出来时，哥哥季珏却出现了，他带走了她。

　　他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他绝望过，失落过，他先前只是觉得季珏无情无欲怎能喜欢姜柔，但转眼想起姜柔的一颦一笑，这样好的女子，应该被人喜欢，季珏喜欢她也理所当然。

　　姜柔这样的女子就应该配得上他优秀的哥哥，是他配不上她。

　　他踌躇许久，想起姜柔曾经说过愿意来他府上，他就觉得是不是姜柔也喜欢着他，是不是她这一切都是被逼的，他不敢想象自己跟哥哥去争，但是哪怕有一点姜柔喜欢他的可能他都不想错过。

　　于是他来了，他偷了令牌，偷偷混进府中。他来这里为的只是求一个答案。

　　季羽看了看少女通红的眼眶，便道：“你不愿跟他。”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然后就见，姜柔作势想要跪下。“求求阿羽帮我离开这里。”

　　姜柔心中也没有底，只是她觉得如果有季羽帮忙的话自己出去的可能会大些，其一季羽是皇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影响，其二季羽是季珏的弟弟，再加上有皇后维护，即便季珏得知他帮她逃离，也不会受牵连。

　　季羽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连忙拉起她。哥哥竟会逼得她想要离开。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哥哥虽然优秀，却也不近人情，待他也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好，从小到大，每当他在母后身边玩耍，便感到背后他的目光如芒在背，季珏总是看到他便冷下眸子，似乎性子便是如此。之后他才慢慢悟出他并不是天生冰冷，而是不喜欢他。他也能敏锐的感觉到大抵是母后的偏心。

　　季珏即便是少年时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从不轻易示人真实的感情。渐渐的连他也不敢亲近他。

　　姜柔也知道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边是她这个好友，他一定很为难。于是便行了大礼道：“殿下只需要帮我两件事便好。”

　　她附耳在季羽身侧，就见季羽没有迟疑，道了声好。

　　虞容终还是得知了姜柔做了季珏的通房一事。

　　京都落雪，纷纷扬扬，又在今日下了起来。

　　虞容这次来到太子府中却不是为了找太子，而是为了找姜柔。

　　她不是容不下季珏再纳新人，她容不下的是季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姜柔的维护与妥协。

　　以她的高傲，绝不允许他心里还住了别人。

　　虞容今日穿了身红色披风，兜帽上的绒毛将一张小脸遮蔽了大半。因为季珏曾交代过她来不必阻拦，所以管事的也将人迎了进来。

　　刚进了屋中，虞容便让管事叫了姜柔。
　　姜柔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所以格外平静。
　　虞容吩咐外人不许进来，管家阖了门，门内只有她们二人。

　　虞容卸下伪装，脸色变得阴狠，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恶狠狠地看着她。

　　“太子殿下还真看得起你，居然容你在身侧服侍当了通房。”

　　姜柔这次不再低眉敛目:，而是直视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头一次顶撞了她：“不错，她是让我当了通房。太子殿下对我千娇万宠，还不愿娶你，我说了实话，你可满意。”
　　虞容一看她居然敢出言顶撞，还戳到了她的痛处，当即脸色通红，气不打一处来：“你竟敢顶撞……”

　　半晌她勾唇，阴狠一笑。

　　“好，很好。看来你是留不得了。”

　　她打开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小药丸。

　　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冷冷看着姜柔。
　　“这是毒药牵机，太子殿下之前曾偶然得到了一枚解药，此毒此刻服下晚上便会发作，你与我同时服了这枚毒药，你敢不敢与我打一个赌，看他会去救谁，救了你，你便活，救了我，你便死。你可敢与我一赌。”

　　姜柔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微笑，“你既然说了，我可有权力拒绝？”

　　“你知道便好。”虞容含笑将毒药放在桌上。

　　姜柔知道她这看似是在公平对赌，可虞容吃了还是没吃都不一定，可对于她姜柔而言是绝对的死局，一则虞容说的解药当真存在与否她不知道，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一个不知道确切不确切的消息里。二则她如果信了，便只能把唯一生的希望交给季珏。
　　姜柔抬手毫不犹豫将毒药吞下。

　　亲眼看着姜柔吞下毒药的虞容心下满意，便离去了。

　　姜柔枯坐在床榻之上，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季珏身上。

　　那么季珏，你会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