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无情 GL》子玉

2、第二章

　　萧家堡。
　　定澜阁上。
　　伊人凭窗，只见天空中清冷地飘着细小的雪，寒意却已深重。
　　萧无晴抱着手炉，坐于开启的窗前，神色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寒风瑟瑟地吹进来，丫环冬烬在一边缩了缩脖子却不敢走上去把窗子关上。她服侍小姐已有二年，却仍摸不透她的一点性子。那个苍白而静默的女子，嘴角总是勾着一丝笑意，并因此而得了一个“笑观音”的称号。而且，除了在与众人议事外平时是极少有说话，这般的寡言静默是在她一个丫环眼里也觉得实属怪异了。听别的姐妹说，小姐以前要活泼很多，因为遭了变故才变得如此。然而具体谈到是什么变故时，她们又说不甚清，或者是不敢说，又或者是不忍说。冬烬正自胡思乱想着，却听到薛默风大夫的大嗓门在屋子里炸响。
　　“怎么又吹冷风？冬烬有你这么伺候主子的么？还有你，你是存心倒我薛神医的牌子不是？我让你吹吹吹，你再吹我就停医！”
　　四十多岁的薛大神医气得跳脚般吹胡子瞪眼，哪里有江南神医的一丝儿风范，而且名字更是大大的取错，哪里也看不出一点默的样子来，整个聒噪得可以。
　　萧无晴微笑着示意冬烬关窗，问道：“如何？”
　　薛默风瞪着牛眼珠子，恨恨道：“什么如何？如何什么？”
　　冬烬见状差点笑出来。整个萧家堡，怕也就这个大喇喇的神医敢这么跟小姐说话，为严肃沉闷的萧家堡带来一丝活力。
　　萧无晴笑，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薛默风气道：“已经醒过来一次，又睡了过去。其中有些古怪！瞧瞧去？”薛默风最后一句已说得心平气和，平和到令冬烬觉得，他刚才那般的作为只是为了让小姐开心而已。

　　暖阁里。
　　萧无晴俯视床上的人。
　　那个人，十六七岁的样子，极度瘦弱，原先冻僵的身子已经暖和过来，青白的面色因暖阁的温度如今已微现红润。她的脸只称得上普通的秀丽，紧抿的嘴角倒现出一丝不同于常人的坚毅，清瘦纤秀的手指仍紧紧抓着那只肮脏的馒头。她抓得如此之紧，以致于馒头都变了形。
　　赵云和见萧无晴盯着那馒头出神，便禀道：“属下在遇刺地点附近的破山神庙里找到一个老头，已经死去，是饿寒致死。堡主，这丫头会不会跟那老头有些关系？”
　　萧无晴不置可否，只吩咐道：“将那老头尸身带回，等她醒了再作辨认。”
　　赵云和应声出去了。
　　萧无晴淡淡道：“你不是说有古怪么？”问的是薛神医。
　　薛默风得意地笑起来道：“萧大堡主看不出来吧？”他抓抓头，道，“原本我也没发现，她醒过来一次，曾张口出了一声。嘿嘿，换了平常大夫或许不会在意，可我乃江南神医，一听就听不对来了，于是就检查了一下。嘿嘿，原来这个丫头呀，她是一个哑巴！”
　　萧无晴微愣，道：“是个哑巴？”
　　薛默风道：“不错。而且还是先天所致，无药可医。”
　　萧无晴沉默。一个天哑的女孩子手里抓着一个肮脏冷硬的馒头，差点冻死在雪地里，似乎没有比这更凄惨的了。
　　一室静默，只余那哑女微微粗重的呼吸声。
　　萧无晴回身待走，却听身后一阵响动，薛神医更是大呼小叫地道：“哎哎，醒了，又醒了！”
　　萧无晴转身看向床头，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那是一双很亮很纯的眸子，毫无尘垢的清澈，如婴孩一般。
　　萧无晴一时有些失神。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睛，如此清纯无害的样子。长年累月，她劳心劳力经营着江南第一堡，所接触者莫不是深谋远虑、城府深深之人。
　　萧无晴看着那双眸子一时突然有些感慨，然后她又发现那双眸子里慢慢漫起了满满的迷惑。

　　薛默风给那女孩又做了一遍检查，问了不少话，回到萧无晴旁边时抓了抓头，道：“奶奶的，还真古怪了！”神医也说粗话！
　　萧无晴看着他，耐心地等他说下去。
　　薛默风叫道：“这丫头，可能失忆了！”